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朵的心里其實是十分遺憾的,若是可能她更希望能夠親身參與養殖場的建設。
只是如今身不由己,只能壓下心中的渴望,與陸名揚和陸瑾康商議確定養殖場的籌建以及養殖規模的初步方案,當然少不得要定下總管事、各主要崗位的管事并給這個養殖場取了名。
蘇云朵不是個多么有文采的人,對于取名也并不算擅長,按她的意思直接以養殖場所處的區域定名,陸名揚倒是沒什么話說,只是笑著看了蘇云朵一眼。
陸瑾康卻直搖頭,養殖場地處庸城關和勃泥關之間,與庸城、勃泥城以及之間的鳳凰都接壤,若是以所處區域為名,那是該叫庸城牧場還是叫勃泥牧場或是叫鳳凰牧場呢?
蘇云朵不由愣住了。
雖說知道圣上劃給她的這塊地在哪里,陸瑾康也拉著她看過地圖,可是這個時代的地圖實在太過抽象,與前世的地圖完全沒有可比性,那塊地至今也不過是她腦子一個模糊的印象而已。
這點模糊的印象,自然不能與駐守過北邊城數十年的陸名揚以及部下比,也不能與去過北邊境并且深入北辰國的陸瑾康以及他挑選出來的人手比,也難怪蘇云朵會發愣。
蘇云朵眉頭微蹙,索性也不想了,直接看向陸瑾康,既然陸瑾康對自己提的建議持反對意見,那就由陸瑾康取名好了。
只是陸瑾康似乎一時間也提不出沒有什么合適的名字,只見他眉頭皺起,嘴唇微抿,這與他平日遇到不解難題時一個表情,蘇云朵不由抿笑微笑,也不催他,腦子里也在想著該取個什么樣的名字才能既順口響亮,又彰顯這個養殖場的底蘊。
難不成還是按圣上的意思,像御潔坊那樣掛個“御”字?
不好不好,雖說這個養殖場的地與御潔坊的莊子一樣乃圣上無償賜與,可是性質卻又不完全一樣,楊家集那個莊子原本在圣上名下,而那片草場卻是國之土。
雖說只要在東凌國境內,所以的土地莫非皇土,卻依然有著實質性的區別。
蘇云朵可以將御潔坊的收益給圣上分成,這個養殖場除了按協議向兵部提供戰馬,卻不能也不會給圣上干股分紅,那么除了與朝廷有關的戰馬養殖區自然不適合用這個“御”字取名。
這么大片草地,要完成與朝廷簽訂的協議,兩年后就要開始向兵部提供戰馬,前期投入的資金就絕非小數目,就算蘇云朵腰纏萬貫,每年的收益可觀,憑她個人的資金依然是不可能的,少不得要多方籌集資金。
陸瑾康是蘇云朵的首選投資人,鎮國公府以及姻親世交自然也是蘇云朵籌資合作的對象。
雖說籌資的過程中有著這樣那樣的阻礙,卻也得到了許許多多親朋的支持,可以用兩極分化來形容這次籌資。
愿意相信蘇云朵希望跟著蘇云朵發財的人有之,覺得蘇云朵自不量力必將折翼的人也不少,鎮國公府各房雖說多多少少都拿出了資金參與其中,從各房出資的力度來看,同樣可看出對這件事兩極分化的看法。
就算如此,蘇云朵這次籌資過程總體而言還是十分順利的,甚至還有些出乎蘇云朵的預計。
為了保證自己在養殖場的絕對發言權和決策權,蘇云朵不得不對投資者進行必要的挑選,最終向外籌集的資金雖說超過她個人投入養殖場的資金,卻并沒有超過她與陸瑾康加在一起的總和。也就是說,這個養殖場蘇云朵夫妻將是最大的投資者。
當然其中不含朝廷劃歸到蘇云朵名下的那一大片草場,若是將這片草場也算在投資份額之內的話,就算出次六十萬兩的陸瑾康所能占的股比也少得可憐,更別說那些只出資萬兩幾萬兩的投資者。
不過蘇云朵并不打算將整片草場全部算在投資股本之中進行核算。
這片草場雖說已經劃歸到蘇云朵名下,卻需要在兩年之后連續十年為朝廷提供戰馬。
根據蘇云朵與朝廷簽訂的協議,蘇云朵的養殖場在十年的時間里,需要向朝廷提供萬匹甚至以上的戰馬。
準確地說這整片草場是蘇云朵用戰馬向朝廷置換而得。
在短信資金之前,為了保證投資者的收益,蘇云朵除了按自己的想法進行了預算,還特地請懂行專業人士替她也算了一筆賬。
