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夸克態粒子被發現,對于整個理論物理學界來說,都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然而對于弗蘭克·維爾澤克來說,他最近的心情卻不怎么美妙。
當然了,他的好心情倒不是被那臺強子對撞機給攪壞的,而是因為一個六年前的賭約。
六年前,在亞速爾的物理學會議上,他和一位叫加瑞特·里斯的先生打了一個賭。
不知從哪里弄到邀請函的里斯先生,在他談論標準模型的時候站起來搗亂,堅持認為超對稱粒子根本不存在,因為你們根本找不到超對稱粒子,而弗蘭克先生自然是堅定地維護理論物理學,并預言強子對撞機(LHC)將在6年內探測到超對稱粒子!
然后他們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個賭。
這場賭局的仲裁人是當時那場會議的主持人——麻省理工學院教授馬克斯·泰戈馬克。
而賭注,是1000美元。
如今,6年已逝,LHC在經歷了兩年多的休整后,終于在6月3日的重啟實驗之后,將能量成功提升到13TeV。但即便是發現了五夸克態粒子,仍未發現超對稱粒子的跡象。
雖然標準模型再一次被正確檢驗,但并沒有什么卵用,這場賭局他還是輸了。
至于原因,他高估了CERN的能力,也對LHC升級后的性能過于樂觀。
其實,在物理學界,打賭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兒。
而對于好賭的弗蘭克·維爾澤克本人來說,這也不是他第一次下注。
05年,他便與麻省理工大學的“美女科學家”珍妮·康拉德打賭,確信LHC將會探測到希格斯粒子,而后者則認為LHC發現不了。
當時的賭注是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供應的金幣巧克力,最后的結果顯而易見,弗蘭克贏得了賭局,并得到10枚金幣巧克力。
只是這次似乎就沒那么走運了,他很不幸的輸掉了賭局。
其實輸贏沒什么,對于這些學者來說,打賭頂多算是工作之余的調劑。
但問題來了,和他打賭的那位加瑞特·里斯先生,這家伙卻不是個省油的燈。
首先,這位里斯先生根本不是什么物理學家,而是畢業于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院的哲學系博士,現在是一名橋梁建筑工人。
其次,這位哲學系博士其最大“成就”,便是用近期才被數學家們解析的李群E8結構,構建傳說中的大一統定理,并預言了20多個粒子……
愛因斯坦未完成的偉業,一直是理論物理學家追逐的寶藏。然而覬覦這個寶藏的顯然不只是理論物理學家,還有無數根本不懂物理的民科們,
加瑞特·里斯先生大概便是民科中最有文化的那位了,至少比北美那些固執地認為地球是方的,并自制火箭把自己送上平流層的蠢貨們要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也正是因此,他被很多人封為“民科之王”……
雖然他的那套融入哲學思想的數學理論,無論是數學家還是物理學家聽了都嗤之以鼻,但在某些地方卻相當有市場,甚至還出了一本書。
也正是因此,對于維爾澤克來說,輸掉這場賭局就很尷尬了。
堂堂一個物理學諾貝爾獎得主,竟然輸給了“民科之王”。
雖然他在個人的推特上很坦然地承認自己輸了,并履行了1000美元的君子協定,但很明顯,他心里并不像他在社交平臺上表現出來的那么坦然。
這不是1000美元的事情,而是那個叫里斯的家伙相當沒品,整天拿著這件事在網上向人炫耀。
最近很多人一見面就拿這件事兒調侃他,他簡直忍不住給自己的自己兩巴掌,當初怎么就腦子一抽,和這種辣雞打了賭呢?
實在是太丟面子了!
坐在CERN為他準備的辦公室里,弗蘭克先生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瀏覽著arXiv網站上關于五夸克態粒子的最新論文。
就在這時候,他助手敲門走了進來。
“弗蘭克先生,有人讓我帶一樣東西給您。”
“什么東西?”弗蘭克先生隨口回道。
“看上去像一篇論文。”助手回答道。
雖然最近心情不太好,但他還是開口道。
“拿來我瞧瞧。”
“好的先生。”
從助手的手中接過了打印在紙上的論文,弗蘭克拿過來翻了翻,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上面沒有名字?是誰拿來的。”
助手:“根據那人的自我介紹,他是一名實習生。”
“實習生?”弗蘭克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并沒有因為這層身份將這篇論文扔到一邊,而是表情不變的繼續看了下去。
能在CERN這個地方實習,能力肯定是有的……至少不是民科。其實很多人缺的并不是學識,僅僅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如果這篇論文有意思的話,他不介意指點一下這位實習生。
而這也是他在這里人緣很好的原因。
原本只是隨便看兩眼,不過順著論文繼續看下去,原本面無表情的弗蘭克,臉上逐漸浮現了一絲饒有興趣。
當看到了論文中某一個字眼時,他的表情忽然一頓,饒有興趣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放下了手中的論文,弗蘭克看向了自己的助手。
“這個人的聯系方式呢?”
助手微微愣了下,隨即說道:“他并沒有留下電話號碼,不過留下了一個地址,就在CERN大樓附近的酒店。如果你想見他,我可以替您將他找來。”
“去幫我找下他吧,這篇論文還有點意思。”弗蘭克將論文丟在了桌子的左上角。
一般來說,放在這邊的論文,都是在他看來有點意思的,至少有讓他付出時間的價值。
至于放在右邊的那一堆,最后的歸宿大多是辦公室的碎紙機……
將論文交給弗蘭克先生的助手之后,陸舟原本以為怎么也要等幾天才會有結果,沒想到幸福來的如此突然。
就在第二天的上午,弗蘭克·維爾澤克先生的助手來酒店找到了他,將他帶去了R1樓的辦公室。
而這位老先生見到他之后的第一句話便是。
“你覺得那可能是什么?”
陸舟毫不猶豫地說道:“超對稱粒子!”
其實這種可能性很小,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相信那玩意兒可能是超對稱粒子,但他必須這么說。
這是一個噱頭,就像拉投資一樣。
然而,弗蘭克先生顯然沒那么好忽悠,笑出聲來,搖頭道。
“這不太現實。”
“但存在這種可能性,也許它是別的東西,但無論是什么,都有值得我們研究的價值不是嗎?”陸舟繼續說道,“要打賭嗎?我出一百美元,賭那里肯定有什么東西。”
聽到打賭,這位老頭的眉角狠狠地抽搐了下,干咳了聲說道:“打賭就不必了。”
陸舟微微愣了下。
他可是事先了解過,這位老先生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和別人打賭,怎么突然就轉性子了?
停頓了片刻,弗蘭克繼續說道。
“我對你的發現有點興趣,但也僅僅是有點而已。而且不管我是否有興趣,CERN都不可能為一個未經完善的理論啟動LHC,而你也沒有成功地說服我。”
“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在月底之前你可以將你的理論做的更完善一些,然后在月底的歐洲核子研究會議上,我會推薦你上臺做個報告,向參與會議的物理學家們報告你的發現。如果那時你能用你的理論說服我,我可以考慮幫你說服其他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弗蘭克一直在盯著陸舟的眼睛。
陸舟知道,這位老人在等待著什么。
深呼吸了一口氣,陸舟用肯定的眼神,回應了老人的期待。
而他的回答,只有一個單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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