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春

044 回到客棧

沒見到高瞻,三人撲了一場空,沈鴻憂心,想到顧云忻是從京里來的,難道那高神醫也是要跟著他回京嗎?那她們該怎么辦?

而蘇稚卻是通紅了雙眼,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眼里滑落。

“我們還能追得上那三個人嗎?”

蘇稚抬起頭來問喬靖遠,眼里有著十分的不甘與倔強,她不明白,為什么她滿懷希望而來,卻要滿懷失望而歸?那娘的病要怎么辦?她娘的病該怎么辦?

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喬靖遠看著她,雖然不忍,但還是實話說道:“不可能追上了。”

沈鴻想安慰蘇稚兩句,這樣的天氣,顧云忻定也是被滯留在這兒走不了的,所以他們可以回去永延縣,然后再去打探他們的消息。

但蘇稚已完全處于崩潰的狀態,聽了這話,她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沖著兩人不管不顧地又哭又吼道:“那我娘怎么辦!”

“她快要死了!為什么要我知道這里有個神醫,卻不讓我見到他!我從小就沒有爹,我只有這一個娘!!你的馬為什么追不上?!你為什么不肯帶我去追他們?!你是不是要錢?我給你錢!我給你好多好多的錢……”

永延縣城北,官府臨時安置的一個院子里,高瞻正在給那里給病人診治。

這些人都出現了一些相同的癥狀,比如發熱、嘔吐、咳嗽,因為這些天的高溫,出現這種癥狀的病人很多,又突然遇上這場連續下了五六天的大雨,他們的病情都呈現了一些反復又反復的狀態。

顧云忻本是接了密旨來江南調查之前賑災被貪污的兩百萬兩銀子,現在回京復命,路過這永延縣時恰好遇上了這場大雨。

永延縣知縣來到官驛來拜見他,他便問起了路上看見的一些難民,聽說了這些難民的病癥與診治過的大夫的懷疑,他也怕引起瘟疫,剛好他也有事要找高瞻,索性請了他一同下山來。

沈鴻和喬靖遠帶著失魂落魄般的蘇稚回到長風客棧。

剛下馬,喬滿就跑了過來急急說道:“少爺,剛才官府來人,把客棧里有咳嗽發熱各種病癥的病人都接走了,這位小姑娘的娘親也在里面!”

喬滿和裊晴去請大夫,幾乎跑遍了城中所有的醫館,也沒有一個大夫能出診,兩人回到客棧時,又被掌柜的告知,少爺和這位沈公子帶著那云號房的大娘的女孩去鹿云山找神醫去了。

喬滿一直待在這里等他們,而裊晴則悄悄跟著那些官差,看看他們都把人帶去哪兒了。

蘇稚聽了喬滿的話,立馬就撒腿跑了,沈鴻叫了她兩聲,她連頭也沒回,沈鴻怕她激動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只好也著急地跟著她跑了出去。

喬靖遠神色凝重,他一邊脫下蓑衣,一邊問喬滿:“若昀呢?”

“曹小姐應該在房中,剛才她來找少爺,得知少爺和沈公子出去了,就回房去了,少爺是想找曹小姐幫忙嗎?”

喬靖遠沒說話,將蓑衣帽子塞到喬滿手里,便往曹若昀客房走去,客房的門并沒有關,喬靖遠一走進去,曹若昀便在菱花鏡里笑著看了他一眼。

她坐在鏡前,已經換好了一身合適的衣服并梳了個大方得體的發鬢。

喬靖遠腳步微緩,然后止步。

曹若昀說道:“回來了,我就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來找我的,所以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喬靖遠看著她:“你怎么知道我會來找你?”

曹若昀揚唇一笑,借著鏡著觀察他的神色:“這永延縣葛大人是我爹的同年,那小孩的娘被官府轉移走了,我想這里也就只有我能幫上她一點忙了。”

“你為什么要幫她?”

“那還用問嗎?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都會全力支持你,”曹若昀笑道。

喬靖遠默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其實你不用這樣,這一次的事情算是我找你幫的忙。”

曹若昀嫣然一笑,用柔情似水的眼神凝望著他,她站了起來,回頭看著他徐徐道:“靖遠,你就一定要這么跟我說話嗎?我說過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也是在幫那位可憐的小女孩,我跟你一樣,也有尋常人憐憫同情的心思。”

“好了,你快回去換身干凈的衣服,別著涼了,在這里等我的消息吧,我去見見葛大人就回來。”

曹若昀說著身姿款款地走過他的身邊,神情自信美麗而大方。

沈鴻和蘇稚被衙役攔在縣衙門外。

蘇稚情緒激動,那些衙役若不是看在蘇稚是個小孩,沈鴻又連聲道歉語氣良好,早就對她們不客氣了。

“我們大人正在會貴客!沒功夫理會你這小孩的無理取鬧!”

“這位大哥,我們不是無理取鬧,我們是住在長風客棧的客人,有位大娘被你們官府的人接走了,我們只是想知道,這位大娘被送去哪兒了?”

“長風客棧的?那你們就先回去吧,沒什么事兒,過些天那大娘就能回去了!”

沈鴻見這衙役說話含糊,便接著問道:“那她送去哪兒了?可以告訴我……”

衙役卻開始不耐煩了,這事情大人說了還沒確定之前不可隨意透露,免得弄得人心惶惶,增加不安,他開始趕人:“送去哪兒?我怎么知道送去哪兒?人又不是我抓的!快走快走!”

沈鴻看著哭得泣不成聲的蘇稚,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里正在猶豫要不要問一聲里面有沒有一個叫顧大人的,就在這時,她忽然聽見了一聲如鶯啼般柔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衙役大哥,這是我的拜貼,我爹是揚州知府曹知節,跟葛大人是同年,我想見葛大人一面,勞煩你幫我進去通傳一聲。”

那衙役本來是一臉不耐煩的了,見了這姿若翩鴻的小姐走來,遞上拜貼,又自報身份,便也不敢怠慢,說了聲“稍等”便轉身進去了。

曹若昀轉過身來看著沈鴻。

沈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不知為何,她此刻的目光里似是透著一絲的探究與敵意。

“女扮男裝?這倒是我眼拙了,居然都沒瞧出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