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春

042 高瞻

這繞路來鹿云山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想來請他治病的,何況還是這種天氣而來,所以高瞻剛才與他們擦身而過時也稍稍打量了對方的三人一眼。

他看得清楚,那個女子在看見云忻時,露出了一臉驚鄂而意想不到的神色。

這里畢竟不比京城,認識云忻的女子可沒有幾個,而能讓云忻多看兩眼的女人更是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顧云忻轉眼去看他,神色已恢復正常,說道:“之前養傷那段時間就是待在她沈家的祖宅里。”

“沈家?哪個沈家?”

高瞻聽了一笑,向來在外人面前高冷的他卻難得地來了兩分好奇心。

他可是知道的,他對女人通常都沒幾分好耐性,而女人見了他那副好容貌卻都像蜜蜂見了蜜一樣恨不得撲過去不走了,這居然在一個女人家中住了好些天,實在是大出他的意料。

顧云忻看著他這副八卦好奇的模樣,也難得地笑了一笑,“還能是哪個沈家?就是沈侍郎,沈磐。”

“這可真是奇聞了,你跟沈家,這是怎么關聯上的?”

顧云忻也覺得這事情稀奇,可就是這么奇怪地發生了。

巧得他也曾以為,這沈小姐其實一開始是認得他的,但后來相處的那些天,他的感覺告訴他,這就是真的湊巧了,是他自己受了傷,剛好遇見了她,還難得地開了口讓她相救。

這事情,真是巧得說出來,也沒幾個人會單純地去相信。

見他沒回話,高瞻覺得有些意思了,調笑道:“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居然看上這沈家小姐了吧?”

顧云忻側頭看了一眼好友,同樣也有些意思地說道:

“外面都在傳你這個神醫如何地不近人情,如何地心硬如鐵,可照我現在看來,你跟那些愛看熱鬧八卦的市井中人,似乎也沒什么區別。”

高瞻聽他取笑,面上更添了兩分的好心情:“外面傳的也沒什么錯呀!”

“我確實是對某些人不近人情到心硬如鐵的地步!就像一顆,永遠也捂不熱的石頭。空有一手醫術卻沒有半分醫者仁心,不然怎么是名醫高瞻、外號‘見死不救’呢?”

顧云忻聽了,頗有些被逗笑了,睨了他一眼,輕搖了搖頭。

而高瞻卻是笑意不減。

跟在他們后頭的是顧云忻的貼身侍衛,晤言。

今年才十八歲,長了一張容易很讓人去掉戒心又心生喜愛的娃娃臉,他的性格活潑,尤其是對這些八卦天生就帶著一股好奇心。

所以此時聽了主子和高瞻的談笑,他便也忍不住插嘴在后面快嘴問道:

“高神醫,我怎么覺得您對您自己這個外號似乎還挺自得的?‘見死不救’對于一個大夫來說,可不是什么褒義的詞語。”

“晤言呀,你可知道這‘見死不救’的名醫稱號,可不是什么普通大夫都能得的,每天來我這鹿云山求醫的人與貼子都能堆得與鹿云山峰一樣高了,我若是每個都救,那我豈不是要累死?那還要這世上的其他大夫做什么?”

“有擇而治,也是,你又不是有三頭六臂的人,不是什么疑難重癥,您又怎么會感興趣?只是我很好奇,如果剛才那三個人真的來向您求醫,看在我這家主子這份上,您是救呢,還是不救呢?”

他的話說得爽而快,在這雨中聽得也十分清脆。

高瞻回頭看他一眼,然后笑睨著某人,意含明顯取笑道:“那得看你家主子,肯不肯為這沈家小姐屈尊說上兩句了,若肯,我倒也不防可以看上一看。”

顧云忻聽了這話,側頭亦睨了他一眼,臉上的笑意反而淡了淡,并沒有如他們的愿而加入這個話題。

晤言很喜歡跟這個在外人面前顯得高冷不可接近的高瞻說話,而且話題一旦聊了起來,似乎也很難停得下來呀。

所以雖然主子沒有接下這個話題,但他自己卻已經想到另一個話題上了:

“我看他們當中還有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您說他們來求醫還帶個小孩做什么?該不會就是為這小孩特意來求醫的吧?”

高瞻聽了斂了一些神色,沉吟著說道:“我看不太像,剛才下來時,分明聽到那小女孩歡叫的聲音,聽著中氣十足的,精氣神也并無不妥。”

“那就定是這小孩家中有人生病了,不然這個天氣還帶著個孩子來,根本不合情理。”晤言的腦筯也轉得飛快,猜測道。

高瞻濃眉微凝,看著前方然后輕嘆一聲說道:“那他們這趟就白跑了,我跟著你家主子出來,注定他們要撲個空了。”

然而他又側頭看著身旁的云忻,笑道:“除非這個沈小姐,知道我在哪兒,然后求上門來,那就說不定有這緣份了。”

聽著這明顯的取笑話,顧云忻只側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兩個都閑得拿我取笑是不是?等到了縣里以后,你們就會知道,什么叫忙得腳不沾地了。”然后馬鞭一甩,他便策快馬先行一步了。

沈鴻三人來到了鹿云山腳下,只見山林中隱然可見一座山莊在其中。

此時雨已下停了,山間清幽,有鳴脆的鳥聲在山間啁啁,更顯得那座青翠霧蒙中的山莊古穆林深。

蘇稚在喬靖遠的幫助下下了馬,沈鴻走過來,蘇稚便尋求庇護地雙手纏上了她的手臂,然后擔憂地抬頭問道:“沈姐姐,你說那高神醫,會不會見我們?他愿不愿意救我娘呀?”

蘇稚現在根本沒有剛才在客棧時的豪言壯語。

她雖然年紀小,可也是聽說過的,越是這些大人物,越是不容易見,即使見著了,人家一個神醫,又怎么肯輕易出手救人?

但不管他肯不肯,她不求到他同意救娘,是不會罷休的!

沈鴻聽了她的這稱呼,不由奇怪地低頭看她,有些不解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個女的?”

蘇稚頓時笑得像月牙兒一樣,帶著某種取笑的意味,她看了一眼她身旁同樣很英俊的喬哥哥,現在她對他可是很喜歡很喜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