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金陵二環邊上某公寓樓的爆炸案,震驚了整個泛亞,也嚇傻了氣定神閑地躲在幕后等著“好消息”的柳正興。
即便出于隱私保護的緣故,新聞中并沒有透露那間公寓租客的身份,但他還是通過一些新聞中的蛛絲馬跡以及其他人的反應,判斷出了那個被刺殺的人到底是誰。
因為就在他看到新聞之后的一個小時里,他至少接到了三個和這件事情有關的電話。
其中一個是泛亞合作理事長辦公室打來的,還有一個是長三角城市群公安廳,而最后一個……也是最讓他又驚又怒的那個電話,是泛亞合作安全局打來的。
對方并沒有說太多東西,不到兩分鐘的電話里,只是簡單地表明了他存在重大嫌疑,以及下達了限制出境的通知,并希望他在此期間配合調查云云。
被這種區域聯盟級別的情報組織盯上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尤其是作為恐bu襲擊的策劃甚至是主使被盯上。
此時此刻的柳正興,已經無法用三言兩語來形容自己心中的憤怒和驚慌。
原本一個可能動搖他在東亞電力董事會中地位的人從棺材里爬了出來,就已經夠讓他感到焦慮的了,現在他那些愚蠢的“盟友們”,更是居然干出了刺殺這樣出格的事情!
這群蠢貨,難道一點兒輕重都不知道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一槍把那個不知名的刺客給崩了!
“那個爆炸是你們干的嗎?!”
全息會議室里。
坐在會議桌前的柳正興雙目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只見他此刻正死死盯著會議桌對面的那個人,試圖從那張沒有五官的臉上看出些什么東西。
事實上,此刻他的心中還是存有一丁點兒僥幸的。
他希望聽到那個人否認。
這樣一來,他心中大概就有數了,畢竟除了他之外,董事會中有嫌疑的人至少還有三個。而那個討厭的森永元,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就在他如此期望著的時候,坐在會議桌對面的那個無面人,卻是一句話便讓他的心情陷入了絕望。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雙手撐在了桌子上,柳正興唾沫星子橫飛地憤怒道,“我只是讓你們幫我調查下他的資料,你們怎么能擅自做這種多余的事情!現在是頭豬都知道,那場襲擊特么的和我有關系!到現在為止我至少接到了三個電話,每一個電話都特么是要命的!”
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派出殺手來解決掉陸舟這個麻煩的選項,即便這個看似一勞永逸的選項真的很誘人。
當時的他只是想委托坐在對面的這位無面人,通過他們基金會,調查下陸舟在這個時代的關系網,并以此挖掘出他的弱點或者說可以讓他乖乖合作的地方。
然而他怎么也沒想打,這蠢貨居然直接派出了殺手,而且還是用包裹炸彈這種高調的手段。
要知道這里可是地球!
而且還是泛亞!
不是火星上那個野蠻社會!
這種破壞規則的做法不但把他自己逼到了懸崖邊上,更是會讓董事會中那些他的支持者,態度變得搖擺不定起來。
安靜地聽完了柳正興的抱怨,坐在會議桌對面的無面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就好像根本沒有將他的怒火放在心上一樣,那人用慢條斯理的語氣說道。
“我們基金會做出的判斷是,他的存在可能會對我們的計劃帶來不確定的變數,讓他回到棺材里躺著,是最佳的的選擇。”
“最佳的選擇?你以為你們是誰!你知道現在咱們面對的是什么嗎?”驚怒到了極點,柳正興差點被氣的笑了起來,“泛亞合作的安全局已經出手了!世界上最強大的情報組織現在懷疑上了我,你覺得你能跑得掉?你以為我現在是冒著多大的風險在和你講話,讓你的殺手立刻停止干蠢事兒!立刻停下!”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柳正興死死地盯著那個無面人,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向他施加壓力。然而讓他感到棘手的是,那個人就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完全沒有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擱在桌子上的拳頭捏緊,然后又緩緩地松開。
內心經過了一番掙扎的柳正興,終于下定了決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言盡于此,我已經警告過你們,是你們破壞規矩在先!”
無面人的下巴微微抬了下,似乎是感興趣地看著他。
“哦?”
“我會自首,并澄清這一切,”柳正興死死地盯著那個男人,繼續說道,“不管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們已經沒關系了!我根本沒有雇傭過什么殺手,也從來沒想過讓那個人去死,一切全都是你們的自作主張!”
聲音帶上了一絲玩味的嘲諷,那無面人輕輕笑了笑說。
“可是誰會相信你呢?”
“你以為我沒有給自己留后路嗎?”柳正興冷冷一笑,繼續說道,“會議的影像記錄我已經存盤,并且將它放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事實上,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還存有一絲僥幸。他希望能夠通過強硬的態度來迫使眼前這個瘋子做出讓步,畢竟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考慮,自首終究只是迫不得已的權宜之計,而非最佳的選擇。
然而,他的希望卻是再一次落空了。
坐在會議桌前的無面人,輕輕抬了下下巴,將視線對向了門口。
“聽起來很有意思……你指的是那個東西嗎?”
聽到這句話,柳正興微微愣了下,僵硬地轉動了自己的脖子,順著那個無面人的鼻尖指向的方向,看向了會議室的門口。
門毫無疑問仍然是關著的。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名穿著清潔工制服的仿生人已經站在了那里,并且在他的左手上,正拎著一只黑色的手提箱。
在看到那個手提箱的瞬間,柳正興的瞳孔微微收縮。
不過,到底是見過了大風大浪的人,很快他便鎮定了下來,看著坐在會議桌對面的那個無面人,面沉似水地說道。
“你想要什么?”
那虛幻的影像中,發出了一絲輕松的笑聲。
這笑聲聽在柳正興的耳中,不知為何讓他覺得如此的刺耳。
“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是想將它還給你,順便再從你這里借一樣東西。”
看著走到自己旁邊,將手提箱擺在他面前的那名仿生人,柳正興皺了下眉頭,有些拿捏不準地說道。
“什么東西?”
“命。”
聽到這個字的瞬間,柳正興微微愣了一下。
然而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他感到脖子上傳來一陣微微的刺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識,瞳孔渙散地耷拉下了腦袋。
將手中的納米注射器收回了懷中,那個仿生人熟練地從懷中取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槍,將它放在了柳正興的手中。
然后,它握著柳正興的右手,將槍口對準了他自己的太陽穴,推動他的食指扣下了扳機。
火光閃爍,硝煙飄散。
隨著那一聲槍響,鮮血和腦漿濺了一地。
那名仿生人清潔工順勢松開了他的右手,任由那支握著手槍的胳膊,耷拉在了椅子的旁邊。
有條不紊地對死亡現場進行了一些簡單地調整,將其偽裝成了一起自殺事件,做完了這一切的那個仿生人,將空洞的視線投向了坐在會議桌前的無面人,并朝著它微微鞠躬,然后格式化了全息會議桌的存儲數據,并關閉了會議桌的電源。
目送著無面人消失在湛藍色的光芒中,那名仿生人清潔工也轉身離開了會議室,只留下了那只黑色的手提箱,和那具靠在椅子上的尸體。
而當集團大樓里的人終于發現,他們的董事長在會議室里自殺身亡,已經是七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而幾乎就在柳正興“畏罪自殺”的同一時間——或者說更早些的昨天夜里,躲藏在金陵市郊區的“血手”切斯特,也朝著他的目標再一次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