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林沖嗜血的眼睛緊緊盯著那漸行漸近的馬車,按捺住那顆即將沖出胸膛的心,只待那行進中的馬被拌馬索拌倒那一刻在到來。
可是事情并沒有如他設計的活本進行,那一行車馬在距離拌馬索十來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那個搶了他岳丈大人總教頭之職的男人下馬來先與馬車里的人說了句什么。
隨即那馬車又往后退了十來丈,這才停了下來。
原本已經進入射程的馬車瞬間就離開了射程范圍,齊林沖心里頓時冒出一個很不好的感覺,卻還是被他腦子里那嗜血的念頭給壓了下去。
雖然在探知蘇云朵要親自來楊家集看莊子的時候,就來這里探過地形,今日這個埋伏卻是剛剛完成的,隨他而來的人誰也沒有離開過半步,若說有人往外傳消息,齊林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既然沒有人傳消息,那拌馬索還沒拉直之前是貼地而設,齊林沖自然不會覺得寧忠平和九兒能夠察覺前方的拌馬索。
只是寧忠平這番作為到底由何而起,難不成這寧忠平都成了精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寧忠平有如何作為一定只是他當了多年鏢師,對這樣的環境比較小心罷了,如此更加說明了一點,那馬車里坐的非蘇云朵那個賤人莫屬。
果然寧忠平和九兒往前走了數丈還沒走近拌馬索所在的地方就停了下來,四下里張望了一番,又對著道路兩側的山坡指指點點,齊林沖心口一緊,隨著“撲通撲通”心跳,只覺得再這樣下去心都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
好在寧忠平和九兒似乎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妥,兩個人重新退回到馬車邊,很快馬車重新啟動,一丈兩丈……五丈……十丈……
終于馬車和隨行的人馬接近了絆馬索,齊林沖高舉手臂做了個下壓的手勢,潛伏在他身旁的兩人隨從,立刻用力一拉,那絆馬索頓時繃得筆直。
眼見著寧忠平等人座下的馬被絆馬索拌倒,齊林沖再也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猛喝一聲“射”,“啾啾啾”一聲箭矢劃過的聲音破空而起,覺得萬無一失的齊林沖緊接著高喊一聲“殺”帶著人就沖了出去。
齊林沖沖到半途,突然被一聲慘叫給嚇得一個踉蹌,怎么會?!
慘叫的不應該是那對舅甥嗎,可是剛才的那個聲音,怎么那么像是齊江的聲音?!
待齊林沖定下神來往道上看過去,那個揮著大刀的矯健身影是寧忠平嗎?是寧忠平嗎?是寧忠平嗎?
寧忠平不是應該在第一時間被射殺的了嗎?怎么會怎么會?!
齊林沖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想像中該倒下的人正在斬殺他的人,而他的人卻如雜草一般紛紛倒在寧忠平的大刀之下。
原本應該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賤丫頭,居然也揮著劍大殺四方。
看著自己帶來的人一個個倒下,齊林沖又氣又急又慌,一咬牙從懷里拿出信號彈,這是平安侯府召集死士的信號,不是生死攸關的情況絕對不會使用,畢竟豢養死士在東凌國可是大罪。
只是眼看著寧忠平氣勢洶洶地一路往他這邊殺將過來,齊林沖為了活命,哪里還能顧得了那么多,于是召喚死士的信號彈騰空而起。
只是直到寧忠平一個刀背將齊林沖砍暈過去,也沒等到死士來救他。
當他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押進了天牢,與他一起被押入天牢的還有被他召來的死士。
既然齊林沖沒能見到這些死士,那么這些死士為何也會被投入天牢,自然是陸瑾康的杰作了。
平安侯府豢養死士并襲擊為圣上前往楊家集考察莊子的蘇云朵一事,被宣揚的紛紛揚揚,就算齊太妃跪暈在御書房前,最終還是沒能挽救平安侯府的覆沒。
雖說圣上仁慈沒有誅連九族,可是平安侯府上下成年男丁盡數流放三千里,婦孺則全被沒入教坊司,且齊氏一族三代內不得再出仕。
原本只是被遣送回故居的齊思思,若不是心有不甘,自是可以在齊氏故居尋個不錯的男子成親過日子,如今卻再也沒有了這樣的福氣,最后只能成為教坊司中的一名舞妓。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只說齊思思這個人,這日正是她出京回故里的日子,卻并沒有從她該走的北門出京,而是趕在蘇云朵出城之前,也從東門出了城,并在楊家集等著蘇云朵的到來。
原來平安侯父子為了安撫哭鬧中的齊思思,硬是向她透露了自己的計劃,于是得知父兄計劃的齊思思,又如何能甘心就此回故里。
就算真要回故居,那也得親眼看到父兄替她報了仇才能離開京城,于是在蘇云朵那輛馬車離開楊家集前往莊子之后,齊思思的馬車就遠遠地跟在蘇云朵的那輛馬車之后。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父兄那萬無一失的計劃卻如此地不堪一擊,連府里花了大價錢養的死士也被一網打盡。
齊思思想逃,可是陸瑾康豈會放過,早早就斷了她的后路,于是齊思思是與齊林沖一起被送回京城并下了大獄,只是齊林沖進的是天牢,齊思思進的是女子監。
最讓齊思思不能接受的是,在她被陸瑾康帶來的那群絲毫不懂憐香惜玉的禁軍押上馬車的時候,正對坐在從后面跟上來的一輛豪華馬上蘇云朵那譏誚的眼神。
原來前面那輛馬車上坐的并非蘇云朵本人,而是陸瑾康給蘇云朵的女護衛,難怪有那么好的身手!
原來父兄的計劃早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被人家將計就計,最終將平安侯府一網打盡!
在沒有想通這些之前,齊思思覺得就算自家會被圣上斥責,當也會看在太妃娘娘的面子上饒了平安侯府,可是現在齊思思知道這里面必有圣上的意思,自家再也還有翻盤機會了!
齊思思頓時如戳破的皮球泄了氣,面如死灰如死魚一般癱倒在地上,最后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禁軍拎著后頸直接丟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