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用田地抵扣藥錢,蘇春完全顯露了奸商本質。
將價錢抬得高高的,救治傷員上,能用上就用上,不能用上,也要用上。
比如說傷口已經有一定自愈能力,但她還是叫用上止血散。
士兵能忍受痛苦,她也叫用上止痛藥。
這般大手筆花出去,讓賬面上的數字非常漂亮。
“總共一萬兩銀子,將軍打算用多少地來抵扣啊?”
戴擎帶蘇春來到邵陽城外,“因為戰亂,十室九空。本該你想要多少給多少,但是為了不讓人找到空子,說我以公徇私,就以一兩銀子一畝田賣給你吧。”
“一兩銀子一畝田!”
這話沒把蘇春嚇到,卻把二朵給嚇到了。
一萬兩銀子就是一萬畝地啊!
似笑非笑的戴擎,與蘇春說:“朝堂已經文官來接管這里,我不久也有帶人上京受賞,必須得要今明兩天把這地給落實了。”
“我們的人都不大會量地,蘇東家你那邊的掌柜、賬房可會量地啊?”戴擎問道。
“會,會,都是能人,很會量地的。”
蘇春連忙應和。
要是讓她的人過來測量土地,這里頭的數字就有點虛了。
本該一萬畝的地,可以量出一萬三千畝的地。
這是戴擎給的大面子。
蘇春喜滋滋,讓二朵到傷兵營去叫人,把人都叫來,來測量良田去。
在他們測量的時間里,蘇春找了個陰涼的地方,鋪上粗布,擺上點心和茶水,兩人坐下去喝茶茶吃著點心,享受這美好時光。
小爐子燒水咕嚕咕嚕響,蘇春心中嘀咕嘀咕。
她過去輕輕呼一聲,“戴擎。”
這小貓叫的聲音,輕輕的,像是貓毛撓著他的心。
戴擎佯裝沒聽到,等著她再一句。
“戴擎。”
被她這般叫著,他渾身都酥了。“嗯。”
“我跟你談一筆合作怎么樣?”
他忍不住傾身往她那邊湊過去,“什么合作?”
“你那邊有完整的典當體系,和銀票的制作系統,我想讓你的人幫我弄一批止痛藥、止血散、消炎藥的票據。”
還沒等她說完,戴擎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本想說出來,但又想讓她的說說話。于是問道:“做什么用?”
蘇春不知兩人已經挨得很近,她再湊近一些,就到他耳邊說話了。
她的氣息噴在他耳邊上,教戴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同時心里泛起了異樣。
想要將這女人擁入懷中,想要將她摁下狠狠欺負一番。
“你在聽我說話嗎?”
再聽嗎?
什么也沒聽到。
腦子里都是她的模樣,被欺負的紅臉的害羞的模樣,她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見他面具之下,兩眼冒著綠光。蘇春拉開一些距離,“色痞。”
“我白日念著你,晚上念著你,而你就在我跟前,我能不想入非非嗎?”戴擎說道。
他意圖靠近,與她親近些。
蘇春一把推開他,“滾。”
見她不樂意,他順勢往后仰,拉開與她的距離。
要是再不拉開距離,受罪的就是他自己。
見她嬌媚地笑了,戴擎很想與她說:“你嬌羞的模樣,正是我心頭所好。我愿你永遠安康順遂,一直笑給我看。”
他把長腿放了出去,辦躺了下去,“制作憑票這東西不難,你要是想要可以找戴勝,戴勝是阿民的父親,也是我家的世仆。”
“好。”
“你該把面具拿下來,讓你的臉曬曬太陽,不然會顯得你的臉,一截黑一截白。”
“嗯。”
戴擎拿掉了面具,兩手放在腦后,身子暖暖的,泛了困意,打個哈欠想睡一覺。
不知過了多久,戴擎醒來了,她已經不在身邊。
放在地上的點心,引來了螞蟻。它們正齊心協力,要將一塊豆糕給搬走。
他摸摸額頭,睡著的時候,他感覺到有一軟軟的東西,碰了他一下。
許是……她落下的一吻,溫柔的一吻。
看向遠方跟著一起測量土地的她,陽光下她猶如精靈般,在空曠的田野里跳躍。
他摸摸自己的胸口,感受心跳,砰砰砰的心,全為她跳動。
“大人你想要的東西帶來了。”侍衛從樹林里走出來,將一錦盒放在主公手上。
打開錦盒,里頭躺著的是一支玉簪。
這是他祖母的玉簪,快馬加鞭從京都弄來的。
“量好了。”蘇春將草圖遞給戴擎。“這些都是我的。”
“你直接讓黃大帶去府衙主簿處,讓他登記入冊即可。”
“好。”
蘇春就感到頭上一動,伸手去摸,發現了一根簪子。
沒見他出手,簪子就落到她頭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總不能告訴她,是從殺人動作里練出來的吧。
戴擎不說,只告訴她:“這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你且收好。”
“若是日后我在京都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便拿著這玉簪來京都找我。我定是認賬的。”
“對不起我的事,你打算要納我為妾嗎?”
蘇春直接搖頭說道:“我自是不會做妾侍的,做我的男人,也是不能納妾的。”
她來自現代,與這里的人不同,不受這里的思想束縛,不受這里的風俗約束,更不被這里所感染。
她是現代人,自有現在的人優越感。
蘇春兩手環胸,“既然你說到這事,我便好好與你說道,你要是能接受,我們便能繼續下去。
你若是不能接受,我們就好聚好散。”
她這一番話,根本就沒有古代女子低眉順眼的姿態,而是與他平起平坐,互相平等的姿態來說話。
戴擎感受到她的變化,心中不是滋味。
她太強勢了,不像是女人。
“我不愿困在四面墻的天空里,我不想為了相夫教子,而放棄手中的事業。我不想和一群女子爭奪一個男人,也不想委曲求全。”
“如果有一日,有人用愛來要挾我,用愛來讓我委曲求全,或是用愛來讓我處處忍讓,讓我的心不得舒服,讓我人不得自由。
那么我寧愿死,也不愿活在這世上。”
戴擎從未想到她是這么剛烈的一個女子,是這么獨的一個人。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從未想過不納妾,從沒想過要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心中有抱負,想要更高更強更大,想要掌控更多權利,然而這些是她不能給的。
喜歡她,接近她,確實是想要她,但沒想過要給她以正妻之位。
只想著讓她成為平妻,讓她為他生兒育女。
戴擎的表現刺傷了她。
蘇春的態度,也刺傷了他。
最終兩人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