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會試……會試在即,兒子擔心這時候跟他說這個,會不會影響到他發揮……”
“倒是我欠考慮了!”
陸昀方才急著交代,此時聽陸爍一提,才意識到不妥當之處。
當然,他跟陸爍不一樣,因為周良甫的事情,從一開始,他對周茂就是懷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的。
現今距離會試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這個時候提醒周茂確實不妥。
若是事情當真發生了還好,若是沒發生呢?
會不會讓人以為陸爍居心叵測,為了除掉競爭對手,故意說些危言聳聽的話,利用周茂對他的信任來害他。
畢竟,周茂可是淮南道鄉試的頭名解元,名頭比陸爍要高的多,是今年狀元的大熱人選……
陸爍日后要走的官路,預示著他身上不能有半點污點。
考慮了一會兒,陸昀邊下定決心,對陸爍說道:“你說的有理,現在距離會試還有半個月,不算太久,想來不會出什么大事……這樣,你明天過去,用考試之由多多提醒他莫要多出門,專心在家復習就是……”
陸爍忙欣然點頭。
父子倆要商量的事到此結束,剛好另一邊袁氏也將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家三口這才邊吃飯便訴著離情。
一夜很快過去。
第二日,陸爍起了個大早,騎著馬隨著陸昀乘坐的馬車前行,一直送到城門口處,直到前來送行的老百姓多了,街上漸漸行不動了,這才策馬往回趕。
只不過他沒直接回府,而是去了醉客樓。
剛一出府時,陸爍便派了小廝出去,讓他看著時間請周茂出來,兩人一同再醉客樓里見面。
想必現在這個時候,周茂應該已經到了吧。
陸爍望了望天光,想到。
陸爍是逆行,馬騎得并不快,今日三三兩兩老百姓結隊在一起,一同往城門處趕,陸爍只看了一眼,嘴角便揚起了笑意。
陸昀當年治蝗的事情可是聞名整個大齊的,這次遠赴河北道,身上肩負著的又是這層責任,老百姓對他自然懷著別樣的尊敬。
也因此,即便這事情趕得及,老百姓卻依舊自發的去送行。
雖然速度慢,但兩地相距并不遠,不過一會兒時間,陸爍的馬便停在了醉客樓門前。
小二接了韁繩過去,陸爍由另一個小廝引著,緩緩上了樓。
樓上靜悄悄的,只有周茂一個人坐著。
“師兄!”
陸爍施禮喚了一句,走到他身邊坐下。
兩人寒暄了一陣,周茂便開門見山道:‘……怎么,咱們四個昨日才見過面,你莫非是忘了什么?怎么又急匆匆一大早就把我叫出來?’
說著這話,他手里的書卻還未放下,很顯然是一刻也不像耽誤。
“是這樣的……”
陸爍清了清嗓子,將昨日想好的說辭說了一遍。
“……每到會試時節,榜下捉婿的多,暗中拉攏結幫結派的多,嫉妒暗中害人的也多……之前就有個考生,臨考之前被個從天而降的花盆砸死了……”
云云。
總之,事事不是重點,卻事事都讓人不得不重視,必須打起精神應對。
周茂聽他一大早叫自己出來,竟然就是為了這些,不由好笑的搖了搖頭。
“你啊!”
他放下手中的書,寬厚的手掌拍了拍陸爍的肩膀。
“這些注意事項,便是你不提,家里人也都跟我說了的……你倒還專門跑過來告訴我一趟,真是……”
他真不知該說陸爍單純還是單蠢了!
不過,不管哪一樣,陸爍的這一份心意,卻叫周茂極為感動。
不愧是同窗幾年的密友,這種時候,旁人都在復習,也就他還想著過來提醒自己。
陸爍見他面上笑著,看似很隨意、絲毫不在乎的樣子,連忙整容道:‘師兄是這次第一名的大熱人選,對你暗生嫉妒的不在少數,萬萬不可大意……總之,不管怎樣,會試之前,您最好不要出門……’
“好了,我知道了!”
他說道:“便是你不提醒,我也早就做好了打算,會試之前絕對不出府門的……昨日也是為著給你們看卷宗,這才出來一趟。”
聽他這般解釋,陸爍心里安定了些。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眼見時間不早了,他們又各自又學業要忙,就也不再待下去,一同下了樓。
樓下人來人往,已是熱鬧了起來。
許多來吃飯的顧客,左右不一的坐著,都在講著今日陸昀作為派往河北道的欽差,在城門處被人送別的場面。
下了樓的兩人剛好聽到,不由對視著笑了笑,知道小二將馬匹牽過來,兩人才止住笑,準備上馬回府。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對面的南豐館卻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十分的響亮,歇斯底里一般,把正要回程的兩人驚的一震。
“怎么回事?”
陸爍和周茂同時轉頭,對視著問了一句。
周茂說,“聽聲音來看,應該是南豐館里頭的人發出來的,且那聲音細,該是個小倌無疑。”
小倌……
一提到南豐館,一想到小倌,陸爍眼前頓時就顯現出白茶那張臉來。
白茶?
白茶可是晉王一伙的……
“要不要湊近看看,這南豐館有人罩著,可一向太平得很,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不必了……”
陸爍望著盡在眼前的南豐館,堅定地搖了搖頭。
跟晉王有牽扯的,能是什么好東西?
他才剛剛警告過周茂,萬事小心,不可隨便出門會友等等。
眼下南豐館出了事,陸爍就更不能讓周茂在這個時候近前了。
“那邊亂的很,人擠人的,依我看,還不如二樓的視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