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

746、城府

“叮。”

空間似在此刻凝滯。

在這一指下,金丹‘許三娘’的雙眸漸漸低垂,直到眼中的神采消失。

凝實的身軀也重新化作萬千清氣,化作仙絮環繞在許三娘身后。

宛如絲絲發絲蒸汽般融入身軀之中。

異獸四翅蝴蝶同樣如此。

盤坐蒲團上的許三娘驟然睜開雙眼。

神光如炬,照映而來。

這等清氣還能反哺自身?”

涂山君詫異之余正要伸手探查。

不過清氣卻化作了群飛的蝴蝶,未免傷到道體,也就作罷。

只是感嘆道體修士的天賦。

修行如喝水一般,沒有半點阻礙之感。

玄妙的事情沒有讓涂山君感到半點憂慮,反而心生歡喜。

三娘有如此天資何愁道途停滯。

只需他這護道的尊魂幡主魂為三娘抵下災劫,便可借三娘道途攀升,將自身的道路延續,以成就大道。

死人尚且有路,或是沉淪為鬼修,亦或是連尸成僵。

總歸都有自己的路走。

可惜他連人都不算。

說是魂幡主魂‘器靈’,倒也不準確,實則他本就是尊魂幡。

主魂不過是具現而已。

一介器物,哪里有什么路可以走。

何況修行界,法和力是要并足前行的。

只有境界沒有法力不長久,只有法力沒有境界會死在劫數之中。

“如果當年……”涂山君的眼中閃過落寞。

從來都說自己不在意修士的天資,他也確實如此做的。

但不在意歸不在意。

修行路沒有天資這塊敲門磚,總歸坎坷。

許三娘望向站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

本想開口,還是將話咽了下去,就這么靜靜的看著那高大修士的側臉。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涂山君失神。

全然沒有防備的看向遠方。

如深邃淵星的目光滿是復雜的神色。

“其實,我來天機城不是我自己的意愿。”

涂山君回神。

目中神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似乎沒想到許三娘會在此刻開口。

不是喊醒他,而是說出此言。

許三娘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看向涂山君說道:“是我爹讓我來天機城。”

“我爹說,等他死后,我一定不能待在裴氏,如果沒有地方去就去天機城,只要一直待在天機城,就有一線生機擺脫裴氏的控制。”

涂山君低垂的眼簾微動。

閃過精光。

剛才的溫和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冷漠。

縱然沒有靈機威壓,也好似一尊降塵鬼神。

端坐云端,讓人望而生畏。

大修士在其他人看來是和善的,那其實不算和善,而是一種無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涂山君也是如此。

他漸漸的成為大修士,也越發率性,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怒就怒……,嬉笑怒罵皆發自內心,卻不會動搖他的道途心緒。

然而,這一切都因與他沒有利益沖突。

就像那些高在云端的大領導。

在其他的人看來,他們從來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符號。

哪怕平日里遇見,反而更能感受到溫暖和關懷。

那只是因為沒有利益沖突。

一旦涉及利益沖突,涉及道途仙路,他們就會變成人。

在‘牌桌’上爭的面紅耳赤。

甚至大打出手。

因為他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反而更加恐怖。

一念鯨落萬物生,二念百姓困于窮。

“所以,你在聽到我是器靈的時候才沒有太大的反應,因你不僅出身大族,有可能你父早就跟你說起。”涂山君倚靠坐于神龕。

赤發披散,頂角戟張,就連面容也化作青色,真如再世的鬼神一般。

哪怕已身為大修士,涂山君依舊是謹慎的,并沒有狂妄到以為能用一己之力更改什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的實力強大,還會有實力更加強大的人。

若說原先是有些懈怠,不過在被垂云尊者擺了一道之后,涂山君就洗凈了身上的傲氣。

這本就是有害無益的東西。

洗刷了也沒什么不好。

只要擁有傲骨便好。

涂山君也實在沒有那種所謂的,自我之上人人平等,自我之下階級分明的念想。

越是這樣想,才越容易看不起修為低于自己的修士,很多事情在有了看不起這一層觀念的加持,就容易變做輕敵。

輕敵就意味著會敗亡。

更不用說,那許多大世天驕本就能越境戰斗,甚至連心計思想都成熟于他人。

只是冷不丁的聽到許三娘言說,涂山君驟然警惕了起來。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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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娘搖頭道:“我爹只讓我離開裴氏,來到天機城。”

“因此,在遇到涂山大哥的時候,我并不僅有驚訝,也有欣喜,器靈寶物神通廣大,哪怕強如裴氏也沒有一件器靈寶物。”

