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琳娜將藥草都搬進院子里后,還很懂事的將升麻統統鋪開來曬著。
而艾拉一直在院子里坐著,法琳娜能感受院子多了個人,她渾身有些不舒服。
因為這讓她有種自己是外人的感覺,法琳娜在徐思靈家里呆了這么久,一直都是很從容很開心的,頭一次有種成為外人的疏離感。
想到思靈先生就要跟人結婚了,以后自己不能再隨意過來這找思靈先生,她情緒低落。
將事情做完后,她頓時不知道自己該干嘛了,自己好像應該得離開回家。
但是內心又有點不愿意離開。
法琳娜正在院子糾結苦惱,她下意識看向長椅的艾拉,不由目愣。
好漂亮啊...
艾拉黑發披散開來,灰眸深邃卻有些無神,五官極其精致,臉蛋吹彈可破,粉唇微開,就算沒對上視線也總能吸引他人的目光。
忽然艾拉動了,只見她緩緩起身,朝法琳娜剛鋪開的升麻走了過去。
這讓法琳娜頓時好奇起來,也沒出聲,想看看艾拉想做什么。
只見艾拉來到鋪滿暴曬的升麻面前,伸出手捏起升麻,拿到鼻子面前嗅了嗅,然后毫不猶豫送到嘴里嚼了起來。
法琳娜驚慌沖了過去。
“這不能吃啊!”
法琳娜湊到艾拉面前,滿臉無奈,看著她唇邊粘帶的塵灰,小嘴還在動,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叫艾拉吧,這東西不能吃。”
艾拉面無表情地咽下,看著法琳娜著急地看著自己,她終于開了口。
“我餓。”
“餓也不能吃藥草啊,雖然這藥草吃了也沒什么問題...”
“為什么不能吃?”
“這藥草是思靈先生有其他用處的。”
看著艾拉灰眸里的無助,明顯是真餓了,法琳娜只好拉著她來到旁邊的長椅坐下。
“我身上有其他干糧,你拿著吃吧。”
正在這時,屋門打開,特瑞從屋內走了出來,只見他看都不看艾拉一眼,披上兜帽披風直接走了出去。
而后只聽見特瑞騎上馬,伴隨著陣陣馬蹄聲離去。
法琳娜愣住沒反應過來,艾拉倒是依舊淡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沒發生,捧著法琳娜給自己的干糧認真吃起來。
屋門再次打開,徐思靈走了出來,見艾拉坐在長椅,頓時無奈扶著額頭,內心不知是什么滋味。
“思靈先生,你和艾拉的哥哥聊得是不是不太好?”
徐思靈頭疼:“何止不太好...”
法琳娜看出徐思靈的不開心,連忙站了起來湊過去,像討夸獎一樣,笑著說。
“思靈先生,我幫你把藥草整理好了。”
徐思靈這才反應過來,看院子里鋪滿曬著的升麻,他強笑:“真是幫大忙,我差點忘記回來是要干嘛的了。”
法琳娜被夸頓時笑得開心,忍不住問:“她哥哥怎么忽然走了。”
“特瑞把她妹妹丟這了。”
“啊?”法琳娜吃驚,而后思慮了下后悄聲道:“思靈先生,我覺得這個艾拉可能不太對勁。”
徐思靈吃驚,傻白甜法琳娜都能察覺到這個女人不對勁!看樣子這個艾拉的,真有問題啊。
“感覺她哪里不對勁?”
“她對我沒有敵意。”
徐思靈愣了。
“什么意思。”
“思靈先生笨蛋,我這種身份能隨意進出你屋子的女人,她竟然對我沒有任何敵意,態度還對我很平和,這太奇怪了。”
徐思靈這才恍然,這種細節怕是只有你們女人才注意得到。
“當然,也有可能是我的錯覺,反正我先回家了,你...”法琳娜微紅著臉,薄荷綠的眼眸在徐思靈身上上下打量了下:“要保護好自己。”
說著噠噠噠就離開了院子,朝山林而去。
法琳娜其實想多陪徐思靈多一些,但無奈她沒辦法,她不是不識趣的人,人家都把妹妹送過來了,自己在那礙眼不好。
只想著等明天再來一趟,看看思靈先生是怎么決定的。
徐思靈消化了會法琳娜的話,回頭看艾拉坐在長椅上,吃完東西的她,灰色的眼眸愣愣看著自己。
徐思靈第一次正眼看艾拉,呆了下。
不得不說,歐洲女人長得就是快,十三歲長成這樣有些夸張了。
臉蛋已經褪去可愛的形容,有了少女般的青澀,那灰瞳雖透著無神,但五官精致,臉蛋吹彈可破。
可以說,這是徐思靈生活這么久,見過最漂亮的一個女孩。
尤其身材...快超過菲兒好多條街了。
徐思靈嘆氣,不管眼前這個女人有什么問題,長得好不好看,反正想辦法把她送回去就好。
“你是叫艾拉,對吧。”
“艾拉·佛羅芬。”艾拉緩緩從長椅站起來。
“你家在塔木堡哪里,應該記得吧?”
