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鄭通的聲音實在太大,面色太過詫異,寧二答應的動作不由一頓。小說ん1
他轉頭奇怪的看了鄭通一眼,又瞄了瞄謝二禿子。
怎么突然一驚一乍的?
難道剛才謝二禿子的吩咐有什么不妥不成。
他這樣想著,正要問出來,謝裴就先笑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轉過身子,沖鄭通擺擺手。
“……你無須奇怪,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鄭通眉頭皺的更緊。
“可你剛剛不是還說……不能去京師嗎?這……”
“哈哈哈哈”
謝裴笑了兩聲,聲音有些意味深長。
“咱們知道歸知道,但不能讓桃山書院的人覺得咱們知道……”
“您這是……”
鄭通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聽不太懂謝裴的意思。
謝裴起身走到他身邊,湊近輕聲道:“……為人處事,凡事留一線,這雞蛋啊,永遠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衛釗雖是個皇子,但咱們幫他,只能說讓咱們多了一條可選擇的路……他沒有嶄露頭角之前,咱們就什么都不知道……之所以救他,也僅僅是畏懼他的皇子身份!僅此而已!”
說到最后,謝裴的眼神幽幽閃了閃。
鄭通看著他忽明忽暗的眼睛,遲疑著點點頭。
他好像有點明白謝裴的意思了。
見此謝裴笑了笑,負手走到書案后,撥拉了兩下他的棋盤,才抬頭繼續道:“……你放心,袁山長為政多年,可比咱們想的要多,該不該回京師,他心里可清楚的很呢!再者,你可別忘了,衛釗之前一直在桃山書院讀書,他又是這樣的身份,一個處理不好,桃山書院也要跟著倒霉……咱們這些土匪都是說干就干的性子,可不計較什么后果,袁山長顧慮著這一點,也會盡快將衛釗送走的!”
聽此鄭通松了口氣,不理會站在一旁一頭霧水的寧二,直接走到謝裴面前,道:“你這腦瓜子,就是靈光,看來找你果然是找對了……”
若是他自己來辦,定然會避著晉王直接將人送到京師去,哪能想到這么多彎彎繞,到時候出了事,哭都沒地方哭去。
也因此,他看向謝裴的眼神中,除了些慨然外,又有一絲感激。
兩人仿佛又回到在山寨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時候,兄弟情爆棚,身后的寧二望著這樣的兩人,除了有些惡寒之外,更多的卻是不解。
“那個……”
寧二出聲打斷。
兩人同時回過頭去看他。
“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鄭通回之以白眼。
登登幾聲沉穩的鐘響,桃山書院緊閉的大門終于開了。
午時時間,散學的時間到了。
今日出來的人尤為的多。
只因今日已到了季末,桃山書院每季末都會有五日假期,故而,本地的以及家門較近的學子,都會借著這幾日的假期或回家或出游,留在書院里的倒在極少。
人群涌動,一波一波的,直到許久才漸漸少了,這時候一高一矮兩個少年才從書院里緩緩走出來。
明媚的光線灑落下來,映襯的二人愈面白如玉。
“……師弟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嗎?”
周茂邊走,邊轉頭看向6爍,探詢的聲音里帶著些小心翼翼。
“不了!”
6爍搖搖頭。
他面上有些沮喪,蔫頭耷腦的,顯得很是頹喪。
見此周茂嘆了口氣。
他停下腳步,在6爍前方站定。
“……師弟,人死不能復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再怎么樣,你也該保重自己才是,不能為了衛師兄的死整日傷懷……”
說著,周茂搖了搖頭。
6爍這狀態,自前幾日衛釗溘然長逝的消息傳來之后就一直持續到現在。
衛釗是為母喪才離開桃山書院的,他在書院里頭雖不顯山不露水,但因學問好,一直風頭鼎盛,算得上的話題人物。
因而,他身死的消息一經傳來,立刻在書院里頭引起了軒然大波。
不管是真心崇拜他的也好,暗戳戳嫉妒他的也罷,在生死面前,那些小恩怨小疏離就全都顯得單薄起來,讓這陣風一吹就散了。
眾人傷懷的同時,也紛紛嘆息天妒英才。
在這之中,受此影響最大的還數6爍。
已經五六天過去了,他依舊是這副沒精打采的模樣,眼神里盡是哀傷,讓人一看就搖頭不已,勸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聞言6爍抬起了頭。
他看著周茂,勉強扯了扯嘴角,看著卻比哭還難看。
“師兄,我沒事!”
“怎么沒事?”
周茂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看你這幾日一直興頭不高,不止影響讀書,對身子也無益……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便是衛師兄在這,想必他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的……”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其實周茂覺得十分的奇怪,衛釗在書院的時候,6爍跟他的關系也算不得多好,怎么他一死,最傷心難過的反倒是6爍呢?
聽周茂如此說,6爍不好說別的,忙強打起精神,笑著點了點頭。
“師兄放心,這道理我懂,我也就是一時接受不了,等再過一段時間,或許就好了……”
剛知道衛釗出事的時候,6爍整個人都傻眼了。
好好地一個人,怎么會突然死去?
后來聽書院里的傳言,6爍才知道,原來衛釗是在守母喪的時候,太過傷感,日夜守靈身心疲憊,不慎跌入院中井水里淹死的,因是夜晚,院中無人,也就錯過了最佳的救援機會。
衛釗的尸身6爍沒看過,他也不需要看,直覺告訴他,這事是晉王干的!
又是晉王干的!
之前衛母死時,6爍尚能接受,但眼下晉王連自己的表弟都能加害,可見這人已經徹底沒了人性,6爍對他咬牙切齒的同時,心里也極為自責。
衛釗畢竟是他的同窗,活生生的一個人,在他面前笑過哭過,這樣鮮活的一個人,突然離世,任誰一時也接受不了。
更何況,若是衛釗沒有離開桃山書院,或許晉王就不會這么囂張直接害死他了!
這愧疚一直纏繞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