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忻回了府,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看見了他娘就在房里等著他,一點也不意外。
而徐徘本來也是想著現在就問他是怎么回事的,但看他臉色不太對勁,看著怎么像發了燒似的,徐徘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了兩步伸手去碰他的額頭。
“怎么這么燙?你這孩子,你都多少年沒發過燒了,怎么會一燒就這么厲害呢?”
徐徘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衣服是干的,她便是收回了手,連忙要叫丫頭去請太醫。
顧云忻阻止了他娘的手,與她說道:“娘,不用麻煩太醫了,我就是淋了點雨,這兩天也有些不舒服罷了,晤言已經去找高瞻過府來了,你讓我洗個澡,我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徐徘很是生氣:“你這兩天都不舒服,怎么也沒聽你說過呢?快點,什么都別說了,淋了雨就要好好驅寒,我讓丫頭給你準備姜湯,你去洗漱,這還打算盤問你呢,你還弄成這個樣子回來。”
顧云忻笑了笑,也沒再說話,轉身便是走去洗漱了。
徐徘想著,還是不放心,親自去了廚房一趟,自己親手給他煮姜湯。
晤語去書房里取了李嶠熬好的藥,也是立刻送到主子的房里去。
顧云忻現在的身體就少不了這碗藥,將藥喝下了以后,晤語站在一旁,跟他低聲道:“下午出城的時候,跟顯國公府的朱驍霆碰上面了,看他的神色,好像很急的樣子,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顧云忻聽了緩緩睜開眼,想了一會兒,便是跟他說道:“這兩天聽說九皇子的病又重了些,宮里的太醫都束手無策,他們顯國公府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兒去,婉貴妃就只有一個九皇子,和一個三公主,聽說這朱驍霆正在設法聯絡上高瞻的師父駱神醫,但駱神醫行蹤無定,朱驍霆想找到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雖然有高瞻在這兒,但因為三皇子那件事情,婉貴妃曾經說了幾句得罪人的話,高瞻和崔荷又是有著婚約的,所以顯國公府也不好找高瞻,只好自己派人去找消息了。
正說著,晤言帶著高瞻也是進來了,晤言一進來,便是跟主子先匯報了情況,那個喬靖遠的二叔喬惟升已經找到了,晤言讓人將他帶回到了落花胡同里,先看守著,等主子明天再作安排。
聽了晤言的話,顧云忻便是不由想到了沈鴻,他微微閉了眼,沒有再說話。
高瞻亦是沒有多言在旁給他施針。
沈家,沈昊看著沈鴻是被顧云忻一路送回來的,臉色自然是好不到哪兒去。
看著顧云忻的馬車走了,沈鴻回過頭去,剛想跟沈昊說些什么,沈昊卻是已經冷著臉先進去了。
沈鴻看著他傲氣的背影,也知道他心里定是氣她瞞了他很多的事情,她也很無奈,于是抬了腳,方才走了進去。
花廳里,沈磐和朱熙春見了她回來,臉色也是顯得復雜。
朱熙春此時看著沈鴻朝著她走來,心情自然是與以往不同,沈鴻之前是一直住在鄉下的,她從來不認為,她會有什么大的能耐,所以也一直沒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她不喜歡她,也就免了她的請安,這和其他三個庶女的待遇是一樣的。
所以她也從來不認為她會有什么大的能耐,能讓這京城里眼高至頂的夫人們會注意到她這個不起眼的,但照這兩天的情況看來,發生的事情,卻都與她認為的大相勁庭。
這也讓朱熙春第一次這么認真地打量著她。
她的事情,即使是跟顧云忻這樣的人有了聯系,但是朱熙春仍然不會表現得有多么熱切,不還有沈磐在這兒嗎?他既然不需要她為沈鴻物色一門好親事,那也就是等于說,這沈鴻的事情,不管發生了什么,都與她沒多大關系,她也不愿意操這些心。
所以她端起了茶水來,便是慢悠悠地喝著茶水。
沈昊坐在一旁,沒看沈鴻,也沒看其他人,只是臉色不怎么好看地坐在那兒。
沈鴻走了進來,見了裊晴跪在一邊,心情便是一沉,她先是給沈磐和朱熙春行了個禮,然后便是說道:“爹,女兒回來晚了。”
沈磐張了張口,他心里著急,怕她不懂事,跟這顧云忻果真發生了些什么,想問卻又怕自己的語氣過于重了些,畢竟這女兒從小就被他拋棄在鄉下,她也沒有母親教導,他一時之間,又難于開口去問。
他看著女兒,顯得欲言又止,又看著身旁的妻子,方才按耐下著急的語氣,而微微含了絲笑容跟女兒說道:“鴻兒,爹看你這么晚才回來,是不是發生了什么要緊的事情,才耽擱了回家?”
