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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
東海之濱。
關隘通行處已經堆滿了牲畜和車馬,好些個棚戶圍的水泄不通。
還有些涼亭里正坐著些修士。
一位身著青袍背著劍匣的青年也來到關下,看著百丈雄關,不顧身旁林立的大軍甲士,就這么施施然的往關門走去。
還不等他走過去,一道飛懸的令牌驟然立在他的面前。
令牌摶土成個丈許高的力士。
渾身金光閃爍,手持一柄環刀。
冰冷而僵硬的說道:“萬法宗封山,請你到旁邊一坐。”
說著力士往一側的涼亭一指。
青年側眸看過去,那些個凡人軍隊根本不能對他構成威脅,身為元嬰真君也不怕這力士。
他朗聲道:“我有要事要過關,等不得,還請閣下讓開,不然休怪刀劍無……”
“小兄弟。”
青年聞言一怔。
涼亭的老者招手道:“小兄弟莫要沖動,前頭千關盡鎖,你就是這一關闖過去也過不去其他關。”
感受到那老者化神的氣息,青年看著正膨脹的力士,想了想還是放棄。
“可惜了。”城頭上,蹲著一個身著黑白法袍的化神尊者,叼著根狗尾巴草,一副惋惜模樣:“還以為這小子要闖,我就不至于這么無聊的守在這里,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如此識時務。”
身旁站著抱肩膀的尊者怒道:“靠!”
“當我們萬法宗弟子是苦力咩?”
“古仙樓和人決斗,不去古仙樓的道場,反而來東海之濱,為了道君大戰要鎖億萬里疆域,攏共一千三百五十關,多少人力物力投進來……”
“好在古仙樓愿意出靈石。”
蹲著的那位尊者聳肩,吐出狗尾巴草,說道:“再說,有老祖看著也不用我們操心什么。”
抱膀的尊者喜道:“聽說萬靈老祖也在東海。”
“萬靈老祖主動請纓。”
“不過萬靈老祖著實年輕,所以也就是副帥罷了,主帥還是老道君。”
東海。
甲龍關。
坐鎮行宮的兩位道君正在聽小輩們的匯報。
主座位置上的消瘦的老者笑呵呵的看向另一位座位,問道:“萬靈長老有什么想法,這些布置是否還有遺漏可以指點。”
“傅長老決斷哪里會有差錯。”
“在下正是抱著學習的心態而來,不敢談指點。”
那位身著黑紅色道袍戴著兜帽的高大道君微微拱手行禮。
惡鬼面罩擋住了大半的面容,唯有一雙重瞳輪轉。
那些個小輩趕忙低頭,想看又不敢看,他們早聽說這位長老的威名,堆起來的傳說足以編撰成一部長篇巨著。
不說遠的,西海斬巨妖,北蘆滅邪神,于一座失落的大千世界重建萬法道統……
帝尊親自收其為弟子。
本來宗門是要調這位殺神道君前往西地力抗佛門,沒想到人家那邊不去,先請纓來東海鎮壓。
出身干凈,一路從小地方走近中樞,又立下無數功勞,再加上年輕,妥妥的年輕一輩代表,說是眾望所歸也不為過。
傅道君詫異之余,笑著道:“前途無量啊。”
說著談起正事:“這一回往來宗門勢力眾多,上清、大羅宗、玉皇……、太乙升仙、太一東皇,……,大雷音寺、萬佛寺、密宗、白馬……,這些可以不用那么注意,當防備的是玄門。”
“長老,我們便是玄門為什么要防備玄門?”
“玄門諸多勢力參與了古仙樓在神禁之地的謀劃,牽扯了很多修士進去,合歡、五行威德法盟、洞玄天、云霞天……、天門、星璇、圣光圣地……”
傅道君沉聲說道:“他們要是動手,很容易就會變成修行界的戰爭,會讓很多人喪命。”
合歡宗的行宮之內。
柳陽和恭敬行禮,說道:“師尊怎么早早出關,如今才剛剛七月,距離中旬還有些遠。”
坐在主位上的修士神色凝重道:“早些出關也好,讓我看看那人的虛實。”
眼看師尊如此嚴肅,柳陽和心中別扭。
就這么一眨眼的功夫,曾經被自己視作機緣的寶物就已經令宗門動容,他暗恨自己手段平平,沒有從神禁之地的戰斗中殺出重圍成為得寶人。
“師尊放心,那人的實力確實不凡,弟子與其交手也久戰不下,如果不是諸多道友相助該是要敗下陣來,但是他和成名已久的袁仝道君相比,如螢火對皓月,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袁仝道君定可斬他。”
柳陽和心中多是對涂山君的自不量力的感嘆。
思慮那人的狂妄。
當日在神禁地初成道的那人竟妄圖招魂與袁仝一戰。
“住口!”
主座道君冷哼道:“你懂什么,大道相爭,勝敗豈有那么容易看出,你這么能耐怎么還沒有成道。”
“本座出關還要等你從萬法宗的行宮回來。你遲遲不能成道,如何能夠引起人家的注意。”
“分不清楚主次!”
