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踩著上課鈴聲走進了教室,看了眼人頭攢動的教室,陸舟微笑著做了個簡單而清晰的開場白,然后便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堂計算材料學課。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講,計算材料學這門課并不在應化專業的必學課程里,其中需要涉及到的數學知識以及編程基礎,以本科生的水平而言還是太難了點。
然而隨著計算機技術的發展,計算材料學的存在感越來越強,以及陸舟本人在這門新興學科中奠基人的位置,導致這門課硬是被塞進了專選課里,而且還是必選的那種。
畢竟金陵大學辦學這么多年,也就出了這么一個諾貝爾獎。諾不是被陸舟給攔著了,只怕這雕像都豎起來了。
不過,其實學校倒是想多了。
就算沒有“必選”這層設定,他也完全不需要擔心會沒人來上課的狀況。
坐在教室里的可不只是金大的學子,甚至還有專程坐地鐵從東大那邊趕來蹭課的學霸,乃至做理論化學、納米材料等等方向研究的教授。即便大多數人聽完課之后都會在社交平臺上抱怨一句“好難”、“聽不懂”,但事實上認真在聽課做筆記的人,還是占據了絕大多數的……
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上完了這堂課,在一片掌聲中,陸舟離開了教室。
站在走廊上看了眼手機,見時間還早,于是他便轉身去了一趟數院的辦公室。
當他來到辦公室的時候,他的幾個學生和助理都在這里。
這幾天他雖然沒有來辦公室露過臉,但他的幾個學生還是每天都有堅持出勤打卡。
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干凈整齊的辦公桌,陸舟伸手在旁邊的文件夾里翻了下,卻是沒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于是隨口問道。
“我放在桌上的草稿紙呢?”
聽到陸舟的詢問,趙助理連忙站起身來說:“我在幫您整理書桌的時候,放在您的抽屜里了。”
陸舟:“嗯,謝謝……不過以后我的桌子就不用替我整理了,讓它保持原貌就好。”
趙歡不好意思地點頭說:“好的教授,我會注意的。”
從抽屜里找出了那張草稿紙,陸舟將它展平在桌上,看著那幾行一個星期前寫下的幾行算式思索了一會兒,然后便順著它的后面繼續寫了下去。
朝著陸舟的方向看了一眼,先前在伏案寫作的馮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向他走了過去。
“教授。”
看著站在辦公桌旁邊的學生,心情不錯的陸舟隨口問了句說:“怎么了?”
“那個問題……你想出來了嗎?”
陸舟笑了笑說:“你看了我紙上些的東西?”
馮晉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頰:“我不小心看了眼……”
看了眼他臉上的尷尬,陸舟也沒說什么。
其實他倒不是很在意馮晉偷看了自己草稿紙上的東西。
畢竟若是什么重要的東西的話,自己也不會隨便丟在桌上,哪怕不藏起來,至少也會塞進抽屜里放著。
“然后呢?對著那個問題研究了一個星期?”
“……嗯,”看著不怎么在意的陸舟,馮晉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有些慚愧地撓了撓后腦勺,“我試者想了一個星期,但一點頭緒都沒有。”
“沒有頭緒很正常,你要是能把那個問題解出來,也別讀什么碩士了,直接來當教授得了。”
聽到這句話,馮晉尷尬地笑了笑。
一上來就挑戰楊米爾斯方程,他承認自己,確實有點膨脹了。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陸舟笑了笑繼續說:“和我說說你這一個星期的感想。”
馮晉微微愣了下:“感想?”
陸舟:“沒錯,既然你都說了,自己思考了一個星期,那么不管能不能想到解決問題的思路,總得還是能想到一些的東西吧?別告訴我你只是對著辦公室的草稿紙,做了一堆沒什么意義的涂鴉。”
馮晉地臉漲紅了下,爭辯道:“才不是涂鴉,我也是有認真在思考的。”
眉毛挑了挑,陸舟問道:“比如?”
“比如……”想說又怕陸舟笑話自己,馮晉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大膽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設想,“根據我對量子力學的了解,經典楊米爾斯場是無質量的,然而強相互作用的媒介粒子卻是可以有質量的。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引入一個在時空流形上的標量場,這個問題或許會簡單一些。”
陸舟贊許地點了點頭:“不錯。”
馮晉意外地看著陸舟,沒想到他竟然會夸獎自己。
陸舟:“你自學過量子力學?”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有些意外驚喜的馮晉,頓時就抑郁了。
要來教授夸得并不是自己的想法本身,知識自己對課外知識提前預習的態度罷了……
看著勉強點了點頭的馮晉,陸舟忽然笑了笑,說道:“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馮晉微微愣了下,下意識問:“……誰?”
“我在普林斯頓帶過的一個學生,現在大概在威滕那里讀博,他選的方向是數學物理。你們在性格上有一點很像,都比較要強。”
說起來,時間真的過得好快,轉眼間他都已經從普林斯頓離職一年多了。
也不知道他的學生們現在過的如何。
秦岳現在大概仍然在普林斯頓當講師,前段時間他們還在郵件中交流過數論方面的問題。
薇拉……
神色有些微妙的不自然,陸舟輕咳了一聲,結束了這個話題到。
“扯遠了,回到先前的話題,客觀的評價,你的想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并沒有很大的問題。”
一聽到這話,馮晉頓時激動問:“真的?”
“……先別急著高興,我所說的,僅僅是沒有很大的問題而已,”眼見馮晉一臉激動的樣子,陸舟繼續說道,“然而在物理學中,沒有問題并不一定便意味著正確。”
“并不意味著……正確?”
“沒錯,”看著愣在那里的馮晉,陸舟表情略帶贊許地點了點頭,“等哪天你能真正理解到,我說的這句話的含義,真理與你的距離就很近了。”
在學校一直帶到了晚六點。
當陸舟從學校返回家中時,外面的天色基本上已經深了。
徑直走進已經煥然一新的書房,拉開了椅子坐下,他安安靜靜地拿起了筆,開始為早上尚未完成的證明,做最后的收尾。
有時候,數學問題就是這么的神奇。
當一條思路走通之后,并且可以預見地能夠繼續走下去,后續地過程便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罷了。
寫完了最后一行算式,看著那疊草稿紙,陸舟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舒心的笑容。
雖然算不上決定性的成果,但至少能作為一個拿得出手的階段性成果了。
即,運用數學的方法,對楊米爾斯方程解的存在性進行證明。
作為關于楊米爾斯方程的千禧年難題中,第一部分的上半節,這一節的問題對他來說其實沒什么挑戰性。
雖說在解決這個問題時,他也用到了一些數學技巧,但并不存在創新性的方法。
基本上,整個證明的核心部分,還是圍繞著他在解決NS方程問題時琢磨出來的L流形而展開的。
不過無論如何,這個問題都算是解決了。
再下一步,便是對楊米爾斯方程求通解了……
相比起單獨的解的存在性的證明的存在,這一部分的問題,毫無疑問更有挑戰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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