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為一個雄心勃勃的男人,他更渴望靠著自己拼殺出一番事業,沒理由趙晗如能做到的事情,他做不到,所以他非常努力地工作著,他會讓父親知道究竟誰才是鄭家的希望。
可惜最終他還是沒能證明自己。
想起硬氣了一輩子的父親老淚縱橫,差點跪在自己面前,只是為了哀求他接受這個弟弟,今后好好照顧他,他的心也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雖然為母親不值,可是父親對他這么多年的疼愛也不是作偽的,他沒有辦法對父親的哀求置之不理。
“你們好自為之吧。”她微微皺眉,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這副樣子,完全高興不起來,明明毀掉鄭家是她一直以來的夙愿。
“我知道,你盡管放心,今后我們絕對不會來打擾你,也不會做出任何不利你的事。”鄭效陽面無表情地說,自從他知道趙晗如身后的神秘靠山是誰之后,他就已經完全死了復仇的心,趙晗如沒有趕盡殺絕,只追究鄭敬一個人的責任,就已經是慈悲為懷,寬宏大量了,除了感激涕零之外,他還能做什么?
趙晗如的手指搭在沙發,微微曲起,有心想問他當年為什么要找人監視、偷拍自己,又覺得有些多余,如今勝負已定,再去追究過去的那些小事已經沒有意義了,何況曲岳還在這里,如果讓他知道鄭效陽以前做的事兒,不知道他又要無端地喝幾缸醋下去,生出多少是非。
念頭在腦海中轉了幾個彎便沉了下去,她定了定心,決定從此以后將過去的一切盡數拋開,那些之前不知道的疑惑,就永遠不要去揭破了。
“我知道了,好好看著你父母,別讓他們再做傻事,當年的事就算是已經了結了,我也不希望你們再橫生枝節。”搭在沙發上的手往里一收,她悄無聲息地做了決定,平靜地直視著鄭效陽。
“我會的。”鄭效陽的聲音變得十分滄桑,“那我就先告辭了。”
她微微點頭,看著謝允上前將他領了出去,還不到三十的鄭效陽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竟然微微佝僂著肩背,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相比之下,余覓的丈夫雖然年屆五十,身上的精氣神還要遠勝過現在的鄭效陽。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校園王子,最后落到了這個田地,當年的他們都想象不到,世事無常莫過于此。
“他已經走了。”曲岳提醒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卻帶著一絲淡淡的醋意。
“又亂吃飛醋。”她忍俊不禁。
他卻沉默幾秒,“你剛才想和他說什么?”
“什么?”她一臉意外,猛地抬眼看她。
“你剛才在猶豫,想要和他說一些話,結果因為顧慮我在場,你最終還是沒有說。”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太了解彼此了,她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不是剛見過余覓嘛,我就是想八卦一下他們當年的事情,后來看他都頹廢成那樣了,我還問八卦也不是很合適,何況我和他并不是朋友,現在彼此的身份也都很讓人尷尬,還是少八卦為妙。”她并沒有欺騙他,所以回答起來理直氣壯。
見他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她立刻不失時機地撒嬌,迅速將鄭效陽這一章翻篇,“現在總算能夠安心把飯吃完,然后我們就回京城好不好?”
“嗯,回京城之后,咱們要開始籌備婚禮了,要做的頭一件事就是回唐家見唐老。”
趙晗如臉色微變,本來她對唐家并沒有惡感,可是經過唐萍萍一鬧,再聽程子言一說,現在一想到唐家,她就渾身不自在。
“能不回去嗎?我姓趙,不姓唐,又不是唐家的人,為什么非得回唐家?他們還以為我樂意回去爭權奪利呢。”她嘆了口氣。
“這事兒你我說了都不算,這是唐老他親口要求的,我們這次背著他領了證,已經夠讓他惱火的了,如果再惹他生氣……”曲岳嘆了口氣,知道她心里膈應,可是唐老畢竟是他們的長輩。
“我懂我懂……”她心情沉重,知道這一回恐怕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了。
“我真搞不懂爺爺了,就為了一個私生女,要召集我們全家這么多人來搞這么大的陣仗,誰稀罕和她見面啊,一個野種而已,就不怕臟了我們的眼睛……”唐萍萍大喇喇地抱怨著。
“你閉嘴!”唐德光瞪了她一眼,“野種這個詞是可以隨便亂說的嗎?”
事實上,趙晗如并不是野種,她的父親趙明宏才是野種,可就算是野種,那也是他們家老爺子的種,唐萍萍罵趙晗如是“野種”,就是罵趙明宏,罵老爺子。
“我不就是在家里隨便說說的嗎?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是這么想的。”唐萍萍一臉委屈,“三哥,你來評評理,憑什么就許你們這些州官放火,不許我們百姓點燈?”
“不是州官放火,百姓點燈的問題,”唐平之推了推眼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儒雅的學者,“爸爸是怕你說順口了,到爺爺面前也說漏嘴了,趙晗如回唐家這件事,爺爺看得很重,平時你可以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但是那天絕不能當著爺爺的面為難趙晗如,不然咱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我就說爺爺偏心!”唐萍萍不依不饒地說。
“當然偏心,你成天胡鬧他還是縱容著你,對我們這些孫子卻特別苛刻。”唐平之說話慢條斯理的,顯得格外平靜,“十指有長短,人有偏心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平之說的對,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不要成天抱怨,得學著接受現實。你之前也試過趙晗如的深淺了,她的弱點就是曲岳,所以等到她來唐家的時候,你要沉住氣,別在你爺爺面前露馬腳,你爺爺的脾氣就是這樣,要做什么事兒你別在他面前做,之后都好說,這一點你也不是不知道。”唐德光對待唯一的女兒態度向來很好,好聲好氣地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