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便笑道:“想找他打聽點事情,或者做筆生意。”
小生描眉的動作一怔,看著她又笑道:“打聽什么事情,做筆什么生意?咱們這里是戲班,做生意,是有什么新劇本嗎?”他原是打趣,但想到一件事情,笑容便又怔了一下。
沈鴻見狀,不錯過打聽的機會,便問道:“看您的神色,是最近發生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嗎?”
“有是有,說起來呀,這也是件好事。”
小生看起來很是愛跟人閑聊,把手里描眉的筆放下,轉過身眉飛色舞地說道:“我們剛從其他縣里回來,一個月前去個知府家里唱戲,他可是大手筆,請了好幾個戲班子輪流唱,讓我們也見識到了不少新的戲;”
“有個從京里逛了一圈回來的戲班見多識廣,唱了一出京城里新流行的戲,那故事,那戲詞呀,真是寫得文采斐然,好極了!可恨我們時日太短,班主急著想找人拿到這出戲,可我們又欠了這里好幾出戲呢,不然今日,你也有福氣能聽到了。”
他神色間可惜愛惜之色盡顯,沈鴻聽了有些意動,便連忙打聽:“這出戲劇叫什么名字?”
“名字好極了,就叫《西廂記》。”小生想起那天在知府園子里初初聽到時,神色便悠然往之。
《西廂記》,沈鴻笑了出來。
小生見她這神色,不免好奇地問道:“小姐知道這出戲?”
不僅知道,還知道這戲劇是誰創作的,不過這‘作者’呀,現在怕是要易名了。
秦綺呀秦綺,想不到咱們倆倒是心有靈犀,居然都想到同一種方法來吸引對方找自己。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傳開的時間比她穿越過來的時間要早得多,但無論如何,至少可以確定,有個人,是跟她一樣穿來的,而且還很有可能就是秦綺。
要知道,秦綺可是參演過一出改編自《西廂記》的電視劇,所以十有八九,這人就是秦綺本人了。
她倒是機靈,沈鴻說著便是不由又笑了。
她問小生:“你能確定這出戲劇是在京城里先流行的嗎?”
“那當然了,那戲班是剛從京城里回來的,不然哪能這么快就傳到我們這里來?”小生說著,又柔柔地笑看她:“小姐,您是有好劇本嗎?可以先告訴我,讓我一睹為快嗎?”
沈鴻笑笑,看來這小生與她一樣,也是個愛看話本閑不住的。
雖然現在可以不必做這生意了,但也多得這戲班子,才打聽到關于秦綺的消息。
她從懷里拿出了一個本子來,這是這幾天她呆在書房里寫的,但不巧的是,她寫的也是《西廂記》,這倒是“撞劇本”了。
小生歪著頭看清了上面的三個字,“呀”的驚叫了一聲,連忙喜不自禁地捧了過來。
“真是怪了,你怎么也有這劇本?”小生翻開來看,越看越是稀奇喜歡,愛不釋手,他終于可以暢快痛快地看上一番了。
“沒什么好奇怪的,雖然這已經流行開了,但劇本在這里有些改編,你們拿去看吧。”沈鴻知道秦綺不耐煩看那些古文,所以這編的定跟她手中的這個有出入,說著笑笑轉身便想走。
小生連忙叫道:“小姐,這還沒等班主回來呢,您有酬金的。”他滿臉歡喜地笑。
沈鴻回頭看他:“不用了,我已經打聽到我想打聽的了,這是給你的酬金。”說著不回頭地走了。
小生怔怔地坐在那兒,還有些不敢置信,等回過神來時,方才有些恍悟:“原來來戲班就是打聽這劇本的消息呀,那這是屬于尋人,還是尋劇本?”
便也笑笑,覺得真是奇人奇事,就跟自己經常排演的戲文一樣有戲劇性,但又急著想讀,遂丟開不理,繼續低頭一睹為快。
沈鴻和裊晴出了茶樓,下過雨的天很是清朗,空氣中帶著青草泥土的氣息。
裊晴不明白地問道:“小姐,您怎么會有那劇本呢?”她剛才聽得糊里糊涂的。
這幾天,她鬧肚子疼,所以也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時候寫了這劇本,可是這劇本,聽那人說,已經在京城中流行開了,那小姐怎么會有?
沈鴻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但既然帶了裊晴一起,有很多的事情她也無法說清楚,至于以后要離開去找秦綺,那也是沒法解釋的。
“你就當我夢中所見所寫的吧,別問了,走,我們去藥鋪給顧公子抓藥去。”
裊晴見小姐這般說,她自來乖巧安靜,不多事,便也就不問了,跟了小姐往藥鋪走去。
分別在不同的藥鋪里把藥方里寫的藥都抓齊了,沈鴻還特意抓了幾副治療風濕病的藥給楊叔,然后和裊晴去了糕點鋪買了一些糕點,方才坐著馬車回了祖宅。
沈鴻讓裊晴把藥和一些糕點拿給楊叔,然后自己拿著藥和另一包糕點去了客房,因為門沒關,所以沈鴻只在門外敲了兩下門便走進去了。
顧云忻本就沒睡著,睜著眼看她走進來。
他因為身上有傷,又毒發作,所以不便走動,看著她走來時,窗外的光線照射在她的側邊,發鬢上、衣服上,都像帶著朦朧的光圈。
沈鴻搖了搖手中的幾包藥,跟他笑道:“藥給你抓來了,不過要怎么配?我可忘了給你買桿戥子,這可怎么好?”
她的心情因為打聽到了秦綺的消息而極好,笑容也似更明快了,倒比早上對他更熱情自然些。
顧云忻看著她,神色間雖然看不出來什么,可心里也存著幾分疑惑。
少有女子見了他有這般自然神色的,她說話的神色態度,根本不像對待一個她剛認識一天的人,或許更準確的說,是只知道他的名字而連他的身份來歷都不明的受了重傷的男人。
“不要緊,你拿過來,我來配就好。”他收回視線,用兩手支撐著慢慢坐了起來。
沈鴻聽了,向他不明地看去,這中藥,向來講究,多一些少一些療效都不一樣,放輕了,沒藥效,放重了,都有可能會收到反效果。
沈鴻倒是好奇他要怎么配,將幾包藥給他提過去,放在他的床上,一一拆開來。
顧云忻垂著眉頭,伸手抓過其中一味藥,用手感受了一下份量,便放到一邊去,去抓另一包藥,掂了一下,又放到一邊去,以此類推,抓出了一共十副的藥量來。
沈鴻看著他,這只是他自己吃的,還能這樣兒戲?
“你不怕劑量有誤?”
“不會,我對它的份量很熟悉。”他抬頭看她,很從容地道,好似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好吧,聽說賣豬肉的人常年殺豬賣肉,也能練就一手不用稱,說幾兩就切幾兩,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少的本事,看來這位爺是常年吃這副藥了,身上總是寒冰一樣的冰顫顫,真可憐。
沈鴻心里可憐了一句,便也不作多懷疑,反正吃藥的人都有把握,她也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