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散的發髻,濕冷的襖衣,彎彎垂頭喪氣回了秋月院。
桂兒一瞧她回來了,還這副模樣,快上前道:“你這是怎么了?”邊問著小步跟著彎彎回了耳房里。
合了門,又湊上前道:“大夫人回來了,但我怎么聽府上丫頭說,你今兒被小夫人扇了巴掌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彎彎嘆了一氣,邊解著衣裳邊道:“今日酒席上有個公子對我動手動腳,那前幾日來過府上的池公子路見不平,就踹了那公子一腳,將人得罪了。今兒如此重要的日子,因我的小事兒攪的場面一度混亂,這小夫人自然對我心生不悅,不對我撒氣對誰撒氣?”
桂兒細眉一簇,道:“那她不想想,你如何也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頭,說幾句罰跪都成,怎還能打人呢?不過好在她回娘家了,不然今晚的宴席還會見著她,那多難堪。”
“今晚還有宴席?”
“嗯,在仁正堂,今兒府上來了位張公子,聽說是大老爺去尋得那個…正遠鏢局的大公子。這次老爺小爺要做鏢局生意,特意請他來指教一二。”
“原是如此。”
彎彎倒是顧不上想他是哪家的貴公子,只掛著那袍子沒了法子,衣裳撕成了那樣,那公子該不會覺得是自己故意的吧?該如何開口跟他說呢?
收拾打扮好,彎彎暫時收了心中雜念跟桂兒進了正房。
“夫人。”
于氏見她來了,吩咐小容外頭跟桂兒先去仁正堂候著。
待屋里就她們兩人,于氏才緩緩道:“今兒的事兒,委屈你了。”
彎彎擺擺頭,恭敬道:“夫人,是小的沒做好。”
于氏再好好打量過她,語中略有惋惜道:“我聽無歌說了,你不是普通丫頭,你是拆親鋪掌柜,那位三入南府但是我卻沒能見到的姑娘。”
彎彎聽于氏的話目中一驚,“夫人都知道了?”
于氏淺笑點頭。
彎彎心里一時想多了,急道:“接這單生意的時候不知道是來南府。若是知道,我定是不會接的,而且沒想到,來了以后給府上惹了諸多麻煩。不過,求大夫人莫要趕小的走,這單生意若是不成,小的……著實要賠上不少銀子。”
“我留你還來不及呢,怎會趕你?無歌那時就很中意你,可惜錯過了。如今看來,你倆還是有緣分的,若是你心里還有他,不如就跟了他如何?”
彎彎聽過毫無遲疑道:“大夫人,我跟小爺的事兒都過去了。往后在府上的日子,小的只管盡心伺候夫人。”
看來她心意已決。
于氏見她真的無意,便也不再多言。
傍晚,彎彎隨于氏來了仁正堂。
進堂,南無歌和張云陽已經在桌旁的茶椅上閑聊了,見于氏來了,南無歌起身道:“張兄,這位就是我娘親。”
張云陽起身謙身客氣道:“晚輩張云陽,見過大夫人。”
于氏眼中打量過張云陽,英氣十足,品貌不凡,椅前坐下笑道:“瞧張公子與無歌年紀相仿,我便喚你云陽吧!”
三人客氣說著話,門外小草秀兒跟小五子提著食盒來了。
彎彎回身步前去幫忙,“你倆身子沒事兒吧?我回去換衣裳那身子都跟凍得冰塊似的。”
小草手下邊忙著,邊呵呵道:“借你的光,我好不容易活動了活動筋骨,難得的舒坦。”
秀兒跟著接話道:“我倒是覺得今兒咱們三個太溫柔了,下次得再用點勁兒才成。”
小五子聽著她們三人的話,開口道:“幸好今兒那倆丫頭都是二夫人下頭伺候的,若是貼身丫頭,你們三個估計就得收拾包袱回家了。”
珍饈美味擺滿桌。
“夫人,飯菜好了。”
小容說完,扶于氏,三人落座桌前。
“桂兒過來。”
桌旁桂兒正在給南無歌斟酒,于氏啟口喚她到了自己身旁。
“云陽,你這身邊雖是帶了不少下人,但想來還是再添一位南府的丫頭伺候更好,這丫頭叫桂兒,在我院子待了半年了,懂規矩,心也細,就讓她去你身邊吧!”
桂兒聞言瞧過張云陽,垂目淺笑頷首。
張云陽瞧一眼這桂兒,淡淡道:“夫人真是考慮周到,但晚輩方才瞧著這位姑娘很是有眼緣。”說著目中看向彎彎,接著不冷不熱道:“就讓她來我院里伺候吧!”
于氏倒以為他說的是小容,結果回身一瞧,這張云陽盯著的是彎彎。
而且看他這眼神,分明有點什么,于氏心里暗自忖度,這張公子該不會是打了彎彎的主意吧?
張云陽見于氏眼中犯難,不急不慢道:“莫不是云陽為難夫人了吧?”
南無歌當然也是不愿,一旁淺笑道:“張兄,那姑娘是我娘的貼身丫頭,離不開的。不如明日我多叫上幾個丫頭到客院里,張兄再挑挑?”
張云陽眉頭眼眉微垂。
于氏瞧過彎彎一眼,朗笑道:“無歌,我身邊誰伺候都成,云陽是貴客,先伺候好他要緊。”話完回身瞧著彎彎道:“那彎彎,你今晚便去張公子院子里,去了好好做事,一定將張公子伺候好了才是。”
彎彎嘴角浮起一絲霉運受災的苦笑。
我這是什么命?
彎彎自感跟這張公子八字不合,甚是不愿,瞧他看自己那眼神,分明就是想讓自己去他院子里,他好趁機收拾自己。去了那便如同羊入虎口,可眼下大夫人都拿他無法,看來這公子對南府很重要,她又怎敢不應。
只好道:“是,夫人。”
南無歌心生不爽,這張公子難道是因白日彎彎沖撞到了他所以心生記恨?還是…他對彎彎有什么別的心思?而且彎彎去了他身邊伺候,自己跟她見面就少了,半月后自己爹爹回來,彎彎拆親順利真的離了南府,那可怎么辦?
這桌宴席,南無歌都是嘴角堆著虛情假意的笑容強撐下來的,只想著一會兒宴席散了,他要找彎彎再交代交代,莫要被這性子古怪的張公子占了便宜才是。
待最后一盅酒落桌,張云陽客氣道:“多謝夫人盛情款待,南兄烈酒相陪,那云陽便起身回院歇著了。”
話過三人起了身,張云陽剛踱一步,想起什么,回身瞧著彎彎道:“姑娘去收拾吧,我回院里等你。有些規矩,我想今晚便跟你說說。”
彎彎心想,你這么著急讓我去你院里做什么?什么規矩,我看你八成是想整我。
“是,公子”彎彎應下。
那張云陽才帶著丫頭小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