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春

024 放心了

楊叔在外面敲門,這一回倒是沒有直接推門就進來了,顧云忻盯著那門,說了聲“請進”。

“顧公子,你還沒睡?”楊叔提著燈籠,推門進來,臉上還留有剛才與人爭吵的一絲氣憤。

顧云忻看著楊叔,“還沒有,剛才聽見楊叔在外面與人說話,給你們添麻煩了。”

楊叔心里想,知道添麻煩就好了,你一個外男,留在這兒總是不便,家里可是有小姐在呢,清清白白的大閨女一個,留在這兒他心驚膽戰呀。

楊叔念著他身上的傷,也是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說道:“顧公子,您昨天身上冰冷冷的,楊叔雖說沒怎么見過世面,但聽小姐說,您這是中毒了!今天一天都沒空問你怎么回事,去縣里給你買衣裳時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給您尋個大夫看看?你身上,現在覺著怎么樣了?這毒,要緊不要緊?”

顧云忻說道:“不要緊,今天喝了藥,已經好很多了。”

“真的不需要尋大夫?”

顧云忻搖了搖頭:“普通大夫,診不出來。”

楊叔更顯詫異,猜測著他的身份恐怕是比他想的還要貴重些,因此又詢問了幾句關于他身上受的傷,叮囑了兩句,楊叔便又提著燈籠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沈鴻仍舊和裊晴一起去廚房里給顧云忻熬藥,想著親力親為,總歸穩妥些。

宋大娘也一早就在廚房里準備早飯了,見了沈鴻又來廚房,張嘴就戲笑道:“小姐,您這是昨天的下人癮還沒過夠?可是我看這裊晴丫頭病已經好了呀,您這藥,還熬來做什么?”

沈鴻應付自如,笑道:“這藥,是熬來我自己喝的,我昨天去縣城里看大夫,大夫說我氣血不足,要好好調養一下,我想這話也不錯,身體是自己的本錢,如果不調養好,將來吃虧受罪的還是自己。”

“這話說得對,就像我那媳婦兒,當初就是身子虛,嫁到我們家三年了,肚子里一點消息都沒有,就是吃了這身子虛的苦,后來呀,調養好了,三年就抱倆,樂得我呀提了兩只雞送到那大夫的店鋪里去。”

宋大娘說著,又上下張量著沈鴻的身材,嘖嘖認同地說道:“看小姐這清瘦的樣子,也確實是身子虛,是該好好調養一下,將來嫁人了,也好早日給夫家生個兒子。”

沈鴻聽了身形一僵,但這話題是她自己提起的,尷尬歸尷尬,也辯駁不得。

宋大娘是個話嘮子,緊接著就說起了食療之法,說這女人身子虛呀,就該多吃老母雞燉的湯,羊肉也不錯,還有田里的泥鰍、鯽魚,想當年,她就是這樣子把兒媳婦的身體配合著大夫開的藥才會調養得那么快就三年抱倆了。

還詢問沈鴻,要不要她拿兩只老母雞給她燉上些滋補的雞湯來?

沈鴻與裊晴聽得尷尬至極,這宋大娘莫不是把她們兩個人都還是未出閣的少女這事給忘了?

沈鴻倒還算鎮定,裊晴卻是聽得臉都微微紅了些,偏偏宋大娘背著她們揉面團沒看見,還說得十分興起。

王明就是在宋大娘滔滔不絕的說話聲中走進來的,一看見沈鴻這大小姐居然大清早的就出現在了廚房,他吃了一驚。

“大小姐,您這是,早餐還需要自己準備的?”

他一臉樂呵樂呵的,帶著幾分意想不到又不難聽出的幾分嘲笑。

京里的那些小姐兒,哪個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連她們身邊貼身侍侯的丫環姐姐也從來都不進這廚房油煙之地,就怕身上沾了油煙味,熏著了她們,惹小姐們不喜。

這鄉下的大小姐,莫不是連那些個丫環也不如?這要是叫府里的夫人小姐知道了,恐怕還真是要笑出聲了,那就更是叫人看笑話了。

沈鴻聽出了他話里的嘲笑,回過頭來看他,說道:“王明,夫人是不是很看重你?不然怎么會派了你來這兒接我的呢?”

王明聞言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事實上,夫人挺不喜歡他的油腔滑調的。

不然這山長水遠又是不討好的差事,他那大伯管家怎么會派了他來,還不都是因為想要眼不見為凈,讓他滾遠一點好清靜一段時間。

但事實是這樣,話可不能照實說:“那是自然,我大伯是府里的管家,夫人若不器重我,怎能委派我來接小姐去京?”

沈鴻微笑:“那我就放心了。”說著心情頗好地轉回頭去繼續扇著小火。

王明怔了一下。

放心什么?

他不由走過去,側看著她,其實大小姐的容貌長得比之二小姐也一點也不差,吃過昨天的虧后,其實王明還有些對她挺好奇的。

咧嘴笑道:“這,放心什么呢?”

沈鴻轉眼看他,唇角上揚說道:“跟你相處,挺容易對付的,所以放心。”

挺容易對付的,所以放心?所以這是什么意思?

說他蠢?

王明臉上的笑意有些維持不住了。

“夫人很器重我的。”

“嗯,你剛才說過了。”

“我很有能力,所以才被派來這里接小姐。”

如果他很差,所以才被派來這里,那也證明,大小姐你自己也很弱。

王明看著她的眼睛,希望他的眼神能準確傳達他的意思,畢竟這話,不好直說,說出來,兩個人都會很傷心。

沈鴻笑意加深:“有沒有能力得看你以后的表現才知道。”

“但夫人很器重你,我是相信的,不然怎么能放心派你來接我?正因為你很得夫人的器重,所以我說我很放心,因為這間接能證明,京里的人好像也沒那么復雜……你懂的。”

你懂的。

王明是真的懂,因為她的眼神里也很準確地傳達了她的意思,她是說京里的人,都跟他一樣好應付,是在說他,蠢嗎?

王明被氣著了,還沒見過女人說話這么損的,偏偏話上還一個臟字也沒有。

但一腔的怒氣想發也無處發,若是直說出來,豈不是罵他自己了?

他不服氣地舔了舔嘴唇,看著沈鴻的側臉,咬牙笑道:“大小姐不是說不上京嗎?這話昨天才說的,今天就反悔了?”

“沒反悔呀。”

王明呵地笑了一聲。

什么叫睜眼說瞎話,這就是!

“后面不是還有個郭媽媽要來嗎?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她像你一樣好說話,好像不用我費多少唇舌心思,”沈鴻看著他笑道:“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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