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角大樓。
一間特別的會議室里。
一群人坐在會議桌前,一言不發地看著落地大屏幕上,打著ctv水印的直播。當那群武裝到牙齒的士兵,在無人機的陪同下出現在屏幕中時,幾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直到方正從視頻中消失,竊竊私語的聲音才在會議室中傳開。
“不知道他們的空降兵對上我們的游騎兵有幾成勝算……”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國防部部長,他伸出食指碰了下桌上的咖啡杯,試了幾次才握住杯把,故作鎮定地端起來喝了一口,“我們根本用不著那些花里胡哨的裝甲,背著鋰電池作戰就和背著炸藥包果奔沒什么區別。”
這句話讓不少人心中產生了些許安慰,畢竟鋰電池這種用活潑金屬做電極的東西,炸起來簡直比鋁熱劑還壯觀。
然而,也有不少人,臉上的愁容依舊擴散不去。
畢竟這個問題連坐在這里的他們都考慮到了,華國人沒道理考慮不到。何況這玩意兒是從近地軌道上直接扔下來的,哪怕加了一個緩降器,對裝備耐久和士兵素質的考驗也不小。
“……類似的問題上次似乎已經討論過了,”看著過于自信或者說對目前的形勢過于樂觀的國防部部長,白宮的國家安全顧問站了起來,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緩慢說道,“這取決于他們想不想和我們的游騎兵交手。”
國防部部長反駁說道:“戰場瞬息萬變,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的選。”
國家安全顧問搖了搖頭。
“承認現實吧,這種垂直降落的登陸模式,我們根本沒有有效的防御手段,幾乎沒有導彈能夠在著陸點二十公里之外,在他們突破大氣層之后追上他們的速度。除非他們跳傘跳到我們的臉上,或者我們將放空導彈修遍全國。”
總統轉了下手中的圓珠筆。
“這聽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國家安全顧問認真的看著總統。
“總統先生,這么做除了軍火公司,恐怕沒有人會感到高興。而且恕我直言,與其將錢浪費在這個填不滿的黑洞上,我們不如在其他地方多下點功夫,比如外交。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這個現實,但現在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
“我們只知道他們有一支成建制的軌道空降部隊,但直到現在仍然不知道這支部隊的人數是多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們的人數可能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多。如果他們把每一個軌道空降兵都按照這個標準進行武裝……”
看著會議桌前面面相覷、交換著驚訝的眼神的眾人,那位穿著西裝的國家安全顧問深呼吸了一口氣,用艱難的語氣說道。
“我覺得,面對這樣的對手,我們恐怕很難找到勝算在哪……”
網絡上的熱議還在持續發酵著,人們的興奮勁兒還在繼續著,顯然沒有這么快就能宣泄干凈。
閱兵式結束了。
作為整場檢閱儀式的壓軸好戲,便是那支軌道空降旅的方陣了。這支方陣由李高亮團長負責帶隊當然,現在可能得叫他李旅長了。
今年下半年開始,軌道空降部隊的規模正是從團級擴大到了旅級,而原本隸屬于東戰區的這支特殊軍種,也被統一劃撥到了由上京直接指揮的太空軍中。
對于李高亮能夠有這樣的前程,陸舟也是發自內心地替他感到高興。
估計他自己也會慶幸,當初做出了那個改變命運的選擇吧。
“爸,鳥巢的慶典晚上才開始,你不用著急也是可以的,”看著從閱兵結束之后,便辦法地左顧右盼著的老爹,陸舟嘆了口氣說道,“而且咱們的票是特等座,不管多晚去都是有位置的。”
其實鳥巢體育館是有vip包廂的,但陸舟去現場看了一下,包廂的“觀影體驗”并沒有坐在開闊的體育館內好,反而因為封閉環境的緣故,會導致視野顯得相當狹隘。
星空科技的全息技術雖然暫時做到了領先世界的程度,但仍然談不上有多成熟,至少距離那種對現實全方位覆蓋的完全增強,還差了幾公里的路要走。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好的座位其實是體育館最中間的,在綠茵場上擺放的臨時座位。而兼顧觀影體驗和舒適度的vip座位,就是距離體育場最近的第一排了。
聽到陸舟的話,老陸瞪了下眼睛。
“什么?晚上才開始?”
“嗯。”
陸舟臉上做了無奈的表情,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己至少說過三次以上了。
陸邦國做出了一個不好意思地笑容,摸了摸后腦勺。
“晚上才開始啊,那確實沒必要著急……哦哦哦,對了,來上京的路上我碰到一個很有意思的老頭兒,他的侄女正好二十出頭,也沒有男朋友,有機會給你安排一下……”
一看到老爹已經去兜里翻名片了,陸舟差點沒被自己的唾沫給嗆到。
什么玩意兒?!
