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袁仲道就派袁管事過來傳話,將昨日的懲罰以及今日與楊家斷絕關系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卻將昨晚袁府到底發生了何事略過去了。
陸爍點頭表示理解。
雖說出丑的是楊氏姑侄,但這兩人一個是袁府的兒媳,一個常年寄居在袁府,再怎么說都算是一樁丑事,哪怕陸爍是袁家外孫,卻也不適宜知道太多。
陸爍就笑道:“知道了勞煩袁叔來走一趟。”
對于袁仲道這個處理辦法,陸爍倒是極為贊同。
楊氏此人,譬如害群之馬,在家風清凈的袁家來說,實在算得上是一顆老鼠屎。
平日里陰陽怪氣倒還罷了,如今為了娘家人,居然這樣置婆家侄女的名聲于不顧,真真可氣又可恨。
至于楊月嬌,陸爍跟她交集也不多,如今她做了這般事,哪怕不是她的主意,但她也跟此事脫不了干系,陸爍對她還真是同情不起來。
現在袁仲道沒聲張她做的事,反而替其遮掩,并且將處置權交到楊家手里,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袁管事點點頭,見陸爍屋中忙著收拾,只閑話了兩句,就笑著退下了。
“少爺,袁管事這是”
袁管事走了沒多久,白管事就從外頭進來,在門口處轉身望了會兒袁管事的背影,這才狐疑問了一句。
“昨晚出了些變故卻也不算什么大事!今日袁叔來這一趟,不過是跟我說了說處置方法的。”
陸爍頭都沒抬,繼續在略有些嘈雜的書房里提筆練字。
白管事見他雖說的輕巧,但既然能讓袁管事這個大忙人親自來跑一趟,可見并不是什么小事。
不過既然陸爍不想說,他自然也不會繼續追問到底。
白管事就開始說起明日的安排來。
“東西實在是多,旁的倒沒什么,就是您那些書,我看得好好處理了,免得路上顛簸,再弄的散軼了”
陸爍這才抬起頭來,贊成道:“那些書都極為珍貴很多都是這些年我在魏州搜的孤本”
古代書不易得。
即便有再多的錢財,但很多書都因歷史上的動亂等等各種原因,很難湊集齊全,故而這些孤本就顯得極為重要。
更何況,這些孤本還都甚合陸爍胃口,是他在魏州這些年搜尋來的,有在書肆高價買回的,也有好友贈送的,每一本都來的不易。
從魏州到京師,將近兩天的路程,一路并不平坦,若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那可真就追悔莫及了
想到這里,陸爍放下毛筆,頓了頓才道:“我看這樣吧,將那些孤本全都挑出來,分到小書箱內裝好,由我隨身帶著,至于其他的書,就按順序統一碼好放到馬車里,到時讓車夫慢點趕路就是了”
白管事連連點頭,兩人說的正酣,外頭清泉卻突然一臉喜色跑了進來。
“怎么了?”
見他這般大了還是毛手毛腳,半點規矩也無,白管事眉頭就是一皺,語氣也極為不好。
清泉見白管事瞪他,忙整了整神色,不過眼睛里的笑意與光亮卻怎么也抹不去。
什么事這么高興?
陸爍看向清泉。
清泉笑道:“稟告少爺,是三姑娘聽聞您要回京師了,派大丫鬟染霜過來,說是有信要托您遞給二太太”
給二太太的信?
姑侄兩個許久未曾見面,遞一封書信過來,倒也正常。
白管事沒想太多,只笑道:“三姑娘倒是有心了”
陸爍卻是心里一跳。
昨晚袁文懿面色黯然離開的場景,仿佛還近在眼前。
這種時候,袁文懿怎么會有閑心給袁氏寫信?
莫非是
陸爍心中又是驚訝又是緊張,他神情一凜,道:“遞上來吧”
清泉規規矩矩遞了信,陸爍想了想,卻沒拆開,繼續和白管事說起明日的安排來。
等將一切安排妥當,白管事和幾個小廝全都退了下去,陸爍這才猶豫著拆了信。
里頭是一封規矩的書信。
陸爍將書信展開,里頭果真掉落出一幀淺云小箋。
陸爍眉頭一提,連忙倒出來看。
卻見上頭沒有別的,只一句詩道:若有知音見采,不辭遍唱陽春。
陸爍拿著紙條的手一頓。、
他立在書案之前,迎著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光線,柔光輕輕灑落到他的臉龐上,只見那上面先是有些復雜,過了一會兒,他卻又咧嘴笑了起來。
笑的很傻,像個偷到糖吃的小孩子。
笑聲愈來愈大,等到了最后,連胸腔也跟著震動起來。
哈哈哈哈哈
外頭候著的兩個小廝見里頭陸爍如此大笑,不由面面相覷,正欲敲門去問,卻被白管事制止了。
里頭陸爍笑的開懷,正在興頭上。既然他沒叫人,還是不要打擾為妙。
兩個小廝連忙點頭,表示受教,正要跟白管事再說上幾句,就聽到里頭突然傳出一聲。
“清泉!進來”
是陸爍的聲音。
清泉撓撓頭,一臉的茫然,不過他卻并不敢耽誤,忙應聲是進去了。
木門吱呀開合了一回,過了一會兒,那門就又吱呀一聲。
清泉又是滿臉的喜色,屁顛屁顛的跑了出來。
“怎么了?”
等在外頭的長風問道。
話音一落,連白管事也跟著仰頭去看他,眼中滿是詢問。
陸爍一向是個十分克制的人,從小時候開始就是。
像方才那樣不顧一切的大笑,倒還真是頭一次。
“送信!少爺讓送信”
說罷顧不得理會白管事父子兩個的詢問,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這個臭小子!”
這么猴急兒倒像有什么勾著他似的。
白管事笑罵一聲,頗為無奈的搖搖頭。
不過想到方才清泉一臉喜色,想來不是什么壞事,既如此,晚一點知道倒也沒什么。
白管事就不再多說,又跟長風一同翻曬起外頭的書來。
清泉跑的極快,不一會兒就從書院里跑了出來,捂著放在胸口里的書信,直往袁府的方向去。
染霜姐姐,我又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