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后不后悔?”嚴曉雯抱著雙臂,坐在沙發上,眼里凈是迷惘。
“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做事從來不后悔!”張嘉冷嗤一聲,翻了個身,望著窗外那一輪清冷的月亮,眼睛通紅,“我只恨那個時候沒有搞到一把槍,不然我一定會親自過去結果了趙晗如這個賤人,我就不信她逃得過那輛車,能逃得過我的子彈。”
他的人生早在親弟弟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就毀了,殺了趙晗如報仇,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執念。
“聽說趙晗如懷孕了。”嚴曉雯看著雪白的墻壁,幽幽地說。
不久之前,她還住在裝潢精致的高級公寓里,現在卻要和張嘉這個人渣關在這個逼仄的小房間里,就連唯一的床都被他占去了,這一切都讓她覺得格外不真實。
“你在這里犯什么酸?從你走上陳橋那條路開始,想回頭就不可能了。”張嘉不屑地說,“咱們倆現在就和砧板上的肉一樣,洗干凈了等著隨時剁成肉泥吧。我好意勸你一句,二十年后還是一條好漢。”
“我不想死……”他顯然沒有安慰到她,嚴曉雯捂著臉,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搞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她是喜歡曲岳沒錯,可是冷靜下來想一想,發現并沒有到了要為他付出生命的地步。
這一步步走來,她作踐了自己,摧毀了自己的全部尊嚴和信仰,她以為自己早就一無所有,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可是真到了這個時候,知道還要葬送掉自己的性命,她卻怕了起來。
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后悔了!
張嘉“桀桀”怪笑起來,帶著幸災樂禍的語氣,“后悔了吧?其實你和曲岳、趙晗如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怎么蠢成了這個樣子非要和他們作對?現在好了,黃泉路上有你陪我一起,我也不寂寞了……”
“我才不會陪你一起!”嚴曉雯尖聲叫道,“是你一直要置趙晗如于死地的,我從來就沒有參與過,我最多就是造造謠,壞壞她的名聲而已,為什么要和你一起死?他們不會這么不講道理的!”
“他們要是講道理,陳橋就不會死了,”張嘉陰惻惻地笑著,“他們這是要滅口,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們兩個參與的事情太多,遲早要被他們……”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嚴曉雯低叫一聲。
“膽子可真小,這么快就怕了?”張嘉咧嘴笑了笑,又無趣地翻了個身,“當時看你還挺有膽量的,怎么這會兒就慫了?真沒用。”
當時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死啊……
嚴曉雯倉皇地撫上自己的臉,她才二十多歲,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她不甘心就這么死去……
她猛地起身,用力地拍著門,“開開門!求求你們!開開門!我什么都交代!你們要我說什么我都說……”
“沒用的,他們根本不想讓你交代什么,只是想讓你死而已。”張嘉涼涼地說。
“你胡說!他們要真想弄死我們,早就弄死我們了,才不會把我們關在這里!把我們關在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嚴曉雯雖然怕死,但絕對不是傻瓜,仿佛找到了一條生路一樣,眼睛亮得嚇人。
“那你慢慢等他們聽你的交代吧。”張嘉打了個呵欠,完全不感興趣地說,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什么都不說的了,左右都是死,他才不會如那些人的愿呢,就算他沒殺成趙晗如,嚇嚇她,讓她不好過也是好的。
“我能想得到的事情,你不可能想不到,你自己不肯說,就別拖累我!”嚴曉雯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看著張嘉。
她本來都已經搭上了唐德光,如果不是被張嘉這個混蛋牽連,她完全可以逍遙地置身事外,又怎么會莫名其妙地被人抓到這個地方。
“既然你這么識相,肯乖乖合作,那就出來把事情交代清楚。”房間里的音響自動開啟了。
嚴曉雯被嚇了一跳,關進來老半天了,他們終于愿意和他們說話了,果然是有所圖謀,立刻大喜過望,“我交代!我交代!我全都交代!”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張嘉也緊張地坐起身,雙眼死死盯著門口,門外似乎并沒有人,到底故弄什么玄虛。
“自己走出來。”音響里的聲音命令道。
嚴曉雯不住地點頭,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她剛走出門,門就立刻被關緊鎖死。
張嘉心中一緊,真的摸不透關他們的神秘人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這個嚴曉雯能知道什么有價值的事情,值得他們這么大費周章?她不過是一只金絲雀而已,連血都沒有見過,她的交代一定蒼白無力。
張嘉想了想,又定下心來,反正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他是絕對不可能遂了趙晗如那個賤人的意交代什么的。
“只要拿到他們的口供,就可以送他們上路了。”唐霖玩味地看著曲岳和程子言,似乎很想看出來他們的關系是不是真如外界傳言那樣密不可分。
他們倆看上去還是一對好兄弟,他讓人去請曲岳的時候,曲岳還不忘要把程子言也拉上,可他們之間到底還有多少信任?
