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的平民臥室簡樸而實用。
在房間的一角,加德里躺在簡陋的木質床鋪,床上鋪著粗糙的麻布草墊,被褥則是厚重的羊毛。
旁邊的一張簡易的木質床頭柜上放著一盞油燈,房間的角落,有個小而簡陋的爐子,用來取暖和烹飪,爐子旁邊是簡易的炊具架,上面擺放著陶制的碗盤和鍋鏟等簡單的廚具。
整個房間彌漫著淡淡的木材和干草的氣味。
加德里此時渾身難受,畏寒發抖,但整個身體如同被火爐烤,渾身發燙。
身上已經凸起淡淡發黑的腫塊。
伴隨著咳嗽聲,臥室屋外的妻子瞧著害怕不敢靠近。
昨天拉雅小姐剛下令大家居家隔離不許外出,今天她的丈夫加德里就開始變得很奇怪,明明昨天加德里身體看起來還很好的。
未知總是令人可怕的,她聽說這就是黑死病,拉雅小姐患過這個病,不過被救回來了。
她想出門去內堡求助,但是剛出門就被巡邏的守衛用棍棒趕回來。
現在的她不知所措,只能看自己的丈夫一直在床上痛苦咳嗽。
就在這時,屋外亨利和另外一名守衛靠近到窗口,妻子看見后連忙來到窗口用雙手扒拉住窗欄,祈求的語氣。
“行行好,我丈夫病了,能不能找位醫生救救我丈夫!”
“別著急,會救你丈夫的。”亨利安撫,“你先告訴我,你家里幾口人?”
“啊?”
“我問你,你家里幾口人。”
“就我和我丈夫兩個人。”
“去拿兩個碗過來。”
妻子懵懵地照做,將兩個碗放在窗欄上,其中一名守衛接過碗,而后拿到街道某個定點位置,定點位置擺著一大鍋冒著熱氣的湯藥。
打兩碗湯藥守衛回到窗欄遞了進去。
亨利不急不慢叮囑:“這湯藥是給你和你丈夫的,你們兩個都要喝。”
“喝下這湯藥就可以了嗎?”
“拉雅小姐都是這樣過來的,你少擔心。”
另外一個守衛可沒亨利這么有耐心,開始端起稀釋酒精壺在房子周圍消殺起來。
妻子聞到酒精的味道,她頓時慌了,以為守衛要把他們屋子點燃燒死他們,手上的湯藥都要端不穩。
“誒,你別亂叫,我們這是在消殺,防止黑死病傳播。”
在亨利的細心安撫解釋下,妻子這才放下心來。
“你們兩個人喝下湯藥后,收拾好必要東西,待會我會和人帶你跟你丈夫轉移到隔離區醫治。”
拉雅鎮并不是只有加德里一戶人家感染黑死病,如同徐思靈跟菲兒打賭那樣,黑死病傳染如同遍地開花,拉雅鎮居民區已經淪陷了一小半。
感染黑死病的人,一家子都要轉移到隔離區居住接受治療,這是昨天拉雅小姐的命令。
守衛離開后,加德里在妻子的幫助下,將湯藥緩緩喝下。
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看加德里喝完湯藥后,咳嗽都少了些,身子也沒再顫抖。
照顧好加德里,妻子看湯藥這么有效果,尋思要把自己這碗湯藥留給丈夫待會喝。
就在妻子起身準備要去收拾行李時,加德里竟然醒了過來。
“你怎么醒了。”
“我身體好難受,不過剛剛你喂我喝了什么,身體舒服了些。”
“是那幫守衛知道你得病后,過來送的湯藥。你不舒服再休息會,我先收拾重要的行李,待會我們還要搬去隔離區居住。我還多留了份湯藥給你,待會你不舒服再喝。”
加德里雖然迷糊,但腦子還在轉。
“現在疾病波及這么廣泛,能治療的湯藥肯定數量不多,怎么會多給一副湯藥?”
妻子這才解釋:“守衛說,另外一碗湯藥是給我的,但我身體沒出事,就想著留給你喝。”
加德里皺眉咳嗽起來,手指著自己的妻子。
“不用把湯藥留給我,你快喝!”
“我想留給你...”
“讓你喝就喝!”
在加德里的呵斥下,妻子這才不情不愿喝下湯藥。
他沒妻子這么短視,當他感覺身體不對勁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感染了黑死病。
得了黑死病他內心當然恐慌,畢竟外面全都在傳,得了黑死病的人就沒一個活下來的。
但拉雅鎮不同,拉雅小姐得了黑死病不就活下來了?
而現在一切拉雅鎮的命令安排都是拉雅小姐下的,相信這都在拉雅小姐的考慮之內。
既然守衛說那碗湯藥是給自己妻子的,那妻子就得喝。
內心恐慌的他不敢有太多計算,現在老老實實聽話就好。
不過他能感受到身體舒服許多,至少不畏冷顫抖。
過了一會,就有守衛帶著幾個侍從,要將加德里兩人轉移去了隔離區。
轉移前,侍從提著稀釋酒精壺當著加德里兩人的面,進到屋子里消殺起來,消殺完畢這才合門離開。
...
