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

968、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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鞅伍錯愕的審視著自己的身軀。

他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

神魂消失之后反而更加輕松。

就好像他終于徹底的掌控屬于自己的身軀。

玄功頂運,法力激蕩。

唯獨可以用做掃視天下的神識失蹤。

不過,類似的神通效果可以利用法力進行一定模擬。

哪怕羅天封隱藏起來,曾經的鞅伍依然能感受到對方。那其實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負擔。現在識海中的義父羅天封與他的神魂一樣消失了。

鞅伍長出一口濁氣。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什么,只看到眼前還在轉動的足長至三尺的血玉大葫蘆。

伸手就要拿走血玉葫蘆和寄宿于葫蘆的尊魂幡。

然而,令鞅伍驚駭的是他圣王身軀明明擁有強大無匹的實力,卻連靠近葫蘆都無法做到。

他的手掌始終和葫蘆有一層看不見的墻壁,任憑他如何催動法力也無法突破,縱然用上神通亦是如此。

血玉葫蘆撕開虛空墜入其中。

鞅伍眼睜睜的看著發生的一切,他什么都無法阻止。

此刻,他終于體會到剛才大人那充滿苦澀和沙啞的笑容。

起初他根本無法理解。

如今他理解了。

為何強如涂山君的笑聲也充滿無奈。

他徹底知道。

哪怕一身強大力量,依然抓不住一顆小小的葫蘆,攥不住幡。

正如大人說的那樣。

他該走了。

這一趟沒有想象中的兇險和絕境,也沒有廝殺到最后依然戰而不死的倔強,卻讓一個大男孩渾身挫敗。

這世間頂尖的角逐是看不見的。

就像春去秋來,四季輪轉,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變老。

這樣的角逐也是最危險的,頃刻間會消失,好似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而,他甚至連參與角逐的資格都沒有。

鞅伍沒有如涂山君一般大笑。

他笑不出。

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的戰栗。

「我會走。」

「我會回去。」

「我也該回去了。」

鞅伍輕聲的呢喃著。

雙眼蒙上了一層霧。

如同一個被遺棄的孩子默默轉身。

他確實還是個孩子,滿打滿算也才二十來歲,與那些老怪物相比,簡直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他是不幸的,十來歲的時候就被斬鬼刀砍下腦袋。

他也是幸運的,二十來歲就擁有圣王修為,擁有了足以掌握自己命運的實力,也可以用這樣的力量去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鞅伍一步踏空。

留下一個孤寂背影。

新城主望著那獨自離去的身影,眼中浮現出片片驚恐。

就在剛才,他突然想起來了。

想起來自己在什么地方見過那個人。

又到底是因為什么才會得到老祖信函。

原來,他守護的陽城地下墟早就被人悄無聲息的開啟。

「他走了。」

許久。

沉默了很長時間的寂風尊者才緩緩開口,帶著幾分悵然。

這一別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相見,那人是深淵大魔,跳出深淵來到紅塵世間,如神龍般,蹤跡不可尋,卻是攪動天下的狠角色。

他們早就不是一個世界

的人。

封成印低頭,沒有說話。

心中酸楚或許只有自己才清楚,曾經不如自己的小妖,如今已成為一方巨擘。

那恐怖的威壓仿佛天塌了。

他不知道涂山君如今到底是什么實力,恐怕與隕炎前輩相比都只強不弱。他又想起當時在地宮的場景,站在門前的青年將整片天地禁錮,然后言說。

封成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真的是當年在小靈州的……」

「噓。」

寂風尊者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搖頭道:「我們不認識他,從那之后也不再見過他。」

「為什么?」

「你不知道他在東荒大境做出了什么事情。」寂風尊者也不想相信,可是他確實在古城聽到了有關于涂山君的傳說。

直到那時候他才知道涂山君的身份,原來此人根本就不是一個修士。

也怪不得會有這么多人與他有關。

「他走了。」封成印重復道。

「走了好。」

「走了就不要回來了。」寂風尊者微微頷首。

那樣的蓋世魔君還是存在于故事的好!

