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刀令

第98章我做不到

一劍倒是不介意溫夫人的過分熱情,在他看來,只要有的吃,不算危險的壞境下,他沒有必要多干預什么。

但,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發現赫章和他的死士們齊齊不見了身影,不知所蹤。

“奇怪了,他人呢?難道是去找那個女人去了……?”

一劍狐疑地四下再次看了一眼,將眉頭漸漸皺緊了。

“一劍,你愣著干嘛呢?溫夫人準備了一桌子的菜,你不是一直吵著餓了餓了嗎?怎么這會兒發起愣來了?”

陳木涼見他站在原地不走了,便招呼著他說道。

“就來。”

一劍幾步上前,走到了陳木涼身旁,湊近了她輕聲道了一句:“赫章不見了。”

“嗯?”

陳木涼瞥了一眼還在一旁忙活著的溫夫人,假裝肚子疼地一捂肚子“哎喲——”一聲喊道:“哎呦——肚子好痛……夫人,我可能要去一下茅廁……”

溫夫人見陳木涼方才還好好的,現在忽然鬧起了肚子,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忙上前關切地問道:“要不要我給你傳個郎中看看?”

“不用,不用!應該去趟茅廁就好了。”

陳木涼忙朝著一劍擠了擠眼睛,一溜煙地便跑了出去。

溫夫人見她走得急,只當她是熬不住了,也不便阻攔,只能在她身后叮囑著:“慢點啊——”

溫北寒雖在幫忙,卻倒是瞧出了些許不對勁之處。

他很快放下了手中的活,亦找了個借口跟了出去。

陳木涼出了門便帶著一劍一路往北走去,幾下一繞后,一劍都快被繞暈了。

“姑奶奶,你能搞清楚方位在哪兒再跑嗎?你這樣在別人府中亂晃,很難不引起懷疑的……”

一劍輕嘆一口氣,持劍倚靠在了廊柱之上,無奈地說道。

“你懂什么?像這么隱秘的事情和這么神秘的人,一定是被安排在偏僻之處。而大戶人家的偏僻之處一般便是北院。”

陳木涼篤定地說道,一直帶著一劍朝北走著。

一劍則反正也找不著方向了,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上前,再晃了幾下后,他徹底迷失了方向。

正在一劍無比絕望之時,陳木涼卻停下了腳步。

他剛埋汰她的時候,她卻轉身對著一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后拉著他蹲在了一處墻角處,示意他朝上看。

一劍狐疑地朝上看了一眼,卻看到了赫章站在了墻的另一邊,而他的對面站著的正是一位身材婀娜面容清麗的女子。

許是沒有意識到有人會誤打誤撞摸到了這里,胭脂放下了幾分戒備,只是一如既往地和赫章保持著距離,清冷地道了一句:“你怎么追到這里來了?你不要命了嗎?”

“胭脂,跟我回去吧。我們跟女皇說我們不做這個任務了。好不好?”

赫章近乎乞求地看著胭脂,聲音已有微微的哽咽之意。

“赫章,你知道我不是這種臨陣脫逃的人。而且,這不是你我兩個人的事,事關漠知洲的存亡,亦關系到天下百姓。我不能袖手旁觀。”

胭脂的眼中亦是滿滿的絕望,她的語氣里雖有不忍之意,卻更多的是堅持。

“胭脂!難道你忘了我們的感情了嗎?!你忍心就這般地斷送自己,忍心就讓我以后對著一抔黃土說著思念嗎?”

赫章終于忍不住一把拽住了胭脂的手臂,激動地問著。

但,下一刻,胭脂卻掙脫開了他的手,輕輕甩開。

胭脂低頭,輕聲道了一句:“沒用的。赫章,這就是命。而且,我已經將他們帶到這里來了,我快成功了。”

“你真的以為你快成功了嗎?你真的以為你將凰圖給了他們,一切就會扭轉乾坤嗎?!你當真以為女皇會信守她的承諾,不殺了我嗎?”

赫章幾乎歇斯底里地嘶吼了出來,男兒淚終于亦在此刻濺落。

“你怎么知道……”

胭脂眼中一驚,踉蹌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向了赫章。

卻見赫章近乎絕望地搖了搖頭,輕聲道了一句:“胭脂,沒用的。女皇的眼中只有她的皇位,只有她的江山。她不可能容忍你這樣一個生來便注定是女皇之位繼承者的存在。”

“所以,你知道嗎?真正陷入危險的人,并非是我,而是你。”

“你以為,我為何會觸犯軍規?你又以為,為何我觸犯軍規了之后還能活到了現在?你又認為,你所敬愛的女皇真的是那般仁慈嗎?”

胭脂的目光猛地一顫,她鎖眉看向了赫章,搖著頭問道:“難道不是只要我完成任務,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被赦免嗎?”

“胭脂,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女皇想要的,從來不是我去死。我于她而言,不過是個二品將軍,她想要,隨便提拔一個便是。但,她真正的心腹之患卻是你。因為你生來便被國師預言過將來定是女皇。”

“你覺得,她能將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拱手讓人嗎?她想要的,不過是你一個體面且她不至于落人話柄的死法。你大概不知道,我犯軍規,便是她逼的。”

赫章咬著牙,顫抖著聲音將這一切都說給了胭脂聽,搖著頭問道:“她不值得你為她這般做。”

胭脂的裙袂被一陣清風揚過,一絲落寞飄落而下。

她的唇旁掠過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她緩緩抬眸看向了赫章一眼,輕聲道了一句:“可是,就算是這般,我又能怎么做?我不能看著你被處死。不能看著漠知洲被外族踏平。不能看著五洲蒼生生靈涂炭。”

“就算我知道了這一切,我的選擇還是一樣。”

“因為,我根本沒有選擇。”

“不!!!你有選擇!”

赫章一步緊緊握住了胭脂的雙手,近乎發狂地低吼道:“跟我走,我們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管他什么五洲大亂,管他什么漠知洲!這里在盛秦,女皇暫時還插手不到這里。離開了這里,我們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胭脂的眼中掠過了一絲猶豫,卻很快被她的理智推翻。

她緩緩看向了赫章,輕輕推開了他的手,搖了搖頭說道:“赫章,你知道,我做不到。”

“你知道的。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