現在的曲岳身份已經不再一般了,他也算是唐家的姑爺了,程子言有資格出來和他們這些唐家子孫競爭,曲岳自然也有資格,何況他的妻子趙晗如還那么受老爺子另眼看待。
這樣的曲岳,還有可能成為程子言的左膀右臂嗎?還是說他想要另起爐灶?他倒是真的很想看看呢。
曲岳根本無心顧及唐霖到底在想什么,手里握著嚴曉雯的供詞怒火中燒,他相信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嚴曉雯對張嘉和唐家的人與事,知道得并不十分清楚,可就是這冰山一角,就已經夠讓他憤怒的了。
他自忖自己和妻子沒有招惹過唐德光一家什么,可他們卻偏偏要把他們往死里逼。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沒記錯的話,嚴曉雯過去是你的助理吧?你把她得罪得真夠慘的。”唐霖笑道。
“哪是得罪啊,那是求而不得,因愛生恨。”程子言沒心沒肺地笑道,完全不把唐霖刻意拉攏曲岳的動作看在眼里。
如果曲岳真想要背叛他,今天就不會把他也叫來了,畢竟一開始唐霖只請了他一個人過來,他很清楚,曲岳這是在向他表明態度。
“還有這種事?看來這個嚴曉雯還是我那小堂妹的情敵啊?”唐霖大笑出聲。
“她有什么資格做晗如的情敵?”曲岳一臉憎惡地說,“她是曲峰的人,因為泄露公司機密引咎辭職的。”
他半點都不想和這個惡心的女人扯上關系。
“曲峰的人?”唐霖這才有些驚訝地坐直了身體,這一點倒是他之前沒有查到的。
“曲峰和唐德光他們家的交情一向都很好,嚴曉雯會不會是唐德光和曲峰派出來試探你的?”
“現在去想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嚴曉雯不止是試探了,已經是明晃晃地傷害了,晗如還住在醫院里,等著討回公道,這件事不能這么輕易算了。”程子言搶先說道。
“行,這個嚴曉雯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其他的事情恐怕她是真的不知道了,是直接送她上路,還是把她送到錢爺爺面前?讓她接受法律的制裁?”唐霖把選擇的權利交給了曲岳。
“送到錢爺爺面前吧。”他幾乎沒多猶豫就下了決定。
唐霖吃了一驚,“錢爺爺向來公事公辦,以嚴曉雯的罪名,個個都是未遂,她這條命恐怕還能給留著。”
“那也是天意,”他閉了閉眼,堅定地說,他自然不是袒護嚴曉雯,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可是晗如的肚子里還懷著一堆雙胞胎,現在還在醫院里保胎,為了妻兒著想,他的手上不能染上太多的鮮血,就當是給他們積德了。
“好。”唐霖深深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男人似乎真是一個沒有多少權力欲的人,難怪程子言會這么信任他。
“接下來輪到張嘉了,這可是個刺頭兒,我看他根本不會說,就算說了也是胡亂攀扯。”唐霖也覺得棘手,聽說張嘉還是趙晗如的前男友呢,這個小堂妹真了不得,專門和這種心思深沉的男人交往。
“張嘉交給我,我來和他談!”曲岳主動請纓。
“這,這不好吧?”唐霖和程子言都覺得有些尷尬,一個是前任,一個是現任,擱在一個屋子里,光是想想就覺得尷尬。
“沒什么不好的,反正你們也不可能從他那里問出什么來。”曲岳輕飄飄地說。
唐霖被他這么搶白,自覺顏面盡失,只得硬著頭皮說,“好吧好吧,你去試試。”
程子言卻一臉不放心,“有話好好說啊,千萬別動手!”
“曲岳會和人動手?”唐霖覺得好笑,他認識曲岳這么多年,可從來沒見過他和人動手,連臉紅脖子粗地懟人都沒有過,怎么可能動人,瞧他那長相根本就是個文弱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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