沈鴻看著沈磐,不慌不忙地微垂了眉頭回道:“不敢瞞爹,女兒今天回來晚了,是因為出了一些突發情況。”
“什么突發情況?”沈磐緊著一口氣問道。
沈昊也是抬著眼冷冷地瞧著她。
沈鴻道:“今天有人送了一張紙條到府里,上面寫了一行地址,還有一句話,它寫的是女兒的一個朋友曹小姐在這個地址可能發生危險了,所以女兒就帶了裊晴過去看看情況,”
“女兒到的時候,曹小姐已經被人下了藥,昏迷了,女兒因為急于去尋找兇手,剛好又碰上顧世子,所以才請求他借與我馬匹,女兒好去追兇手,但是顧世子不放心,決定陪同女兒一起去追,結果回來的時候又遇上了大雨,一時被困才晚回了。”
沈磐聽得霧里云里的,“曹小姐是誰?你才剛到京沒多久,這救人的紙條怎么會傳進府來給你?”
紙條的事情沈磐和朱熙春自然是聽春香匯報了,所以沈磐點了點頭,然而還是想不明白,這京城里怎么會有沈鴻的朋友呢?
“曹小姐是女兒以前在梁夫人府里住時認識的朋友,我也不是很清楚她怎么會來京城,但聽聞朋友有難,女兒也是心里著急,這才一時沒有考慮周到,讓爹擔憂了。”
沈磐還是覺得很困惑,“這曹小姐是你的朋友,你擔心她的安危,這爹能理解,但這跟顧世子有什么關系呢?怎么你會跟他借馬,他也愿意借馬給你,還要陪你一起去追人呢?”
沈鴻抬眼看著沈磐,顯得有些欲言又止的,似是怕沈磐會責罵她。
沈磐也是神色緊張地看著她。
沈鴻這才不安地說道:“因為女兒以前在鄉下,曾經和楊叔救過他的命,他欠了我的人情,所以前兩天女兒掉到水里,他才會也跳下水來救女兒的,今天也是一樣,我也是湊巧碰上他和他的護衛,他肯陪著女兒一起去追兇手,還是在報答女兒和楊叔對他的恩情。”
沈磐顯得恍然大悟,神色又放松了些,看著沈鴻說道:“難怪了,這也就能解釋得通了,只是這追兇手的事情,下次還是不能再這么胡鬧了,萬一發生點什么事情,你讓爹怎么辦?”
沈鴻聽了福了一禮說道:“女兒知道了,下次定不會再這么沖動,讓爹擔憂了。”
沈磐看女兒還是很懂事的,而且在鄉下的時候,還有上京來的一路的表現,她都是十分得體知道事情輕重的,再想想這顧世子的為人品性,從來沒傳出他什么不好的事情來,他便是放松地笑了笑,也就沒有什么好懷疑的了。
朱熙春看著沈鴻,她卻不像沈磐這樣百分百地就信了,她這些避重就輕的言語,以女人的直覺來看,那才是真的隱瞞了好些事情呢,只是她也不多事,總之將來出了什么事情,那也跟她沒關系。
她慢悠悠地看著沈磐,沈磐也看著她。
“既然都解釋清楚了,也沒什么事情了,這鴻兒又是一身疲憊的樣子,那老爺還是讓她早些回去洗漱吧,這淋了雨可大可小,別染了風寒,那可是要受罪了。”
沈磐點點頭,便是沈鴻說道:“那鴻兒,就早些回房里歇息吧,爹已經讓廚房煮好了姜水了,你一會兒喝了再去睡,記得了。”
沈鴻應了一聲,轉身扶著還在跪著的裊晴,便是回了房去了。
沈昊看著她的背影,眉眼里卻是沒有一點兒放松之意。
剛才在府門口的情景,他爹是沒看到,但他可是看見的了,這顧云忻對沈鴻,哪里只單單一點的報答之意。
他站了起來,跟爹娘說了一聲,便是也出去了。
沈鴻和裊晴互相扶著走,沈鴻往身后看了一看,方才和裊晴低聲說道:“我爹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裊晴搖了搖頭,微微含了絲笑容與小姐道:“小姐我沒事,老爺是溫文爾雅的人,即使是奴婢失職了,老爺也只是詢問奴婢幾句話罷了,倒是小姐,找到那喬二叔沒有?”
