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主

第三百一十五章 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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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祭壇框架的操作原則上,羅南以“利益”為引子,成功將人面蛛的毒絲滲透到夏城千千萬萬人心中,這說明他思路對頭。

只是在具體執行中,每個人所追逐的利益是不同的,對什么敏感、對什么脫敏,都不一樣。真正去應對這些細節問題的是魔符,這頭不可思議的妖魔,如何層層滲透、成功施為,已經超出了羅南認知的極限。

他只算是坐享其成。

不過在隨后的觀察中,他發現,具體到夏城一域、具體到本次“千分之二”事件中,千變萬化的“利益”側面,還是很自然地凝聚了幾個典型化的形象標志——畢竟人類還是更習慣借助具體形象去思考。

毫無疑問,瑞雯和羅南就是里面最清晰的兩個。

當毒絲滲透人心,粘連貪欲惡念,層層反饋而上,羅南也就自然生出感應。當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受到成百上千份的惡意針對,要么變得麻木,要么超級敏感。

羅南肯定麻木不得,所以他對這些泥沙濁流,就變得分外敏感起來。

在羅南看來,祭祀框架就像一個透明的水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可計數的參與者們,仿佛杯中的濁水,徐徐沉淀澄清。

何者為清、何者為濁,均次第顯現。

在這種情況下,羅南簡直就像是在玩一場傳統網游,什么紅黃藍白名,都掛在玩家頭頂上,詭異又荒誕。

都說人心難測,可在利益的標尺下,似乎也無所遁形——雖然只限于對他的貪念惡意這一個側面。

羅南將其理解為“秩序作用”,是秩序形成了相對完備的框架之后,對萬事萬物的梳理和蕩滌。

在此標準下,蜂擁進來的“獵人”們,有貪得無厭的、有冷漠職業的、有過來玩樂湊熱鬧的,林林總總,各不相同。

而夏城分會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里面有熱心的、有冷漠的、有兩面派的、還有一門心思鉆營掙錢的。之前死在野店的強尼和鐵箱,只是其中的兩個例子,在近千人的團體中,并不鮮見。

羅南不可能指望他在夏城分會“人見人愛”,每人都像何閱音、章瑩瑩這些朋友一般,為他盡心盡力。

武皇陛下已經給他提了醒、指了路,甚至還幫他開啟了“信用體系”,讓他用真正的實利,去整合夏城分會的力量。

羅南受教,但完全可以這此基礎上,做更多的事,做更大的局。

具體的計劃和執行,有傀儡和信眾去做。在更慘烈的局面到來,羅南暫時仍只需要支撐維護框架,以及遙控指揮調整。

此時,他便很樂意與薛雷一道兒去找高德,商討請教有關“燃燒者”和“深藍行者”的事宜。

高德是資深燃燒者,雖然已經從軍方退役,卻仍與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便很坦承地告訴薛雷:軍方深藍行者項目中,一直有對于傳武肉身側的研究,不過要深度參與進去的話,肯定是要入軍籍的,也受到很多限制;量子公司那邊肯定也有,但相應的捆綁協議同樣不輕松。

除此以外,也就是多方勢力合作的“霜河實境”有關模擬器項目,相對比較深入。所以他和羅南一樣,也推薦薛雷從專業模擬器入手,先找找感覺。

此后薛雷又和高德討論起燃燒者的“內能”與傳武內煉法的異同,這就已經進入了比較專業的層面。

羅南很少插嘴,但結合他在燃燒者模擬器的經歷,兩邊參照,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不過他們也沒聊多久,高德便要去處理安保團隊的問題,聊天只能中斷。

薛雷一臉的意猶未盡,那份武斗之魂已經給撩撥起來,便扯著羅南道:“要不咱們再練練散手?”

羅南本待答應,卻不料貓眼在那邊喊:“你們兩個,過來幫忙。”

“啊?”

從前天晚上接到任務后,貓眼就和瑞雯杠上了。照顧是照顧,喜歡也喜歡,但她對小姑娘冷漠疏離的處世態度還有些不滿,總想讓小姑娘做出點兒事來。

經過不懈努力,今天午飯后,她終于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切入點。她指著這層客廳一側,剛擺上去不久的相框,笑嘻嘻地道:“瞧,相片上這造型,指不定就是他們羅家的傳統!”