“...”艾拉疑惑,似乎不知道這個問題的意思。
徐思靈見艾拉沒回應,直接道:“剛好這幾天有信件要送過去給塔木堡的領主,到時候你跟人一起回去。”
艾拉奇怪:“為何,我的丈夫。”
“首先,我不是你的丈夫。我也沒同意,我跟你哥哥聊到一半,他忽然就跑了!我不懂你們家族怎么考慮的,至少我目前還沒結婚的想法。”
“你對我不滿意。”
“不是滿意不滿意的問題。”徐思靈很認真問,“到現在你連我的臉都沒看到,你愿意和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輕易結婚?”
“愿意。”
徐思靈愣住,他覺得自己問這種問題很蠢,生活在在這個世界的女人有幾個是有選擇的?
“這些天你就在我家里住著吧,家只有一張床,你別多想,是我睡床你睡椅子上,待會你自己去收拾。”
說著徐思靈走進屋子里面,把艾拉丟在屋外呆呆站著。
艾拉過了會連忙跑進屋子,見徐思靈正在熬煮著什么,一股湯藥味撲面而來。
“你不想娶我。”
“不想娶。”
“可是我餓。”
“餓就喝這個。”
徐思靈將煮熱的湯藥起一碗,放在她面前。
艾拉奇怪地看著冒著熱氣的湯藥,見徐思靈自己也端了碗,到一旁自顧自喝了起來。
她也只好聽話尋了個位置坐下慢慢吹晾。
中世紀的結婚是很‘野蠻’的。
一般,女孩成長到十二歲,男孩十五歲,就會被賦予結婚的權利,并且無需家中長輩同意,男女之間可以任意自由的結婚。
所以在中世紀,人們在大馬路上、酒館里、朋友家甚至在床上都可以名正言順地結婚,這也就意味著,只要雙方看對了眼兒,立馬就能完婚,這在現代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且,不同于傳統觀念,教堂這個地方在中世紀的婚禮中并不太受歡迎。
一方面,人們根本不需要神父為婚姻見證。
另一方面,在困苦的時期里,百姓們飽受著瘟疫和貧窮的折磨,幾乎沒有多余的財力和精力來增添所謂的儀式感。
偶爾有些大戶人家也只是在教堂附近做做樣子,借著教堂光輝而神圣的‘大門’來舉辦一個小型婚禮,當然這在當時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但所謂的自由,也并不自由。
跨階級或是年輕男女私下的婚姻,都是不被雙方家庭支持的。
而不被支持的婚姻,往后的日子并不好過。
特瑞帶著艾拉過來,計劃就是當天就完成婚禮,他自己做個見證人就差不多了。
野蠻得很自由。
就算在外人眼里,這種送上門正值花一般的女人,外加一匹軍用馬,簡直就是沒得挑。
可徐思靈接受不了。
尤其艾拉年紀太小了,內心過不去那道坎。
而且...
徐思靈已經發現正端著湯藥在輕輕吹著的艾拉,哪里不對勁了。
人看起來很漂亮,人呆呆的,說話簡單直接,似乎沒有什么思考能力。
湯藥很苦很澀還酸,但艾拉似乎沒想沒過問湯藥是干嘛的,直勾勾喝完后,猶豫了會,跟徐思靈搭起話來。
“丈夫,我要申請。”
“首先,我不是你丈夫,然后,你要申請什么。”
“我是你妻子,晚上我不能睡椅子。”
徐思靈揉著眉宇:“不行!而且你不是我妻子,我沒答應。”
“那你是要娶剛剛那個女人嗎?”
“她叫法琳娜,是我的好朋友。我和她之間還沒發展到像你說的情況。”
“那你有喜歡的人?”
徐思靈毫不猶豫:“沒有。”
艾拉眨巴著眼睛,肯定:“你喜歡男人。”
徐思靈被這句話嗆住:“瞎說什么呢你!”
“我哥哥說,你已經二十八歲了。”
“然后呢?就因為我二十八歲,我就得喜歡男人?”
“那你對女人感興趣不。”
徐思靈腦子忍不住回想起夢中的策馬奔騰,再次毫不猶豫:“當然!”
“我長得很丑?”
“很好看。”
“那我為什么不能是你的妻子。”
“首先!”
徐思靈嘆氣準備解釋起來。
前面喝湯藥的時候,他把口罩脫了下來,現在再把帽子一摘,艾拉這才有機會看清不想娶自己的男人長什么樣。
眉毛修長,打理得很干凈,沒有其他男人的邋遢感,成熟感很厚重,尤其那雙棕色眼眸,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我追求的是自由,感情同樣如此,而且婚姻不是兒戲。”
“自由?”艾拉奇怪,“家里人都說,劊子手之間聯姻是正常的,別人都是如此。”
徐思靈整理會思緒,而后任重而道遠看著艾拉,準備好好教育下眼前這個九年義務教育漏網之魚,雖然感覺難度很大。
但就在他準備開口時,艾拉開口了。
她好看小嘴微微張開,然后灰眸略帶可憐的神色。
“我餓,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