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臣養成實錄

第307章 攔截

幾人背著衛釗一路疾行,很快就出了衛家村,往不遠處的深山跑去。

月黑風高,路上半個人影也沒,幾人絲毫不需要遮掩,他們行動極為迅速,不一會兒就到了半山腰。

但越是往上,山路越是崎嶇,其間怪石嶙峋,雜草叢生,越來越不好走。

衛釗被幾人背在背上,軟噠噠的身體隨著跑動的姿勢左右顛簸,很快就從昏迷中驚醒過來。

一睜眼,只看到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

風呼呼的,從四面八方竄來,吹的衛釗汗毛倒豎,渾身一凜。

身邊幾人高低不定的喘氣聲,以及幾個大漢罵罵咧咧的大喊聲,頓時讓衛釗意識到情況不妙。

他這是,被劫了?

前一刻還在家中踏實的安睡,下一刻就被劫掠到這里來?

是誰?是誰費盡心思找到家里劫持他?

難不成是上次那兩人的同伙?

衛釗心里頓時警惕起來。

他順著下面的人背他時顛簸的動作,想要不動聲色地動動身體,卻發現自己被牢牢綁在一個密閉的袋子里,絲毫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傷處也在隱隱作疼,衛釗知道,定是舊傷在剛剛顛簸的過程中被碰到了。

他心里不由一沉。

他不知這些人是什么人,也不知他們大費周折將他帶出來,是要殺他還是以他做餌,但他卻本能的意識到,今日怕是兇多吉少。

面臨生死,即便平日再怎么淡定,衛釗的心也跟著劇烈跳動起來,與此同時,他的頭腦卻愈發清晰,迅速冷靜下來,想著該如何逃出去。

硬碰硬是絕對不行了!

且不說雙方實力懸殊,對方是幾個會功夫的大漢,而自己卻手無縛雞之力,更何況現在自己身上傷口未愈,想要逃出生天,簡直難上加難。

如此,就只能智取了!

想明白這些,衛釗也不再亂動了,他放軟身子,一動不動的聽幾個大漢的對話,想要從中聽出些什么。

然而聽了一會兒,衛釗卻有些死心,因為他發現這些人除了些污言穢語之外,并沒有什么可靠的信息流露。

看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心里失望的同時,也愈發焦慮起來。

不過這種焦慮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很快,大聲說笑的幾人就停了下來,衛釗犯疼的身子也總算舒緩了些。

但此時衛釗可沒空去想這些,他雖不懂什么殺氣不殺氣的,但他很明顯感受到氣氛一凝。

這是什么情況?

衛釗僵直著身子,趴在大漢背上一動不動,耳朵卻高高豎了起來。

很快他就聽到前頭一個粗嘎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什么人?敢擋老子的道,信不信老子……”

這聲音衛釗很熟悉,是綁他的幾個人之中的一個。

不過這聲音很快就被打斷。

“四弟,閉嘴!”

這聲音極為嚴厲,陸爍識得,正是幾人中的領頭人。

正想著,就聽這人悉悉索索了一陣,才不甘不愿道:“表少爺,這里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我等今晚是聽殿下吩咐行事,您可不要亂來!”

表少爺!殿下!

表少爺又千千萬,殿下卻是只有皇子才能擁有的稱呼。

再結合這兩人之間的關系,衛釗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要殺他的人,竟是晉王!

為什么?

自己一向視為兄長的晉王,為何要對自己動手?為何在殺了他的養母之后,又將血刃撲向自己?

為什么?

難道薛寧是他的血親?自己就不是了嗎?

難道以往他對自己的感激與和顏悅色,都是假的嗎?

夜色下,無人能看清也無人去關注,但衛釗額頭上突起的青筋卻條條分明,面上也由蒼白驟然變紅,明顯氣得不輕!

他心里憤怒涌動,然而更多的卻是悲涼。

他能忍受陌生人殺他害他,卻無法接受,自己豁出去以命想幫的人,竟成了想要殺害自己的劊子手!

衛釗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牙齒上下打架的咯咯聲,他雙手攥緊,身子也跟著僵硬起來。

然而此時,當外頭兩方人馬對峙熱烈的情況下,無人會分心注意他是否醒來,也無人去注意他是否發現了真相。

即便發現了又怎樣呢?反正已是要死的人了!

薛寧緩緩搖著扇子,看了眼裝在麻袋中死魚一樣的衛釗,面上笑了笑,絲毫不理會頭領的質問。

倒是他身邊的小廝先忍不住了。

“大膽,你是什么東西,竟敢對公子如此無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頭領名叫鄭通,原本是藤泉山上的一個匪賊頭頭,本也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好漢,然而自歸順了晉王之后,也不得不服從俗世規則,向這些貴人低頭。

此時聽到這小廝的質問,鄭通壓下心里的火氣,好聲好氣道:“小的們都是粗人,言語無狀,剛剛多有得罪!但這人是晉王殿下指明要小的殺了的,不容有失,還請公子大人大量,莫要插手此事!”

說罷他輕輕彎下了他的英雄腰,心里卻愈發遲疑。

鄭通雖知道的不多,卻也隱隱明白,薛寧與衛釗乃是同胞兄弟,此番自己來殺衛釗的路上卻遇到薛寧阻攔,鄭通的第一想法就是:這人是來砸場子的!

他是來阻止自己殺衛釗的!

這如何能行?

他可不管什么遭不遭天譴!既然晉王讓殺,那他就殺,若是有人想要阻攔,就要先問問他手里的刀同不同意,除非他血濺當場,否則,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鄭通這樣想著,剛剛委頓下去的氣焰就再次張揚起來。

誰料對面的薛寧卻沒有預料之中的惱火,反而閑閑的笑了笑。

“壯士不必擔心!這既是表哥的吩咐,我自然不會違逆!實話告訴你,我今日來這一趟,是取得過表哥同意的。”

邊說著他邊從袖子中拿出一塊令牌,鄭通睜眼一看,眼里有一絲詫異。

竟然真的是晉王的令牌!

“原來是殿下同意過的!”

鄭通點點頭,身子稍側,然而身上的警惕卻半分未減,很明顯一塊令牌并不能徹底令他信服。

薛寧笑了笑,也不解釋,右手食指卻指向了衛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