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大魚(兩章合一)
第215章大魚(兩章合一)
惠崇帝問完,那小廝身體微顫,卻梗著脖子并不回話。
惠崇帝微微哼了一聲。
這小廝既然口里藏著毒藥,必然是打定主意不透露半分的,自己剛剛那聲問句,不過是發泄下不滿罷了,倒沒期望他會作答。
“架上去吧!”惠崇帝冷笑一聲,沖著徐大人擺了擺手,“他既然打定主意不肯說,總要讓他先吃點苦頭的!”
“是!”徐大人拱了拱手,就轉頭對兩名獄官使了個眼色,兩人忙上前,從地上拖起那小廝,拉著他綁到了銅柱上。
小廝半死不活,對于兩名獄官的拉扯渾然不覺,一雙眼睛呆滯無神,或許是毫無畏懼、或許是視死如歸,總之,似乎一切都難以令他動容。
智奎先生自那小廝被綁進來開始,就一直仔細觀察他的面相,看了好一陣,他似乎有所發現,趁著獄官們捆綁小廝的間隙,智奎先生靠近惠崇帝,附耳嘀嘀咕咕說了一陣。
周雨安就站在一旁,自然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就見惠崇帝聽罷之后,點點頭,唇上微微有了些笑意。
這是怎么了呢?
周雨安斜著眼看向智奎先生,余光偷偷的打量著他,卻未曾看出半點的異樣。
他心中百轉千回,正在想著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時候,那邊獄官們就已將小廝綁好了。
“徐愛卿——”惠崇帝轉頭看向徐大人,喚了一聲,徐大人忙垂首應是。
“讓他好好見識見識刑部的厲害吧!”惠崇帝垂下眼皮,“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若是不給個教訓,怕是不會老實!”
徐大人應諾,心里卻泛起嘀咕: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惠崇帝對于濫用刑罰這一種手段,雖算不上厭惡,倒也說不上喜歡,但今日卻有些不同,這小廝是窺伺京師的細作,說不定還干著里通外國的爛事,且剛剛惠崇帝又一直處于暴怒之中……
他有些摸不清惠崇帝的態度,故而,眼下這個命令,自己可真的要拿捏好分寸了,既不能太輕,讓圣上心里不痛快,亦不能太重,犯了惠崇帝的忌諱。
想清楚這些,徐大人走向兩名獄官,輕輕交代了幾句,那兩名獄官就垂頭應了聲是,一甩鞭子,兇神惡煞的走向了那小廝。
“刷刷”的響聲,是皮鞭抽打皮肉的聲音,一聲響過一聲,聽罷令人心里顫顫。
“再重些!打到皮開肉綻為止——“打到約二十多下時,惠崇帝似乎有些不滿,大聲命令了一句。
“刷刷”地聲音立馬就又響亮了幾分。
小廝疼的嘴角抽搐,身子微微扭曲,卻依舊緊緊閉著嘴,一聲也不吭。
智奎先生見此,轉臉看了惠崇帝一眼,點了點下頜,目光中閃著亮光。
“換刑!”惠崇帝眉頭一皺,看著徐大人道:“朕說了,一定要讓他皮開肉綻!”
“啊——”徐大人驚慌的喊了一聲,見惠崇帝這般吩咐,不由有些呆愣,但這呆愣只持續了片刻,他就反應過來惠崇帝話中的意思。
要他皮開肉綻!
徐大人領悟,忙吩咐那兩名獄官道:“上洗刑!”
洗刑?
周雨安嘴角抽了抽,想到這刑罰的殘酷之處,不由歪頭看了惠崇帝一眼,卻見他除了眉頭微皺之外,半點表情也無,似乎對此半點也不在意。
這倒不想惠崇帝的作風啊!