兩筆賬合在一起比較,自然有著諸多的差異,大多差異卻也在蘇云朵的預料之中。
蘇云朵的籌資方案就是通過兩筆賬對比之后出臺的。
為了保證完成戰馬的飼養任務,蘇云朵十分謹慎,與陸瑾康商議之后,決定暫時只拿出草場的五分之一用來進行牛羊駱駝的養殖。
三百傾草場的五分之一也有六十傾,六十傾也就是六千畝。
為了辦好這個養殖場,蘇云朵沒少做功課,心里有些基本概念,知道若是完全采取放牧形式,一畝草地養不了一頭牛,最多能養活五、六只羊。
蘇云朵的打算是除了戰馬必須放牧,牛羊駱駝則盡量采取圈養,只是圈養才能用有限的牧草養出更多的牲口,達到效益最大化。
六千畝草場怎么說也算是個中型的牧場了,若只是養羊的話,注說也能養三萬只,若再加上牛和駱駝這些大牲口,數量自然得銳減。
不過比起養羊,蘇云朵更希望多養牛。
她是從鄉下出來的,當初整個葛山村幾十戶人家也只村長柳東林家一頭耕牛,家里條件若好些的,農忙的時候可以出資租供耕牛用上一日半日,沒條件的只能自己拉犁耕地,人辛苦不說還特誤功夫。
若是她的養殖場能多多養牛,降低耕牛的價格,不說家家買得起耕牛,至少讓更多的人用得起耕牛。
明知多養羊,養殖場才能得到更多的收益,蘇云朵在做養殖場建設方案的時候,除了將戰馬的養殖放在首位,依然還是將耕牛的養殖問題放在羊和駱駝之前。
當然這個方案是蘇云朵考慮的結果,也是與陸名揚和陸瑾康商議的結果。
至于養殖場的名字,蘇云朵覺得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過若是能取個有意義又朗朗上口的名字,她自然樂見其成。
既然用區域定名不合適,陸名揚提議索性取與主要投資人相關的字來定名。
大家已經知道,這個養殖場的第一投資人是蘇云朵,第二投資人是陸瑾康,不由都將目光投向兩人。
蘇云朵和陸瑾康相視一眼,同時開口說了個名字,在片刻寂靜之后,屋里暴發出一陣朗朗的笑聲,尤以陸名揚的聲音最為洪亮,守在外面的侍衛不由地面面相覷。
原來蘇云朵和陸瑾康各自報出的名字都只有兩個字,雖說是完全相同的兩個字,前后秩序卻正好相反。
蘇云朵給出的是“康云”,陸瑾康給的正好是相反的“云康”。
聽到陸瑾康說出“云康”這兩個字,聽著大家朗朗的笑聲,蘇云朵心里涌起百般滋味。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陸瑾康居然能做到這一步,陸名揚居然也沒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實在是難能可貴,從另外一方面來說,也是這對祖孫對蘇云朵的認可。
雖說陸瑾康將毫不猶豫地蘇云朵的名字放在首位,陸名揚也沒有表示反對,可是蘇云朵卻不能這樣做,堅持將“康云”作為養殖場的名字。
經過一番辯論,最終蘇云朵怪得了勝利,“康云牧場”新鮮出爐,成為這個養殖場的名字。
養殖場有了名,接下來就是議定康云牧場大總管和各主要崗位的主管名單。
雖說陸名揚和陸瑾康將手中的人脈資源交給蘇云朵之時,分別為蘇云朵進行過個人介紹,有那么幾個或是原本就跟在陸名揚和陸瑾康身邊,或是在府里當差,不過大多數人卻是蘇云朵連見都不曾見過的。
雖說蘇云朵才是康云牧場的大老板,雖說她的手上也有幾個可用之人可若是要抽調他們去康云牧場,京郊和贏州這邊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蘇云朵考慮再三,還是決定暫時不動自己手邊的人,先用陸名揚和陸瑾康的這批人馬。