柳陽和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可他卻不敢反駁什么,誰叫師尊出關他卻前去獻殷勤。
噗通。
“弟子知錯。”
“弟子也是想著能夠贏得青睞,也好為宗門再添一位長老,弟子也可借機踏過這一道門檻。”
柳陽和委屈長嘆,那時候他是大圣修為,對方僅僅是圣人,不想這才多久過去,人家忽然成道了。
早知道早早提親好了。
大宗圣人還是能夠互相聯姻的。
你嫁過來一個,我嫁過去一個。
相當于是一種盟友默契。
主座上的道君心腸軟下來,安慰道:“好好看看學學,悟道悟道,你悟了也就成道了,這些事情都莫要想。”
“萬法宗遠古還勢微,中古徹底建制,雖底蘊稍有不如,奈何這宗門有些邪門,門人資質又高修行又快,隱隱有在玄門執牛耳之勢。”
七月十三。洞玄天的王玉維皺眉道:“不會是不敢來吧,古仙樓的道君堡壘可就橫在天上。”
“難說。”
“他要是真縮在陰天不出,古仙樓顧忌東岳也不會出動大道君殺上門去,頂多就是以勢壓勢,動用其他的力量逼迫,不過這樣豈不是弱了對方一頭。”
“一旦袁仝道君跨過三花境,那可就回天乏術了。”
“他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沒得選。”
“區別就是站著死和跪著亡罷了。”
“為什么?”
“這事兒還得從正法神禁之地說起。”
一眾玄門圣人湊在一塊,聽著七嘴八舌的補充算是將這樁恩怨看明白了。
聽到器靈主魂抽了崔家大圣的未來魂更是嘖嘖稱奇。
那位在圣主榜上排名不低。
這事兒擱在哪家都會跳腳,也難為古仙樓能夠沉得住氣,過了這么久才舊事重提,打算將恩怨了結。
實際并沒有多久。
唐安皇和玄難并排而在一塊。
唐安皇看著遠天盤坐于海上虛空的道君。
收回目光道:“聽說道友的師兄,如藏大師離開大雷音寺前往了陰天,道友此來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吧?”
“阿彌陀佛,小僧來確實有為這件事,但更多的還是了結因果。”
“小僧在神禁還是出手了。”
玄難念叨了一聲佛號。
虛空泛起漣漪,宛如長河浪潮推動,一座巨艦撕開虛空縫隙顯露在域壘又破開域壘懸于天空。
轟隆!
伴隨碩大浪頭,巨艦穩穩的踏浪東海。
翻卷的浪花像是白色絲綢在織機的推動下向兩邊分去。
“來了。”
巨艦就在萬眾矚目下繼續航行。
盤坐于甲板最前頭的巫融依舊閉著雙眼,依靠著豎于身后的神兵,像是在調息又仿佛是入定,現在依然是養精蓄銳的時刻。
不到七月十五他不會離開巨艦,也不會出現在域壘虛空。
“這……我們是不是叫醒府君……”
相柳族的族長咽了一口口水,似有些恐懼的發抖。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他想要逃離。
那些目光和威壓,他去東岳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卻在這里見到了。
大圣如云,圣人如雨。
行宮堡壘連城。
將他丟進那一堆根本不出彩。
“是呀,我怎么感覺陣仗不對……”
英招族族長往后縮了縮。
指揮兵將靠岸的余神面色始終平靜,淡淡地說道:“府主需要養精蓄銳,任何人不得打擾。”
“他們不會對我們做什么,莫要害怕,就算死在這里又怎么樣,我們也足以在漫漫青史留下姓名!”
朱厭銅兵強鎮定,咬牙道:“對,怕個球,人死卵朝天!我早把身家性命全壓上了!”
“靠岸了。”
“生火,造飯!”
上千甲兵在渦霍奇的帶領下安靜布置。
“你瞧,他們還吃上了。”
“真吃上了?”
“這些個小修沒心沒肺不知道面對的是什么,你看那幾個圣人,早嚇的腿肚子打擺子呢。”
七月十四。
微風。
七月十五。
有風。
幡動。
陰影遮來。
一道高大的鬼神出現在巨艦的甲板,亦出現在巫融身邊。
涂山君掐著指頭。
橢圓形紫黑色指甲律動。
聲音磁沙空靈的說道:“七月中元,鬼門開,地官降下,定人間善惡,道士于是夜誦經,餓節囚徒亦得解脫。”
俯身下來。
化作張狂鬼影。
巫融猛地睜開雙眼,一雙霜星大眸化作陰陽鬼眼。
緩緩抬起手掌。
一道虛影鬼手隨他而動。
在他握住魂幡的霎那鬼手也隨之緊握。
大道玄息化作天煞蔽日遮天。
口生獠牙的巫融目視遠天已經起身的道影,沙啞道:“生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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