兩名獄官動作極快,不過一會兒時間,就從庫里取出一把鐵刷子來,與此同時,外面又進來兩名獄官,抬著一桶熱水,倒在室內的鐵爐之中,鐵路加了火,熊熊燃燒著,不一會兒時間,鐵鍋里原本就溫度極高的熱水,咕咚咕咚沸騰了起來。
小廝此時也反應過來,他看著那鍋沸騰的熱水,面上除了有些泛白之外,并沒有任何驚慌的反應,似乎對此毫不畏懼。
智奎先生一直看著小廝的反應,見他如此反應,心中有些震顫,但不過須臾,這震顫就被輕蔑取代,他看了看那鐵刷子上彎彎的倒鉤,暗暗冷哼了聲。
“這種極刑,一般人可承受不來,先要用滾燙的熱水一點點淋在身上,再用鐵刷順著身體牢牢地過上一遍,過完之后,身上的皮啊肉啊的,就跟爛泥一樣,一點點的從身上掉下來……”
徐大人見這小廝無畏的樣子,又是心急又是惱怒,不由開口道:“你若是老老實實交代,不僅可免了皮肉之刑,本官還可向陛下請求,饒了你一命,這是本官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可要想清楚了……”
惠崇帝站在他身后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的意思了。
那小廝垂著頭,也沒有說話,依舊無動于衷。
敬酒不吃吃罰酒!徐大人冷哼一聲,就示意獄官:“行刑!”
滾燙的熱水澆了上去,小廝再怎么不動如山,此時也有些忍不住忍不住了,輕輕地嗚咽起來。
等那肉燙的泛紅發紫,眼看著快要熟了,獄官們才拿著鐵刷上前,沿著他瘦弱的身板,猛力一拉……
如同徐大人所說的一樣,那皮肉隨著鐵刷的移動,確實一點點掉了下來,一丁一丁的肉粒,冒著血花,看著極為駭人。
小廝總算是忍不住,“啊”的慘叫了一聲。
惠崇帝沒有下命令阻止,智奎先生也一動不動,徐大人立刻明白了惠崇帝的意思,眼睛一眨不眨,吩咐兩名獄官加重手上的力氣。
“好了!”等來來回回刷了五六遍,那小廝身上一片血紅,坑坑洼洼,暈了又醒,醒了又暈,奄奄一息之時,惠崇帝總算開口阻止了一句。
獄官們停了手,徐大人也轉頭面向惠崇帝而立,詢問他的意見。
上首,智奎先生抿抿唇,再次微不可見的沖著惠崇帝點了點頭。
惠崇帝看著小廝面色慘白,意識不清的樣子,看著徐大人道:“上紅蓼水!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紅蓼水?
徐大人有些吃驚,旋即明白過來,應了聲是,須臾,獄官們就將紅蓼水呈了上來。
紅艷艷的汁水,看著十分的可觀,此時卻其辣無比,別說澆在眼下皮開肉綻、傷痕累累的小廝身上,便是平常食用時,有那不習慣的,都會覺得唇舌灼熱疼痛、難以忍受。
這紅蓼水雖是徐大人親自吩咐著獄官們端上來的,但此時見到這艷紅的汁水,他仍舊覺得膽戰心驚,五臟六腑都跟著痛了起來。
以往有用鹽水的,但這紅蓼水潑人,倒還是頭一次,若是淋在小廝身上,那后果,徐大人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當真算的上是折磨人的極刑了!
“愣著干什么!”惠崇帝見徐大人在下首瞪著眼睛,呆愣起來,不由有些不耐煩,連聲催促起來。
徐大人反應過來,只是還沒等他吩咐,那兩名獄官就立刻抬著紅蓼水走上前,取出一塊布巾,飽蘸了紅蓼水,就要往小廝身上抹。
小廝稍微清醒了過來,他眼皮一抬,看了一眼那紅蓼水,只見它血紅血紅的,顏色極為鮮艷,他在南地土生土長長了這么久,倒是第一次見到此物,半點也沒認出這是什么。
所謂無知者無懼,他已從剛剛的“洗刑”中熬了過來,此時見到這個,除了嘴角因為身體上時不時地疼痛抽搐一下之外,倒是沒什么額外的感覺,依舊十分的平靜。
但這平靜僅僅維持了一會兒而已,等兩名獄官拿著沾了紅蓼水的帕子往他身上涂抹時,小廝立刻驚聲慘叫了起來,比那滾水往他身上澆時更加的刺耳,比拿鐵刷往他身上刷時更加尖利,與此同時,他身體開始劇烈的扭動起來,一陣一陣的抽搐,似乎已到達了極限!
啊——
“繼續!”惠崇帝眼見這小廝驚叫連連,卻沒有半點想要放過他的意思,再次開口催促起獄官來。
眼見獄官加大了分量,周雨安忍不住閉了閉眼,不敢再看那血腥的場面,轉頭看著惠崇帝,提醒道:“陛下,這可是重要的人證,萬一……”
“萬一什么?”惠崇帝冷哼一聲,看著那不斷扭動著的小廝,恨聲道:“今日他若是不松口,直接用著紅蓼水送他上西天就是!”