做個高鐵的功夫都能給自己物色個相親對象,至于嗎?
他現在總算是有些明白,為啥學姐除非是過年,否則根本不愿意回上京的家了。
就在陸舟正頭大地想著,該如何委婉而不失禮貌地拒絕掉這種麻煩事情的時候,站在他旁邊的學姐一眼便察覺到了他臉上的窘迫。
只見她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在陸舟還沒有伸出手之前,微笑著替他從自己老爹的手中接過了那張名片。
“陸叔叔,他現在身上也沒地方放名片,我正好帶了包,就先幫他收著就好了。等事情忙完了之后,我會督促他去的。”
“哦哦……”不知道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老陸連說哦哦地點了點頭,接著笑呵呵地說道,“那……行吧,我們家這小子不太會說話,那就拜托你了。”
“嗯嗯,您放心吧!”
看著溝通似乎很順利的樣子,陸舟對于少了一樁麻煩事心中竊喜不已,對學姐偷偷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隨著夜幕的漸漸降臨,那一座座高樓大廈上也逐漸亮起了萬家燈火的霓虹。
鳥巢體育館外,先前才在廣場上接受檢閱的士兵們,組成了一道道人墻,像是人形雨刮器一樣,疏通著附近一帶的交通,引導的行人有序的進入體育館。
附近一代的公路已經被封了,王鵬將車停在了附近一處酒店的地下車庫,然后和其他幾名同事一道,帶著陸舟一行人朝著體育館的方向前進。
墊起腳尖向前方的人山人海張望了一下,陳玉珊有些感慨地說道。
“今年的人可真多。”
“畢竟是第一次……”忽然想到了什么,陸舟看了一眼王鵬問道,“說起來,這種慶典以前搞過嗎?”
王鵬想了想說。
“鳥巢好像是第一次,這么大規模的全息投影應用……好像也是第一次。”
這不是廢話嗎?
陸舟笑著搖了搖頭。
以前哪來的這么大規模的全息投影系統?就算是想裝這個逼,那也得有東西才能裝吧。
和老婆走在一起,陸邦國左顧右盼著,看著周圍密集的人群,小聲嘀咕著:“這么多人……那還咋碰面呢?”
在來這里之前,他和那個姓柳的老頭在電話里約了,要在鳥巢體育館前碰面來著。
方梅白了他一眼,說:“碰不上就不碰了唄?這么多人站在這兒,你約在體育館前碰面,那不是大海里撈針嗎?”
陸邦國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可惜的表情。
本來是說好了的,今天晚上那個叫柳培忠,要把他家那個二十出頭的侄女給帶上,和他們一起來看這場盛大的演出的。
但看現在這幅樣子,要是能碰頭那才叫奇了怪了。
并沒有注意到老爹在想什么,陸舟抬了下頭。
就在這時候,一道火紅色的光束從體育館的中心升起,忽然爆開了絢爛的光粒,點亮了整片夜空。
沒有想到慶典之前還有煙火表演,對于這個意料之外的驚喜,周圍的游人過客們紛紛發出了驚訝的聲音,興奮地抬起手機,對著空中交錯變幻的光影拍照留念。
陸舟沒有拿出手機拍照,只是望著那絢爛的煙火,笑著輕聲說道。
“已經要開始了。”
眼眸中倒映著絢爛的花火,望著天空的陳玉珊,用帶著些驚喜和意外的語氣說道。
“那是……在放煙花嗎?”
“是的,不過和傳統意義上的火藥煙花不太一樣,”停頓了片刻,陸舟繼續說道,“那些四散的光粒,都是通過全息影像中放出的。”
“……是全息影像啊。”
陸舟側目看了她一眼。
“聽你的語氣好像有些失望?”
“倒也不是失望啦……其實還挺高興的。只是覺得,原來這些煙火都不是真正存在的,總感覺有些失真,”聳了聳肩膀,陳玉珊俏皮地開了個玩笑,“也許是我矯情了吧。”
陸舟笑著搖了搖頭。
“煙花這種東西,不管是全息的還是火藥的,本身都只是短暫停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吧。用原來那種煙火,反而還會留下污染和安全隱患。你不覺得這種全息影像,很有新時代的氣息和風尚嗎?”
陳玉珊揶揄了句說:“這種說法還真有你的風格。”
陸舟:“哪種風格?”
“理科直男的風格。”
這種東西原來還分理科文科的嗎?
那是不是還得有一個工科?
看著學姐那張被煙火照亮的側臉和微微翹起的嘴角,陸舟臉上做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將視線投向的前方。
可能,男人和女人思考問題的方式,確實不太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