「他還會回來。」

封成印像是篤定般堅定。

「還會回去嗎?」涂山君不知道。

也許他這一輩子再也不會返回小荒域,就像這一次,他沒有再返回小靈州一樣。

身處魂幡的涂山君只能看到魂幡四周的場景,映入眼簾的是光滑如玉石的上下天地,篆刻著一枚枚巨大而繁復的長字。

看模樣應該是一篇早就刻在血玉葫蘆的道經,與他手中的那個葫蘆類似。

想到這里,涂山君點在自己額頭,取出另一枚血玉葫蘆。

晃了晃。

微微嘆息。

昔年老祖贈與的手段只剩下一點光芒留存。

估計只能留做個念想而無法庇護他了。

在幡內涂山君無所不能。

只是也僅限于幡內。

沒有幡主執掌,他就徹底失去在外界活動的手段。

這一次他晃動元圣靈魔給與的葫蘆,施展"忍死術"讓鞅伍于身軀保住意識,本來就是元圣靈魔默許的。

或許說,他已經算到涂山君會這么做,所以提前篆刻下法術。

就是不知道由血玉葫蘆施展出的靈魔忍死術,和涂山君自己施展的不同。

這門術法本就極其強大,每個人施展也有不同的效果。

涂山君自己施展是一個效果,對他人施展又是另一個效果。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

歸根結底還是強留死去之人并且保存他們的記憶和情感。

堪稱逆天而行。

涂山君大約莫懂得其中的原理。

那是因為他來自另一個世界,對人體的研究不再玄學。

解剖分析更是基本。

由此,才對大腦有了一定了解。

然而,兩界的生死法則不同,修行界可不存在腦死亡這個名詞。

記憶和情感儲存于靈魂。

一旦靈魂離體,多半就會讓肉身出現記憶不全,情緒錯亂的癥狀。

缺少魂魄更是無法走上修行之路。

肉身沒有靈魂反而會尸變,變成僵尸。

僵尸倒是能夠成精。

可是僵尸在起身的那一刻就和曾經的自己不是一個人了,他對以往的記憶是模糊的,更不會依然自然的融入到曾經的社會關

系中去。

涂山君施展的忍死術后期也會瀕臨妖魔化。

或許由血玉葫蘆施展會不一樣。

但是不管怎么說,鞅伍徹底解脫了。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是涂山君強行血身吊住了他的性命。

然而他也無法真正的逆轉陰陽,眼下雖然神魂入幡,好歹依然算活著,能夠重新回到阿修羅族,也就是他妹妹的身邊。

「我會研究明白。」

涂山君平靜的說道。

一雙不死眸炯炯有神。

既然靈魔忍死術能讓人活下來,總有一天他會消除妖魔化的影響,徹底讓他們固鎖意識和情感,成為另一種不死不滅的"僵尸"。

這終究是邪魔歪道,正道依然是成為天下執牛耳者。

徹底領悟陰陽生死,從而逆轉。

相比于成仙,逆轉生死反而更有可行性。

涂山君沒有將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成仙。

仙到底是什么沒人說的清楚。

只說五步成仙。

可是世間沒有仙,

雖沒有仙卻有真正的大神通。

例如元圣靈魔讓寂風真人起死回生。

他在大神通者的身上看到了生的希望。

「如果我能突破到道君,就只剩下一步了。」涂山君按耐住心中的激動。

越是如此越要隱忍。

道君之劫恐怕比圣人劫還要恐怖,況且他的道也沒有延伸,依然需要能夠幫助他延伸大道的幡主。

如今的涂山君對于誰來執掌魂幡已經沒有深刻的執念。

只要不是個為禍世間的魔頭就行。

死人,在修行界其實是一個很常態的事情。

如果一個人能在歷經千辛萬苦,千劫萬難之后依然活下來,他早就成為高修。

高修也不一定能活下來,每個層次有每個層次的爭斗,跨越這一次,還有下一次,要么一直跨過去,要么就會死在路上。

踏上這條路,極少有善終者。

何為善終?

景老怪就說過:在世人看來善終是幸福的老死,可是在我看來,老死本身就是一種不幸,意味著修士潛力耗盡,除了等死再無他法,我寧愿死在路上,反而不失一個修士的本色。

"別留遺憾!"

亦如溫鵬。

他在如此極限的情況下,沒有選擇坐化于家族里,而是起身尋找機緣。

其實,家族中人哪怕不說,肯定也有小輩或是他人嘀咕老祖溫鵬的自私。

自私自利的將一身玄功和修為帶走,滿葬在不知名的路上,也不愿意給大家伙分分,為宗族貢獻最后一程。

溫鵬還是走了。

他不擔心宗族嗎?

不知道自己一走,或許再也回不來?

他擔心,也完全知道。

可是他依然走了。

他走的時候就說過:「后來人莫要為我收尸,踩著我的尸骨,繼續前行!」

在寶庫禁地。

老天王也說過:「我輩修士,唯有前行!」

到底什么是善終?

曾經的涂山君以為幸福的度過一生就是善終。

可是那時候他是穿越者,依然保留著曾經對原來世界的理解,以為人生短短幾十年,平平安安的走過去就是善終。

可是。

千年了!

他不再是那個戰戰兢兢的穿越者,而是被尊稱為大圣的不死魔主。

什么才是善終呢?

什么才應該是修士的善終。

「什么,又該是我的善終?」

涂山君眺望著遠天的玄天大城,以及城內數以千萬的陰神。

到底什么才是他們的善終。

又應該是怎樣的終局,才能配得上這一路的顛沛流離、生離死別。

涂山君回過頭來。

平靜地說道:「我不需要善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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