“我說!我說!”等獄官們刷到第二遍時,那小廝總算忍受不住,慘叫著開了口,“我都說!我都說!”
卻是滇南口音!
惠崇帝不由與智奎先生對視了一眼,看來智奎先生剛剛所說,果真沒錯!這小廝同詔獄里還在關押著的那些,說不定全都出自與大昭緊鄰著的滇南地界,這般情況下,這背后之人究竟是誰,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至于他們這些大齊子民為什么會服從于大昭,這就不得而知了,端看著小廝如何解釋。
惠崇帝想到這里,沖著獄官們使了個眼色,等獄官將小廝放下來,又用冷水替他將渾身上下全都沖洗了一遍,惠崇帝才一揚下巴,看著他道:“說吧,將你知道的,全都說個清楚!”
翌日早,敬國公府,畹鷺軒。
“你所說當真?”陸爍放下手中的棋子,轉頭看向清泉,提聲確認了一遍。
坐在他對面的衛夫子,今日也破天荒的不再冷呵呵的,和陸爍一樣緊皺著眉頭,面色有些焦慮,低頭沉思了起來。
“少爺,當然是真的!這么大的事,小的怎么敢騙您。”
清泉點點頭,神色鄭重,“如今整個京師全都傳遍了,昨晚御林軍將全京師的官家府邸搜查了一遍之后,那些小廝被帶回詔獄還沒兩個時辰的時間,御林軍就又再次出發,趁夜從京師南邊的三井胡同里抓回了一大批人,據說里面就又大昭的十三王子……”
陸爍點點頭。
清泉平時雖不著調,但大事上卻一向弄得清楚,今天這事涉及到大昭與大齊兩國,想來他也不敢誆騙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見清泉張口還要再說,陸爍擺了擺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你先下去吧,到門外守著,看父親什么時候回來了,到畹鷺軒通知我和先生一聲。”
“是!”清泉一改笑嘻嘻的樣子,肅容退了下去。
“十三王子——”
陸爍轉過頭去,才要開口詢問,衛夫子就已經開口喃喃念了起來。
“是啊!先生,確實是十三王子。”陸爍道,“您對大招這位王子了解嗎?”
“嗯!”衛夫子點點頭,眼睛望向窗外,“十三王子,說起來他的出生算得上是一件丑事,當時大齊大昭的關系正是最惡劣的時候,不少仕宦子弟拿著十三王子的事情來諷刺大昭王室泯滅人倫,當時可以說的轟動一時,老夫記得是清清楚楚!”、
泯滅人倫?
陸爍不由一驚:“這十三王子的出生有什么蹊蹺不成!”
“當然有!”衛夫子嘆了口氣,“這十三王子本是大昭國王最小的兒子,但若從他的生母來論,合該叫大昭國王一聲外祖父的……”
外祖父?
陸爍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那……”陸爍有些結巴起來,“那這…那這十三王子的母妃,難道真的是大昭王的女兒?”
天哪!這……這父女****之事,竟然真的發生了,且還是發生在大昭皇室之中。
當真是荒唐!
衛夫子點點頭,末了又添道:“咱們宮里的那位淑妃娘娘,本與這位小王妃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后來小王妃得幸,大昭王妃不容,這小王妃就使計想要將淑妃一同獻給大昭王,好姐妹相互扶持固寵,只是這淑妃卻也是個有血性的,硬是不從,投靠了大昭王妃,后來陰差陽錯,才進了京師作了大齊的淑妃娘娘,成了兩國的質子……”
“這是要效仿飛燕合德了?”陸爍問道。
且獻身的對象還是自己的親父親!看來這個小王妃也不是什么善茬,且不顧血緣,其臉皮之厚不亞于大昭王。
衛夫子點了點頭,道:“大昭的這位小王妃,半點不以為恥,且當真如同趙飛燕一般,在大昭王宮恩寵一日勝過一日,不過,她生了二子二女,唯獨只有這位十三王子活了下來,也算得上是報應了!自此以后,這小王妃將十三王子看做眼珠子一般……”
什么報應?不過是近親通婚的后遺癥罷了!
不過陸爍卻不糾結于這些,這些八卦雖刺激,卻不是今日的重點。
陸爍看著衛夫子,直直的問道:“看來大昭王對著十三王子也是極為看重的!若是陛下今日抓到的當真是他,豈不是……釣到了一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