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兒媳想差了!回頭就按照您的吩咐回帖就是!”
袁氏想了想,也明白了羅氏的用意,自然低頭應是。
“想明白了就好!我看這次花宴不僅要辦,還要大辦!咱們敬國公府,怎么說也屹立上百年了,不能因為這么件事,就自己先把自己嚇趴下了!這事再怎么論,前面都還有高氏和陳氏頂著,咱們敬國公府最多就是受些池魚之殃罷了!”
從收到消息到現在,幾天過去了,羅氏也早已想開了,與其跟著瞎擔心,不如淡定一些,穩住后方。
袁氏扯了扯嘴角,心中惆悵,半天沒有言語。
羅氏接著沉聲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不能因為這些事就慌了心神,把其他的東西都給丟了。再者說了,京師又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總要拿出些世家的氣度來!才能不讓他們妄自揣度咱們府中之事。”
羅氏語調愈來愈高,語氣中很是堅定。
說她心中不擔心嗎?她自然是擔心的。
無論她說的再怎么輕巧,沒到最終結果出來之前,她都是要提著一顆心的。
只是陸昀再是她的親兒,她再是舍不得,總要為大局考慮,為整個敬國公府考慮。
“是。”
袁氏垂下眸子,低聲應了一句。
仔細想了想,她就又開口問道:“既然是要往熱鬧了辦,那您看著,是西府單辦好,還是東西兩府在一起合辦好?兒媳在京師的時間少,總有些經驗不足,還需您拿個主意才是!”
袁氏低眉頷首,很是恭敬。
心中卻有著自己的盤算。
東西兩府畢竟是分了資產的,花宴這事又是打著她與姜夫人結交干姐妹的名號,若是直接說讓兩府合辦,袁氏倒是不好意思開口向白氏提起了。
羅氏暗中搖了搖頭,哪里會猜不出袁氏心中所想,只是忖度著她與白氏相處不多,羞于提起這事,倒也能夠理解。
“兩府合辦吧!”羅氏幽幽的說了一句。
“咱們府上許久未曾辦宴熱鬧過了,若是再分什么東西,反倒讓外人笑話。回頭我就吩咐了羅媽媽,讓她告知白氏一聲,你們妯娌再好好協調些,看看辦在哪處比較妥當!”
“那兒媳就聽母親的。”
袁氏松了口氣,沉聲答了一句。
東府,隴翠院。
白氏坐在羅漢床上,斜靠在天水碧色繡著菊花團紋的大迎枕上,青蔥般的玉指交疊著,一動不動,怔怔地看著衣袖上繡著的寶相花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劉媽媽陪著笑臉,恭敬地送走了來傳話的羅媽媽,待她走遠了,這才又進了小花廳,神色間晦暗不明。
她掀了珠簾,見白氏只是閑閑地坐著,好似半點沒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樣,心中疑惑,面上也顯出了一點兒來。
她仔細想了想,這才斟酌著語氣問道:“剛剛老夫人的吩咐,太太也聽見了,您就沒半點想法?”
如今白氏威嚴日盛,劉媽媽倒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有什么說什么了。
白氏輕笑了下,輕聲說道:“還能什么想法?既然是老夫人的吩咐,我這個做兒媳婦的照做就是。還能說個不字不成?”
白氏的話雖然說的很沖,但從她的的語氣中卻根本探不到半點的惱怒,神情也和方才一樣,優哉游哉,十分的清閑自在,好似說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般。
“這……”
劉媽媽猶豫了下,到底沒忍住,低聲說道:“說是咱們國公府許久沒辦宴了,想要熱鬧熱鬧,但說到底,還不是為了二太太結拜干姐妹的事情!老夫人要把整個京師的夫人小姐們都請來,這要花費多少的銀子?老夫人把這帳算到東府的頭上,咱們豈不是要吃大虧?”
聲音一波三折,語氣中很是埋怨。
說到這里,她又抬了抬眼,仔細看了眼白氏的反應,見她神色間半點波動沒有,顯然是沒有聽進去。
劉媽媽就又接著說道:“再者說了,銀子倒是小事,二太太也忒大的臉面,不過是個十來年未開懷的,如今又剛剛從外面回到京師,竟值得老太太為她這樣做……”
聽到這里,白氏突然間睜開眼,伸出一只手來。
劉媽媽被唬了一跳,吱吱嗚嗚的,把剩下的幾句話哽在了脖子里,再不敢說出來。
“茶——”
“啊?”劉媽媽聽得愣了一下。
“哎——”
劉媽媽奉上茶盞,見白氏面無表情,也不知剛剛那話是哪里惹了她的怒,忙縮手縮腳的站在一邊,不敢再言語。
白氏飲了一口,放下茶盞,又斜眼瞟了劉媽媽一眼,這才說道:“媽媽也是老人了,怎還不懂得謹言慎行的道理,二太太也是你議論的了的?這里可不是白府,若是成了習慣,日后在人前失了言,我可是保不住你的。”
劉媽媽哂笑一聲,吶吶開不了口。
“況且,不過是辦一次宴會罷了!能花費的了幾個銀子?咱們如今可不是在白府的時候了,那時縮手縮腳,不過是底氣不足罷了。如今敬國公府資財豐厚,哪里還能如此的小家子氣?況且這銀子又是由東府公中出的,順手的人情罷了,何樂而不為?”
二房如今可是她的重點拉攏對象!
如能把袁氏拉攏到自己這一邊來,讓她徹徹底底信任了自己,便是多花費些代價又有什么的。
至于銀子,偌大的敬國公府,最不缺的就是銀子,順水推舟的人情,干嘛不做?
只可惜袁氏那樣精明的人,自她回來之后,自己幾番試探,她都不動聲色,穩如泰山,事情倒是有些難辦。
劉媽媽被駁斥的面紅耳赤,不由低聲嘀咕道:“老奴也不是單單計較那些銀子!這不也是替您擔心的嗎?三年前老夫人待二太太什么個態度?那時咱們雖才進府三天,卻也都是看的明明白白的,那是半點都不待見的。如今呢?老夫人處處抬舉她,給她做臉面,您還是國公夫人呢!這樣豈不是在明恍恍的打您的臉面?”
白氏默不作聲。
袁氏為人如何,白氏前世與她作了十來年的妯娌,心中可是清清楚楚的。
雖說如今與上一世的情況迥然不同,朝代變了,陸府也由商戶變為顯貴人家。
但上至陸老夫人,下至小輩陸舜英,這些人,這些關系,卻是一個個都沒有變的。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