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盧二爺好似也有一些不好意思,搖了搖頭,才看向陸爍道:“是我小人之心了,侯爺切莫惱怒啊!”
陸爍被這對父子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
他臉上也是適時一愣,隨后便笑道:“你們父子二人,打的什么啞謎,倒將我弄得緊張起來,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一杯、不,三杯,三杯酒可是免不了的。”
盧二爺倒也不扭捏,當當喝了三杯酒,才似醉非醉的跟陸爍訴起苦。
說他們盧家冶鐵生意如何不容易,末了才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眼見得……哎,我這也是不放心哪,聽聞侯爺跟太子殿下關系親近,便想請您幫忙遞個話,我們盧家有一族人,自由修習武功,也跟過不少名家大師,若是有幸,能選中做殿下的武學老師便好了。”
陸爍聽了一愣。
他是真的愣了,不是裝的。
合著繞了這么一大圈子,就是為了這么個簡單要求?
是他想復雜了還是盧家想復雜了。
陸爍心里疑惑,不過這個忙無傷大雅,到時將情況說明了,選與不選都在太子手里,到時沒什么妨礙。
便道:“我當是什么,竟只是這么簡單的要求!嘿……早說嘛,您這酒喝得可不虧。”
盧二爺仔細打量陸爍反應,見他如此說,才終于舒展了面容,笑了笑,面上帶著些不好意思,道:“倒是我見外了,倒還不如你個年輕人灑脫!得,老弟只管放心,日后在這山南道的地方,只要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盡管開口!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幫你辦到。”
說完便又舉起杯子,豪飲了起來。
陸爍也抬袖舉杯,眼睛卻偷偷向盧二爺的方向瞄。
這人!究竟是真性情,還是另有目的。
拐彎這么久就提出這么一個要求,怎么也不像是一個當家人會做的事吧。
接下來宴會上和諧了許多,雙方都不在提前朝之事,倒是喝了個盡興。
等到陸爍酒醉支撐不住了,盧二爺這才命人送了陸爍回房。
“得了,人都走遠了。”
陸爍躺在羅漢床上,袁文懿蘸水給他拭了拭唇,見他眼皮時不時跳一下,不由笑著說了一句。
陸爍這才睜開眼。
“怎么樣,后院里那盧二夫人沒為難你吧!”
袁文懿搖搖頭,倒了杯茶給他,問道:“怎么,難不成在前頭你遇到了麻煩。”
“倒也不是麻煩。”
陸爍接過來喝了一口,眼睛透過窗戶看著外頭的圓月,帶著些迷茫。
“只是這父子幾人倒是有些奇怪。”
說罷便將席上的事說了一通。
“你說說,他們這是什么意思?”
袁文懿眉頭皺著,一時也有些說不清楚。
正好這時廚下送了銀絲面來,她接過來遞給陸爍,道:“不急著想,先把面吃了,其他的事慢慢想。”
陸爍嘆口氣,見那面細的像頭發絲,浸在乳白色的湯底里,搭配綠色的蔬菜,上頭臥著一個荷包蛋,幾嘬蝦皮,瞧著簡單,聞起來卻是噴香,便也先將此事放開,接了面慢慢吃起來。
連湯帶水喝了個干凈,丫鬟們這才都下去,室內便只剩下夫妻二人。
袁文懿拿了信封和筆墨紙硯出來,他要寫信。
一封是推薦信,一封則是匯報講明這邊情況的。
兩封都是給太子的,不過卻要分不同的人遞到京師去。
袁文懿便磨墨便看著他的動作,見他第二封信洋洋灑灑寫了許多,眉頭微微皺起,許久才問道:“表哥這樣,莫非是怕盧家的人攔截?”
陸爍手下動作不停,等將信寫完了,又放在一旁晾干,這才轉頭對袁文懿說道:“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里是盧家的地界,總要多考慮些,推薦信攔截便攔截了,四所的人卻是怎么都抓不住的。”
沒錯,這次他出來,還帶了個能人。
便是當初在風字號里待過的探子,前陣子惠崇帝收了四所過去,卻將風字號泰半的人留了下來。
畢竟是陸家曾經的私探,皇室不好做的太難看,同時也是不信任這些人。
不過這卻給陸家帶來了便利。
陸爍道:“我總覺得他們態度不對,說是請求我遞信,瞧著倒好像是試探我跟太子的關系。”
袁文懿眼珠子轉了轉,想了想,忽然道:“我聽你說,他們在席上提起過那把劍?”
陸爍點點頭,袁文懿便道:“難不成是怕你仗著有寶劍在手,又是侯爵之身,會與盧家作對?”
“怎么可能!”
陸爍搖搖頭。
“今日我的態度已經如此明顯,他們倒還不必特地試探這個,不過提起那把劍,倒是有些意思……”
袁文懿想想也是,倒是自己想簡單了,正要繼續去想,陸爍便摟著她道:“罷了,不必急著去想這個,先歇息吧,日后若出了事,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說不定還是他們多想了呢。
陸爍這樣想到。
不過他這心卻提起來。
另一邊。
陸爍走后,盧二爺并幾個兒子立刻便沒了醉意,起身去了書房,商量起來。
“爹,您看他這態度,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大兒子忍不住,先問道。
他家小兒心思淺顯,說道:“依我看,那陸爍的親近之意倒不似作假!爹,說不定真是咱們多想了呢!”
“你懂什么!”
不等盧二爺說話,大兒子便先呵斥一聲。
“這陸爍看著年輕面嫩,卻不是尋常之輩。聽說他在翰林院不過幾天時間,便直接提拔做了日講官,得了圣上信重,后來更是在短短時間跟太子成為生死之交,光這份交際能力便已非尋常人可比。如今他更是侯爺之尊,爹又是老謀深算的陸昀,他心里想些什么,豈能是面上就看得出來的?”
小兒子叫他這一頓訓斥,還是在他爹面前,不由有些著惱,正想反駁,盧二爺便擺擺手。
他就只能閉了嘴。
盧二爺面色有些陰沉,道:“今日套話,本也沒想套出些什么,管他什么目的,若他老老實實,這縣令自然能好好做,若不然,任他是個侯爺,只要是在兩廣總路境內,咱們還能怕了他不成?”
一聽這話,幾個兒子對視一眼,相互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