貓眼所指的照片,就是羅南今早剛剛從姑父那里拷貝過來的祖父、父親的搞怪照。

不管心里如何糾結復雜,羅南對此還是很寶貝的,專門找了個電子相框安置。但還沒有確定,是擺到家里,還是放到枯樹空間和母親的照片在一起。只好先放在齒輪的四層會客廳,晴朗天氣下,這里是齒輪光線最好的地方。

貓眼才不管羅南心里糾結什么,此時是抓著機會,賣力攛掇:“什么叫傳統?你照著擺一下,我拍下來,再擺在一起。都不用等到晚上的聚會,你就等于是入了羅家的門了。至于以后是當閨女呢,還是當童養媳,都只是小意思……”

后面貓眼還是暴露了逗弄的心思,而瑞雯則理所當然地不予回應。

貓眼幾次逗弄無果,卻沒有放棄,眼珠一轉,便招呼起羅南他們:“瑞雯說單人擺造型還原度不夠,某個姓羅的你過來。”

你在精神感應大能、自家BOSS面前篡改是非真的好嗎?

可不管怎么說,貓眼的想法和做法都是為了瑞雯好。如果能幫助小姑娘進一步融入這個社會,羅南做點怪相還真沒什么,

所以羅南吐槽是吐槽,卻并未拒絕,聽話地走過去,對瑞雯露出笑臉:“那咱們一塊兒擺一下?”

瑞雯清澈又安靜的眸子在他臉上劃過,看不出是什么傾向。但這時候貓眼又坑人了,她終究沒放過薛雷:“要不你們先上,演示一回,去除孩子的緊張心理。先是基友羅薛配,然后是家屬羅瑞配,沒毛病!”

薛雷脾氣,也不在意,就是被貓眼的簡稱提醒,突發奇想:“等到收養的時候,瑞雯還叫‘瑞雯’嗎?那時候是叫羅瑞雯,還是跟羅南姑父的姓,叫莫瑞雯?”

羅南很認真地和他討論:“名字只是個符號,不過那兩個都比較拗口……”

貓眼冷笑:“別故意扯遠話題,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去,就到相框前面,分兩邊,羅南左、薛雷右,姿勢擺好。”

薛雷咧咧嘴,又看下照片,眼皮蹦了蹦:“說好了是演示哈,不帶拍照的。”

“別廢話,趕緊上去了。”

羅南和薛雷真的苦逼了,他們對視一眼,又都無可奈何,只能遵照貓眼的指揮,站到電子相框的兩側,按照相框中的兩個人物姿勢,也略微錯開角度,然后眼神繼續交流:

“你先來。”

“你先來。”

“大家一起。”

那種姿勢,照片上看起來只是好笑而已,真要自己去做,而且做到位的話,當真恥度爆表。

羅南和薛雷不交換眼色還好,真的四目交投,相隔僅一秒就笑得東倒西歪,什么姿勢都別指望了。

作為他們的教練,貓眼非常不滿,用力拍巴掌:“你們兩個二貨,說好的榜樣呢?”

羅南等的就是這句話:“你是教練,你才是榜樣,你上來試試?”

在羅南看來,這是一次犀利的反擊。可事實證明,他還是tooyoung。

貓眼眉毛挑起來:“沒問題啊!”

作為一位杰出的舞蹈家,貓眼可以隨時解鎖各種姿勢,小小的搞笑戲碼,對她完全無壓力。

“看好了。”

貓眼從容解下外套,顯出緊身防護服,上前一把將薛雷扒開,和羅南站了個對位。隨即左腿抬起同,向后勾曲;右手上抬,呈反關節姿勢;左臂則向后伸出,同時右膝還要彎曲內翻,整個人簡直就像高速旋轉中一個瞬間定格。

這種姿勢怎么做怎么別扭,怎么看怎么好笑,可貓眼這位杰出舞蹈家,就是利用這些元素,非常完美的詮釋出女性柔韌而輕盈的身姿。

特別是她現在還穿著緊身防護服,起伏的曲線和柔軟的腰肢,讓屋子兩位男士眼睛都不知該怎么擺放。

羅南想到接下來自己難免要出一回丑,就拼了命地抓緊最后的時間調侃:“雷子你往哪看呢?”