最后康云牧場的總管選定了已經先一步前往勃泥城的楊忠和,副總管由有兩人,皆是陸瑾康的親信,一個就是紫月的大師兄春風,另一個叫春成的,蘇云朵還是第一次見,據說一直在南方幫著陸瑾康管理南方的產業,另外又定下了采購主管和賬房主管。
事情商定之后,這第一批人手就帶著蘇云朵籌集的資金以及通過大家再三商議方才擬定的康云牧場建設方案離開京城快馬奔赴勃泥城,與楊忠和等人會合。
“真想自己親自去勃泥城,就算不能看著牧場建成,讓我看一眼牧場也好啊!”送走這批人,蘇云朵不由幽幽地長嘆了口氣道。
那幽怨的眼神和語氣,逗樂了安氏,也讓陸瑾康心里隱隱有些心疼。
若不是為了他為了兒子為了鎮國公府這個家,蘇云朵如此為難,說不定真的跟著大家直奔勃泥城去了。
如今像是折翼的天使,別說去勃泥城,就是出京去楊家集或者贏州看看都不能,甚至回東明坊娘家也是來去匆匆。
不行,他不能眼看著蘇云朵繼續為他折翼、為他成為籠中鳥。
他得再去催催圣上,讓圣上放他帶著蘇云朵和歡哥兒去勃泥城。
陸名揚那封提議讓陸瑾康前往勃泥城負責新邊城防務工作的折子,已經被圣上壓在案頭有半年之久,雖說期間陸瑾康沒少在圣上面前提及,陸名揚也時不時提醒圣上一二,只是圣上一直沒有松口。
當然陸瑾康在圣上面前念叨的時候,圣上雖說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斥責,反而興致勃勃地與陸瑾康就勃泥城和京城的防務進行探討,拓寬陸瑾康在防務軍事等方面的思路。
如今再回首,陸瑾康發現這半年來,不但京城和皇宮的防務工作上了一個層次,他對勃泥城防務也有了更深次的理解。
既然京城和皇宮的防務已經差不多到了固若金湯的地步,而族叔陸坤也已經被圣上從勃泥城召了回來,那么就該是讓他出京的時候了。
“誰都愿意留在京城當朕的寵臣重臣享受京城的繁華和安逸,偏你卻一而再地要去艱苦的勃泥城,你這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當陸瑾康再次鄭重其事地向圣上自請前往勃泥城時,圣上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盯著陸瑾康看了許久,這才帶著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提出質疑。
若是別人面對圣上這樣的表情如此的質疑定當已經被嚇得腿軟跪下了,陸瑾康卻沒有一絲害怕或者心虛的感覺,平靜地看著圣上淡淡地回了一句:“這本就是微臣的使命。”
好吧,面對陸瑾康的這個答案,圣上還能說什么?
北邊守城本就是鎮國公府的使命和職責!
很小的時候,陸瑾康就明白,總有一日他將邊境駐守,難道他還能等陸達老了才去接替?
總要像陸達那樣,在陸名揚還健在的時候,就能接過陸名揚肩上的擔子,擔負起北邊境的守衛重任,陸瑾康可是親眼目睹過陸名揚對陸達的指點和錘煉。
就算陸瑾康明知自己在軍事方面的才干遠高于陸達,就算如今他去了邊城,陸達并不能給他更多的指點,卻十分清醒的明白,他是真的不能到了陸達老了才去邊境。
就算圣上再信任他,知道他在軍事方面的才干遠勝陸達,在新老交替這種事上,該走的程序卻依然不能少,否則只怕朝中那些文官的口水都能掩沒御書房和鎮國公府!
若是圣上堅持,真讓他走到了那種情況,陸瑾康本人倒是不在乎那些文官會因此說些什么,他只擔心與陸達同齡的圣上,到時會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同時也擔心會讓鎮國公府處于風頭浪尖之中,從而讓他的妻子兒女陷于風雨縹緲之中。
這是陸瑾康最不樂意看到的,也是他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