與此同時,拉雅鎮只開了一邊的城門。
城門的兩側聳立著巨大的城墻,上面鑲嵌著堅固的石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拱形門洞。
門洞上方有一個防御性架空走道,城門上方有一對巨大的木質和鐵質雙翼門,可以迅速打開或關閉,門上裝有強大的鐵鏈和巨大的鐵制門閂,以確保城門的安全。
城門前是一片寬闊的護城河,河水清澈,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河上修建了一座堅固的吊橋,只有在必要時才會放下,以便進出城鎮。
在拉雅小姐的命令下,現在拉雅鎮只許進不許出,許多住在城鎮邊的人民昨天就被通知搬進觀察區住下了。
現在城門已經排滿了兩條隊,大家在守衛的維持秩序下,盡量都隔開兩米距離排隊。
徐思靈將自己全副武裝后,提著酒精壺走到城門這,看到許多逃難的外來人排隊,不由咋舌。
這么多人排隊,如果人數還在增加,那昨天才規劃好的觀察區和隔離區,真不懂夠不夠塞得下。
徐思靈當然不用排隊,他從一側而過,排隊的外來人見徐思靈沒排隊就這么直勾勾走過去,都很好奇他的身份。
城門安排了八個守衛,但來到門口一看,似乎還有些不夠用。
一方面人多需要維持秩序,另一方面檢查完放行,還需要守衛領著他們前往觀察區或者隔離區。
如果城門再增加點人手,那就不至于排這么長的隊伍了。
可惜拉雅鎮一日不恢復生產工作,人手問題就沒辦法解決。
守衛看到是徐思靈來了,紛紛讓了一條路出來,還有守衛主動打起招呼。
昨天內堡徐思靈雖然跟一名守衛發生了沖突,但他最后為守衛說話開脫,還是收得不少守衛的人心。
徐思靈也不著急走,在門口看下守衛們的工作情況如何。
只見守衛示意一家三口來到面前,開始按照流程檢查起來。
“從哪里來的。”
“守衛先生,我們從肯尼亞鎮逃來的。”
“你們三個人,有人長腫塊,或者身體有潰爛嗎。”
守衛那犀利的眼神盯著男人。
男人咽了下口水,剛要開口回答,守衛接著道。
“話我只問一次,如果刻意隱瞞被我發現,就別想進拉雅鎮,甚至還有極其嚴厲的懲罰!”
男人連忙搖頭:“沒有,我們一家人身上都沒有長腫塊,你可以檢查...”
說著男人就要脫上衣,守衛卻打斷了他的舉動。
昨天守衛們早就按著徐思靈說的檢查流程培訓過,知曉黑死病有潛伏期,尤其確認外來人是否得黑死病,不一定要檢查身體。
“沒必要脫衣服。”
男人愣了:“不用檢查嗎?”
“你們一家人有人感覺胸口疼痛并咳嗽嗎。”
在得到男人的否認后,守衛又詢問這一家人是否咳血,經過連續幾個問題后。
守衛上下打量眼前這一家三口,面相雖灰頭灰腦精神狀態也差,但不像生病的樣子。
他靠近男人輕輕嗅了一下,沒聞到該死的老鼠味,這才點頭。
徐思靈在一旁看著守衛們這么不怕感染地細心檢查,不由內心嘆氣。
沒辦法,拉雅鎮的守衛士兵們感染黑死病是必然的。
但提前預防喝了升麻鱉甲湯,他們就算感染了,身體也不會特別難受,只是會有發燒畏寒胸悶的病癥,長腫塊倒不至于,只要撐過幾天身體也會慢慢好轉。
守衛對一家三口喊話叮囑:“經過檢查,可以允許你們進入拉雅鎮...”
一家三口來不及開心,就被守衛后面的話堵住。
“但是,進入城鎮,有很多注意事項,我現在告訴給你,如果接受不來可以轉身離開。”
“首先,進入城鎮后,我們會把你安置在觀察區一個敞篷屋里,不大,但夠你們三個人居住。反正要觀察五天,如果五天內你們沒有發病跡象,我就可以放你們進入拉雅鎮中心。”
在守衛把注意事項一一道來,像居住在觀察區的敞篷屋里不經允許就不能出來,不能和觀察區其他人有接觸,而且就算感染黑死病,拉雅鎮也會出藥治療他們。
一家三口雖然聽得迷茫,但都是能接受的。
尤其聽到他們就算感染生病了,拉雅鎮也不會放棄他們,聽得內心很是舒服。
在南方大部分城市,人感染黑死病了,要么活埋,要么死在家里沒人管,反正連個葬禮都沒。
沒想到在拉雅鎮這,還能接受治療,盡管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就是了。
見一家三口聽完注意事項后都點頭表示接受,守衛也不再多話,示意他們跟著自己離開城門,前往拉雅鎮內的觀察區。
徐思靈見守衛們的流程檢查工作不錯,正想著離開,忽然城門起了爭執。
扭頭一看,是守衛和一個人起了爭執。
“你給我滾出拉雅鎮!離遠點!”
“為什么,為什么剛剛有人身上長腫塊都能進去,我怎么就不能進去!”
和守衛起爭執的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爛,衣服上面臟兮兮,毛發雜亂,雙眼渾濁。
守衛忌憚得舉著雙手劍示意他后退。
“你和他們不一樣,你身上已經開始潰爛,按照拉雅鎮領主的命令!身上有潰爛的人,以及身上不長腫塊卻咳血面部發青的人,不許進入拉雅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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