薛雷無辜躺槍,然而危急時刻才顯“注孤生本色”,直接回應道:“貓眼姐的姿勢不夠精確。”

羅南看向貓眼,貓眼姿勢還原復位,又揚起眉毛。

薛雷說得沒錯,她在模仿的時候,確實對姿勢做了微調。畢竟任何造型藝術,其協調感和美感,都是體現在細節上,僵硬和柔美,也許只是十分之一的曲度,百分之一毫米的距離。

但這個時候,她當然不會示弱,硬給懟了回來:“你行你上啊。”

羅南立刻借機抽身:“來來來,這個位置給你,比較一下。”

貓眼送他一個白眼。

薛雷一句話把自己架上了臺,難免尷尬,還好貓眼已經做了示范,他們現在算是“友好的專業切磋”。

事實上,經過剛才那一輪觀察,他還真的來了點兒興趣:“我覺得吧,應該是這樣。”

說話間,薛雷也把那個姿勢擺出來。他比貓眼高了一頭還多,身軀雄壯,但柔韌性一點兒也不遜色,貓眼能做到的姿勢,他也一點兒不怵。但姿勢擺好的時候,還真是讓人感覺到一些差別。

“唔,好像還真有點兒……”

貓眼摸著下巴,繞薛雷轉圈兒,早先可能還帶著些玩笑意思,可后面不自覺就認真了起來:“是反關節的極限尺度嗎?你的韌帶繃得挺厲害……”

薛雷保持姿勢不變,開口回應:“還好,這個姿勢其實比較合理,肢體舒張,筋脈受力,如果是做導引、瑜珈,配合起勢和收勢,還是能起到了一定的鍛煉作用的。”

“咦?”羅南心頭莫名一跳。

貓眼搖頭:“硬往上湊功利意義,沒什么必要……喂,你搞什么?”

羅南偷偷在嘗試,理所當然被發現了。

在貓眼嘲笑的視線下,羅南臉上微熱,但還是堅持了下去,尋找薛雷所說的“肢體舒張、筋脈受力”的感覺。

腦中思路則有些飄乎:爺爺和那個人,雖然也可能會開些玩笑、放放松之類,可是如果真要留些東西給我,更具備深層意義的不好么?

羅南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度解讀,但實在是某人留下的外接神經元,太過神秘奇絕,方式又太隱秘,給了他一個不好的先例。

試一試……試一試總沒什么。

貓眼忍不住再翻白眼:“真當是武功秘籍啊?你能從這里面找出格式論的真義嗎?”

羅南這回真的臉紅了,在心底一角,他確實有類似的想法!

貓眼搖頭,但轉眼又覺得機會難得,自己送上門兒的,就別怪她不客氣,笑吟吟地退后幾步,準備找個好點兒的角度,將這難得的景致拍下來。

剛選好了站位,比劃一下,忍不住失笑:“嗨,瑞雯,你真是迫不及待進羅家的門啊!”

只見旁邊的瑞雯,竟然擺脫了一貫的冷漠,也學著照片上的姿勢,擰身發力,伸展手足,一貫的木然表情,倒是和照片上兩張嚴肅臉相映成趣。

越如此,越呆萌。

貓眼哈哈笑著,食指和拇指圈起,同步的虛擬鏡頭以瑞雯為中心,圈住那三個造型人物,只要指尖略微發力,手勢感應就能起作用,將這難得的一幕記錄下來。

可就在此刻,低沉的音波漫過房間,沙沙如雨落屋檐,密密又如潮水撲岸,有那么一瞬間,貓眼好像站在了奔涌的江海之中,四面八方盡是水聲,而在更深處,殷殷鳴嘯,森然如割。

貓眼的手指明明要發力的,這一刻卻驟然僵硬,難動分毫。

“哎呦。”

羅南驀地轉身,卻忘了他現在的姿勢,犯下最低級的錯誤,結結實實坐倒在地,都不顧屁股的疼痛,抬頭愕然看去。

貓眼如夢初醒,下意識手指用力。

咔嚓,畫面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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