“我們沒有找到,但是顧云忻留了人還在那里找著,如果喬二叔他沒跑出山林,那還是有可能找到的。”
裊晴點點頭,正想跟小姐說說曹小姐的情況,卻見前面有個人提著燈籠走了過來。
沈惜冰聽說了大姐這么晚還沒回來,在房里也是坐立難安,她趁著她娘去洗漱了,便連忙一個人跑了出來,想去前廳看看情況。
見了前面的人是大姐和裊晴,沈惜冰神色一喜,便是連忙小跑了過來。
“大姐,你回來了?你沒事吧?”沈惜冰說著便是將大姐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松了口氣說道:“我聽說,你跟顧世子岀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快跟我說說!”
沈鴻看著她閃爍著八卦的目光,便是也有些尷尬,“沒什么事,就是上元節遇到的那個曹小姐出了一些事情,剛好顧世子也在那里,我避了一下雨方才晚回了些。”
“哎呀大姐,你看我這段日子都悔過自新了,你就跟我說說話吧,我這個人最是喜歡打探八卦,你這什么都不跟我說,我今晚要睡不著覺了。”
沈惜冰聽了不樂意了,她知道她之前是對她有些壞意,可她最近不是都改過了嗎?
沈鴻為難地看著她,她和顧云忻真的什么都不是,這叫她怎么說呀?
“哎呀算了,看你為難成這樣,好像我強人所難似的,”沈惜冰看著她悶聲道:“那改天如果你信任我了,你再跟我說吧。”
說著便是氣悶地轉身往回走了。
沈鴻和裊晴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嘆了一聲,今天的事情,能過了沈磐那一關已經是松了口氣了,這惜冰這兒,她們也不是想瞞她,但一來這是喬靖遠和曹小姐的私事,二來她和顧云忻,那是越解釋越是解釋不清。
兩人回了房間,沈鴻洗漱好了后,便也感有些頭重腳輕的樣子,想來冷到了還是會染上些風寒的,因此喝了春香端來的一碗姜湯以后,沈鴻便上床睡去了。
顯國公府,朱驍霆下午回來的時候,正巧和晤語一行人碰上,回來以后,便是也派人去打探英國公府有些什么動靜,怎么這晤言晤語都這么行色匆匆的樣子。
朱驍霆正在書房里踱來踱去,他的護衛魏長亭便是從外面小跑了進來。
“主子,打探到了,今天下午的時候,那顧世子和沈大小姐各騎著一騎馬出了城門,不知道干什么,到哪兒去了。”
朱驍霆聽了皺了皺眉:“沈大小姐?哪個沈大小姐?”
“就是沈家呀,您的姑母家那個剛上京的沈大小姐呀。”
朱驍霆簡直覺得他在開玩笑:“她?她跟顧云忻?不是,這話我怎么聽不懂呢?她跟顧云忻什么關系?他們倆,你在逗我玩嗎?”
魏長亭張了張嘴,這件事情他也覺得很奇怪呀,可事實就是這樣啊,他們兩個人是一前一后出的城門,聽說最后還兩個人共騎一騎馬了。
朱驍霆也是太百思不得其解罷了,他們兩個人一起出的城門,也肯定落入了很多人的眼里,那這消息也就是真的了。
“只是我真的想不明白,那沈大小姐,她一直就住在鄉下,她跟顧云忻是怎么認識的?再說了,他顧云忻什么人呀,連公主郡主跟他說話,他也不過是應付兩句話就過去了,你說他跟沈大小姐,這算是怎么回事呀?簡直莫名其妙。”
朱驍霆還是在來回地踱著步,他被這消息給弄得心情也更加地煩悶了,他想了想,便是又跟魏長亭說道:“這樣吧,明天你備些禮物,我到沈家去看看姑母,順便打探一下這沈大小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