“得之,我將擁有與裴氏抗衡的資格。”

“再也不會受困于大器宗裴氏,將我失去的東西,全部拿回。”

“為何現在要說。”涂山君看向許三娘。

如果這本就是許三娘的計劃,說出來,豈不是讓涂山君有防備。

“我不想騙涂山大哥幫我。”

許三娘沉聲道:“我爹死在裴氏之手,我兩個哥哥生死未卜,我娘不幫我,我沒有力量討回公道,只能灰溜溜的來到天機城等待天時。”

“我不是不想擁有修為,也不是要以此為挾,而是我根本沒有辦法應對。”

“當涂山大哥說能煉制筑基丹的時候我同樣欣喜。”

“當涂山大哥說能借我力量,我更是欣喜若狂!”

“我寄人籬下,如何不想要力量。”

涂山君嘆了一口氣。

他原先就不覺得許三娘是傻白甜,但也并沒有深究。

實際上,能從大家族的壓迫下逃出來,并且與之周旋的人,豈是一個傻子。

只不過她是在等她父親說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不出意外的話。

就是尊魂幡!

倒不是涂山君自吹自擂。

尊魂幡區別于其他強大寶物的就是成長性。

不僅僅是尊魂幡本身的成長性,也是對幡主的成長性。

有他這位半只腳踏入尊者境界,隨時等待尊魂幡完全修復,隨后渡過雷劫成為尊者的大修士教導,有無數神通術法輔助,有陰魂丹提升修為,凝聚精、氣、神,尊魂幡簡直是最貼身的‘老爺爺’。

“若是涂山大哥依舊不信,請搜我魂。”

涂山君擺手道:“何至于此。”

搜魂術一經施展,再小心也會對陰神和識海造成損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點魄力涂山君還是有的。

話鋒一轉:“你可知,取得尊魂幡的代價?”

“不知。”許三娘搖頭道。

“你死之后將會身歸魂幡,化作我的力量。”涂山君同樣坦然以待。

接著說道:“我當然希望你越強越好,最好能帶我成仙,也不失為我們的一場緣分。又怎么會怪罪你。”

如果許三娘真有成仙的運氣,涂山君反而很高興,他終于不用再繼續漂泊,也能夠完成最初期許。

因此,對于許三娘的性格,涂山君在驚然之后更多的是贊嘆。

有手段,有心機城府,又能親近,坦誠相待。

簡直就是個完美的修士。

當然,還有一絲忌憚,不是對許三娘,而是對她父親,也就是裴氏口中的那個天驕。

許宣。

“我只是感嘆江山代有才人出,被人算計多了,難免應激。”

據說是一位十九歲的金丹真人,往后是什么境界,裴氏并沒有說,但那日涂山君見裴氏就已經看出對方的境界。

元嬰真君。

因為看出裴氏修為,所以涂山君才沒有用尊魂幡本體的眼睛看她,而是一直以分魂身應對。

要是真暴露了尊魂幡,難保裴氏對做出什么事情。

裴氏說自己的天資不好,卻修成元嬰,那個人的天分如此之好,會止步在元嬰真君境嗎?

涂山君不由得多出一絲懷疑。

“死了會成為魂幡役魂?”

“不錯。”

許三娘嫣然一笑:“我記得,我在大牢的時候,就把性命借給涂山大哥。”

“何惜身后。”

“不如說,這樣更好。”

“好?”

“是呀!”

許三娘點了點頭:“生前我借涂山大哥的力量,死后成為涂山大哥的力量。”

“有什么不好。”

“而且,誰說我一定會死,說不定我會活著。”

“活著成仙!”

“有志氣。”涂山君點頭贊同。

有九年時間的周璇,縱然許三娘的修為高不到元嬰,至少也該金丹。

到時候他就能發揮一定實力,裴氏除非讓后期以上的尊者出手,不然根本不可能攔住他。

這才是涂山君愿意談談的真正原因。

現在跑不見得跑得了。

許三娘的力量頂多讓他展現金丹實力。

忍死術勉強能傷到元嬰真君,然而引起裴氏的注意就是要命大事。

所以涂山君也愿意等。

不過,涂山君還是將剛才的那層懷疑問了出來。

“你父親……”

“真的死了嗎?”

“涂山大哥這話是什么意思。”

許三娘確實摸不著頭腦,不過她還是認真的回答道:“我親眼看到。”

涂山君沉吟的同時說道:“親眼看到也不見得是真的啊。”

“大修士假死的本事和手段太多了。”

二更,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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