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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問題第二百一十二章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問題→:八三看書83ks,閑臣風流!
不片刻,賈嫂子就進來對賈學正嚷嚷道:“舅舅,你叫我做什么?”
賈學正喝道:“公堂之上叫我學正,你還不過來拜見三位大老爺。”
“你不是我舅舅嗎,擺什么官架子?”賈大嫂嘀咕了一聲,對長案后的三人磕了一個頭:“民夫羅賈氏給三位大老爺叩頭了,不知道叫俺過來有什么事?”
周楠:“羅賈氏,你站起來回話。學生們告你做飯難以下咽,以至大家都快餓死了。今日本大人傳你回來,就是讓你當著學生們對質,還大家一個公道。”
聽他這么一說,賈大嫂子就嚷嚷道:“什么難以下咽,什么快餓死了,大家吃我做的飯也不是一天兩天,怎么就沒見人成路倒?究竟是那個混帳東西亂說。”
說罷,她轉過身來,兇橫地看著立在一邊的谷秀才:“是不是你?”
看到賈大嫂圓瞪的雙眼,眾書生想起她往日積威,都是心中一寒,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谷秀才:“你這婦人想干什么,威脅我等讀書種子嗎?”他揮舞著手中的拳頭叫道:“各位同學,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咱們都是讀圣賢書的,胸中自有浩然之氣,難道還被一個村婦嚇住了。”
周楠:“說得好,大家盡管說話。羅賈氏,你住口,公堂之上豈容你咆哮。”
“是,大老爺。”賈大嫂閉上嘴巴,忿忿地看著眾人。
周楠:“谷秀才,你繼續說下去。”
谷秀才一拱手,然后指著賈大嫂氣勢洶洶地喝問:“你這個賤婦,本生問你,食堂每月一日的肉食怎么只見瘦肉,那些肥油呢?”
賈大嫂:“肥肉自然熬成油炒進菜里吃進你們肚子里了,你沒看到嗎?”
谷秀才:“你說熬油,那油渣呢?你當本秀才眼睛瞎,那些油渣你都偷偷帶回家里去了。”
賈大嫂神色有點慌亂:“我沒有,你胡說。”
“什么,你竟然將油渣偷回家去,直是可惡!”這下,學生們都憤怒了。
古人生活質量低,像他們這種窮學生,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葷腥。加上一個個都是龍精虎猛的年輕人,對于油脂的渴望異常強烈,都盼著每月一次的牙祭。
試想,大片肥肉一口咬下去,滿口都是香味濃烈的熱油,那又是何等的快意。
可自從賈大嫂掌勺以來,直娘賊卻都是瘦肉,吃下去根本就過不了癮,原來都是被她給貪污了。
周楠見學生們情緒激動,繼續推波助瀾:“大家對州學食堂還有什么不滿,大膽地說,本官和鄒給事中、盧知州定然會為你等做主。”
又有一個學生跳出來,指著賈大嫂罵道:“好個猖狂的民婦,本生問你。昨日豆干炒辣子的時候,你一勺下去,手怎么不住地抖,把我的菜都抖一半出去了?別人都菜里豆干至少六七塊,我怎么只有兩三片?”
賈大嫂子回嘴:“舀多舀少學堂又沒有規定,我怎么知道每人要給多少?你這人還讀書相公呢,心眼小得跟芥子似的,還是男人嗎?”
“無恥賤婦!”
“你就是個女人!”
二人開始對罵。
上頭,鄒應龍氣得臉色鐵青,拍案而起:“你們鬧什么,當這里是什么地方,荒唐,荒唐!”少了幾片豆干都鬧,成何體統:“連這種事都耿耿于懷,你還是讀書人嗎,圣人的書你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書生卻梗這脖子道:“鄒大人此言差矣,不患寡,而患不均。這不是一勺菜,而是對斯文的羞辱。”
“對,說曾兄說得對。”又有一個書生跳出來,他拱手道:“三位大人,學生有懷疑民婦羅賈氏對我輩讀書種子心壞怨懟,在菜里下毒,要鴆殺我等。”
一言即出,滿座皆驚。
就連一直在旁邊當看客的盧知州也嚇得一個激靈,忙問道:“怎么回事,你是誰?”
“回知州,此人是州學生員況生。”旁邊的賈學正擦著額上冷汗,然后呵斥那人:“你可不要亂說話。”
“我怎么亂說話了?”況生氣憤地叫道:“大前天早晨,學生在食堂領了兩個饅頭。那饅頭上有濃膩的味道,就好象是梔子花。小生吃了之后一整天都頭昏眼花,身子酥軟無力,顯然是毒了。”
“啊……對對對,我們也吃到那梔子花的味道。”眾學生同時說。
盧知州大驚:“羅賈氏,你還不從實招來。”
賈大嫂叫起了天屈:“大老爺,冤枉啊,我和相公們無怨無仇,下什么毒,毒藥不花錢買嗎?實話回大老爺,那是民婦擦手用的霜兒。”
“啊,擦手用的……脂粉……”秀才們一臉的難受,繼爾大叫:“惡心死了,惡心死了!”
