阿依有些怔愣,想到以前的生活,心里堵的厲害。
“我們那,阿父與阿姆是夫妻,他們締結婚姻,相互扶持,相伴白首。”自己曾經也差點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可惜……
“婚姻?”阿依說的每一個字,阿慕都能夠聽得懂,可是合在一起,就……,但阿慕還是很敏感地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
“所謂婚姻,就是……,你的阿父只愛你的阿姆,你的阿姆也只會與你的阿父共同繁育后代。”
阿慕的表情若有所思,看著眼前人的雙眼甚至在隱隱發光,然后燃燒成火焰,阿依為這濃烈的情緒所包裹,臉上竟微微發燙起來。
“我會保護你,也會只和你繁育子孫。”語氣里滿滿的真誠令阿依怔愣不已。
但她到底沒有回復一句話,甚至于刻意的把頭轉向一邊,試圖逃離這個自己挑起的話題。
“回去吧,我守著你。”好在,阿慕很快轉開話題。
“我就在這。”阿依實在害怕了,她以前也略知遠古時期,關系混亂的情況,可是當自己真正的處在這樣一個環境里的時候,才更加感到可怕。
更讓她感到懼怕的是這里的人,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似乎那就是這個時代的法則。就像吃飯喝水般的稀松平常。
雖然阿慕的存在,多少讓她有了絲絲的慰藉與安全感,可是……又有什么不同呢?
“這里太冷。”阿慕心中疑竇叢生,他自認走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其他部落的人,可是,阿依的所做所為,所思所想,都遠超自己的想象。
“把披風給我拿來吧。”搖頭拒絕了阿慕伸出的手,這一刻,阿依承認自己慫了。
“好。”阿慕思量再三,還是遵從了阿依的要求。
阿依把所剩不多的草料鋪在地上,將藤筐一類的雜物圍擋出一個小小的區域,也就能放下一張單人床的樣子。
阿慕很快回來了,還多帶了兩把骨刀,和兩人的弓箭,然后……,他也不走了。
好吧,想到烏漆嘛黑又漫長的黑夜,阿依很明智的選擇了默許。
但空間就那么大,最后只能一人在一頭,阿依,盡可能的縮著身子,以此來積聚消散的安全感。
天色已晚,沒有了陌生的氣息,這一次她的意識終于安心睡去。睡夢中,在獸皮披風下顯得格外小巧的她,身體還在時不時地瑟瑟發抖。
今晚的寒風過于凜冽了。
阿慕小心翼翼的挪到她的身邊,見她的眉頭前所未有的緊皺著,想到此前種種,他心中陡然生出勇氣,小心翼翼的攬她入懷。
而此刻的阿依,回到了小時候的家,家里有爸爸媽媽,還有暖暖的火爐,溫暖而又安心。
“爸爸媽媽。”阿依喃喃出聲,阿慕仔細去聽時,她卻已經陷入了夢鄉,在懷里乖得不像話。
撫了撫她凌亂的頭發,阿慕也閉上雙眼,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但心里卻與以往大不相同。
阿依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了。
馬棚里已經燃起了火,阿慕正在烤著肉,一切仿佛回到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
“醒啦!”今天天氣不錯,風雪已經停了,兩人的情緒似乎都清駿了起來。“等一下,烤肉就好了。”
“嗯。”阿依心中百味雜陳
“我們要離開了。”巫長滑走進馬棚,看著正在吃東西的兩人,語氣真誠,“兩位還是不愿意加入我部落嗎?”
“感謝你們猛虎氏的善意,”阿慕拿著手中的弓箭,仔細的撫摸著,頭也未抬,“不過,我們暫時沒有加入氏族的打算。”
滑看向一邊安安靜靜吃肉的阿依,什么也沒有多說。
馬棚外面熙熙攘攘的,但阿依并沒有出去的意思,無論他們為什么選擇離開。
在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生存呢?還有那些可愛的快樂的小鳥們……心中萬般糾結,阿依向馬棚外走去。
剛要踏出馬棚,卻又頓住了腳步,她又想起了昨夜的驚懼。馬棚外的聲音漸漸遠去,終于復歸寧靜。
阿慕起身,走到她身邊,為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看著她神思不屬的模樣,暗暗嘆了一口氣。
兩人走出馬棚,迎面便看到了院子的空地里,呆立著一個孩子。看見兩人出現,眼中迸發出驚人的亮光。
阿慕眸色深深,看著那小子的目光中警惕十足。
是當初那個孩子。他身上穿著的還是當初的見面那身破爛得幾乎不蔽體的獸皮裙。
這次阿依再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多了些警惕。她再不敢以自己的固有觀念來對待這里的人。
男孩沒有動作,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院子里,不說話,也不離開。
兩人回了山洞,此刻的山洞里可謂一片狼藉,東西都被順走了,包括那些草堆,甚至連阿依睡覺的木床也不見了。
蝗蟲過境,不外乎如是。阿依感覺自己的三觀再一次被狠狠地震動粉碎。
雜亂不堪的小空間,仿佛在嘲笑著她。當初的熱忱,善心,退讓,仿佛都成了一場笑話。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慢地吐出,如此反復幾次,還是無法阻止眼淚的肆意橫流。
阿依打掃著山洞里的慌亂,可是一切還是都不一樣了。風雪又起了,山洞里沒有了吵鬧,沒有了溫馨。空余寒冷,孤寂,空曠,這幾日的磕磕碰碰仿佛只是一場夢境。
“他還在外面嗎?”
“嗯。”
“帶他進來吧。”
“好。”
那孩子走進了山洞,三人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都在默默地一起清理著山洞。
好在許多東西都被搬到了馬棚里,不然……,阿依心中,有了深深的膈應。
一切布置好,大件的東西都還在,看著空空的床位,阿依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這晚,三人打開了地窖,阿依不由自哂。這晚,他們吃的是雞蛋餅,烤板栗,還有一些肉片。
“名字。”阿慕看著低眉順眼的小孩,語氣頗有不滿。
“白狼。”聲線還很稚氣,卻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韌勁兒。
“為什么。”
白狼沒有說話,只是把眼睛轉向了周身冷清的阿依。
阿慕對此十分不滿,眼刀子咻咻的往白狼的身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