“更惡心的還多著呢?”剛才率先難的谷秀才大聲叫道:“諸君安靜,聽我一言。小生曾經親眼見到這個賤婦有一次在洗豆芽的時候,圖方便用腳踩。我輩堂堂讀書人,卻吃了婦人的洗腳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對,不能忍,求三位大老爺為我等讀書人做主!驅除賈學正,驅除這個賤婦,還我學堂朗朗乾坤。”這下,書生們都徹底地憤怒了。
眼見著自己就要被趕出州學,丟掉飯碗,賈大嫂子也急眼了。氣得指著谷秀才道:“姓谷的,你這是要把老娘往死路上逼啊!別以為你那齷齪心思老娘不知道,上個月二十一號,就是下雨那天,老娘去收衣服,聽到你和一個書生在議論。還說老娘身子豐腴,看起來不好看,可卻爽利。”
“又有一個秀才對你說,你敢摸進我屋去嗎,別吃了洗腳水。”
“你這廝怎么說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算吃了洗腳水,也算是得償所愿,老娘都聽臉紅了。你現在說什么吃了我的洗腳水,那也是你的造化。看看你那猥瑣模樣,送老娘可看不上。”
賈大嫂子一臉的鄙夷,橫眉怒視眾人:“你們一個個看起來道貌岸然,其實私底下那些齟齬別當我不知道,要我都當著三位大人的面說出來嗎?逼老娘,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谷秀才被她羞辱,滿面通紅,顫著嘴唇:“,賤人……”
學堂中有幾個和賈大嫂有私的的秀才聽到她這番威脅的話,心中虛,生怕她一急被揭破了。忙勸道:“谷休,好男不和女斗,胸懷寬闊些。”
谷秀才:“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
賈大嫂:“誰是小人,誰是小人,你給我說清楚了。”
見下面鬧得跟菜市場一樣,盡說些飲食男人雞毛蒜皮的混帳事,鄒應龍徹底地怒了。狠狠地一拍驚堂木,咆哮道:“混帳東西,你等也是讀圣賢書的生員,還要不要體面了。本官今日和盧知州招集你等,就為你們上書朝廷陳情一事,別說不相干的。你等還有什么話,盡管說,本官替你們做主。”
說著又用鼓勵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早已經安排好的那個人,可那人顯然已經陷入了對州學食堂粗劣伙食的憤怒情緒中,卻沒有看到。
“對,鄒大人說得是,有什么話,大膽說出來,我和二位大人定然會為你們做主。”周楠大聲道:“各位學子,你們看這樣好不好。罰賈學正一年的俸祿,用來補貼食堂伙食。從現在開始,每月一次魚一次肉,改為兩次。至于賈大嫂,她畢竟是個農婦,不知道咱們讀書人有那么多講究。所謂不知者不罪,改了就好嘛!”
谷秀才點點頭:“如此也可以,全憑大人做主。”
既然他這個先難者不追究了,其他幾個和賈大嫂有私的學生也點頭:“如此甚好。”
至于其他學生可管不了那么多,一聽說每月可以多見兩次葷腥,都是大喜:“好,就這樣。”
周楠:“散了,都散了,今天中午加菜。羅賈氏,你下去做飯吧。”
“是,大老爺。”賈大嫂這才忿忿而去。
頃刻之間,大殿中的書生們都散了個干凈,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鄒應龍。
鄒應龍徹底地迷惘了,這事他本安排得好好的,就是要讓秀才們對盧知州難,然后拿到學生們聯名的告狀信。可從頭到尾,自己竟然只是個旁觀者,為什么會是這樣,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既然和學生們的談話已經結束,鄒應龍也不可能長期封閉官學。
為了防備他在下面搞鬼,盧知州派出地方鄉紳輪流宴請這個京城來的給事中,反正就是讓他沒空生事。
接下來兩日,州學衙門的伙食很好,兩頓有肉,學生們極為滿意。
鄒應龍一無所獲,只得懨懨地啟程回京。
鄒大人這一走,周楠的祭孔典禮熱烈隆重,順利辦完,總算可以將這次京察應付過去。
辦完差,也該到了回家的時候。臨行前,盧知州來請,說是空性案的卷宗已經拿回來,他也改了判詞。
保潔阿姨的死和老和尚沒有關系,只不過,空性身為出家人,行為不檢,打五十棍,罰他賠償死者家屬一百兩銀子。
死著家屬得了錢,心想,人死不能復生,不如得點實際的好處,也就罷了。反正惡已辦,可謂是大仇得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