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還會有一更.
小云在臥房里看不見繆鳳舞,以為她起得早,下樓散步去了。
可是再仔細一瞧,就看出蹊蹺來了---繆鳳舞的衣服還搭在床頭的衣架上,就算是她另找了衣服穿,可是鞋呢?鞋怎么也在床前放著?
小云登時冒出一腦門子的冷汗,喊了幾聲“小姐”,也沒有人應她,于是她轉身就往外跑。
等到小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虹驪珠的房中,杏兒正在伺候虹驪珠梳頭。虹驪珠從鏡子里看見小云慌腳雞似地沖進來,開口就斥她一句:“讓鬼攆了?跑什么?”
“媽媽,了不得,鳳舞小姐不見了…”小云上氣不接下氣,還是拼命地摁著胸口,盡量將話說得完整。
“什么?”虹驪珠猛然一轉頭,杏兒手上的簪子就扎到了她的額角上,嚇得杏兒手一哆嗦,簪子“啪”掉到上去了。
虹驪珠也顧不上額角的刺痛,沒好氣地推開杏兒,沖著小云一指:“你是怎么伺候的?主子沒了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昨晚安置她睡下,一切都正常呀,今兒早上我去開門,小姐人不在屋里,衣服鞋子都還在。棲鳳閣我找過了,沒有小姐的影子,這一路上我問了好些人,都說沒見她…”
小云害怕了,要是繆鳳舞出了事,估計她這條小命是一定要搭進去的。
虹驪珠此時也顧不上責備小云,皺著眉頭飛快地想了想:“先不要聲張,杏兒,你和小云再分頭找找,鳳舞不是到處亂跑的孩子,在館里仔細地找一遍,回來稟我。”
“哎!”杏兒答應一聲,上前扯起發愣的小云,趕緊出去了。
虹驪珠自己在原地轉了兩圈兒,將梳了一半的頭發隨便挽了幾下,拿一支釵固定住,抬腳往棲鳳閣去了。
繆鳳舞的臥房門大開著,大概是小云跑得慌張,還帶倒了屋外門邊的一盆珍珠石榴。虹驪珠扶著門框往里瞧,果然如小云所說,衣服鞋襪都在,床上的被子攤堆著,仿佛繆鳳舞剛剛掀被而起,沒來得及收疊一樣。
虹驪珠心里發涼,邁步進屋,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兒,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等等!那扇窗子…臨著二樓回廊的那扇窗子是虛掩的,沒有上窗拴,虹驪珠湊近前去一瞧,那硬木的窗拴之上,分明就有一道一道細細地切痕。
一定是有人用匕首伸進窗縫來,一下一下把窗拴別開的!
這么說,繆鳳舞是被人劫走了!
虹驪珠只覺得腦子一暈,身子一軟,“刷”地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手扶窗臺,才堪堪地穩住身形,沒有癱坐下去。
冷靜了一下,虹驪珠開始分析這件事:繆鳳舞自從八歲進了虹風舞館,與外間幾乎就是斷絕了聯系,因此不會是她在外面招惹是非引來的禍端。
那么此番被劫,必然是因為有人看到了繆鳳舞,傾心思慕而不得,才起了這種賊心。
會是誰?曲筑音?若是他有這個膽魄,就不會等到繆鳳舞出道那一天。
惠親王行暄?虹驪珠一想到他,眼前就浮現出這位小王爺見到繆鳳舞時那種坐立難安的樣子,他有心,又有勢,倒是有能力做這件事。
或者是皇上?某一日突然想起繆鳳舞來,又不愿意被人知道他經常出入于歡場,便用這種方法將繆鳳舞接走了?這種可能性雖然不大,但是也不會沒有。
又或者是繆鳳舞登臺那晚,某一位客人見之傾情,之后又看不到她了,心心念念之下,就出此下策了?虹驪珠回想了一下最近三番兩次來打聽繆鳳舞的幾位客人,似乎有那么一兩位,不是好惹的茬子…
虹驪珠摸到桌邊坐下,看著這空空的屋子,腦子在飛速地運轉著,考慮如何來應對這件事情。
這事說起來,真是可大可小。如果皇上就像這段時間一樣,將繆鳳舞扔在腦后了,那么找不找得到人,也不是要命的事情。但是如果皇上突然起意出宮,來了這里,卻不見了繆鳳舞,她就是一個砍頭的罪過。
她正為難,小云和杏兒回來了。虹風舞館的角角落落,兩個人都找過了,不見繆鳳舞的人影。
照這種情形,也不必再張揚找尋了,半夜偷走的人,到了這個時辰,該運出城去,還是藏匿起來,早就做得妥妥當當了。
虹驪珠站起身來,走到床邊坐下,摸了摸那沾著繆鳳舞身上香氣的被子,眼睛紅了。
從關系上看,虹驪珠是主,繆鳳舞是婢,繆鳳舞的賣身契就在虹驪珠的手上。可是繆鳳舞很聰明,又乖巧聽話,虹驪珠自己沒有孩子,這么多年來,她教化出來的那么多姑娘之中,她最看重繆鳳舞。
她一直期望繆鳳舞出了道,撐著虹風舞館這“天下第一”的招牌紅幾年,她自己也就五十多歲了。到了該享清福的年紀了,她將舞館往繆鳳舞手里一交,以后就指望著繆鳳舞孝敬她,給她養老。
不曾想越是乖順的孩子,命運就越是離奇。先是招惹了皇上,又被他忘記。眼下可好,干脆連人影兒都不見了。
小云著急,壯著膽子抖抖地問虹驪珠:“媽媽,這可怎么辦呀?要是…”
“慌什么?”虹驪珠一瞪她,“這事只有我們三個知道,要是走漏了一點風聲,看我不打死你們兩個!杏兒,給我梳好頭,我要出去一趟。”
杏兒趕緊開了繆鳳舞的梳妝盒,支起鏡子來,將虹驪珠胡亂挽上的頭發又重新梳好。
虹驪珠也沒有特意地換衣服,就早起那一身,便坐著轎子匆匆地出了虹風舞館,往奉國公趙崧的府上去了。
這個時辰,趙崧還在朝上。因此到了趙府之后,虹驪珠便直接去了紫棠的房里,在那兒坐著喝茶,等趙崧回府。
辰時三刻,趙崧回來了。有家仆稟告她,虹風舞館的虹老板來了,在紫棠的房中。趙崧知道虹驪珠必是有急事,否則她輕易不會登門尋他。
他換了常服,便來了紫棠的房中。虹驪珠一見了他,趕緊將事情的經過講給他聽。
“趙大人,也是怪我防范不嚴,可是人已經丟了,奴婢不得不來向趙大人討個主意。大人覺得…人會不會在惠親王爺那里?”
“不會!”趙崧一擺手,“惠王如果要人,不會不找我商量…皇上…也不會。依皇上的性子,要接誰便接誰,哪里還會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哎呀!那可糟糕了。”虹驪珠臉都皺到一處去了,“是這兩位還好辦,如果不是…我可上哪兒找人去呀!趙大人可得救我,皇上記不起她來還好,要是冷不丁記起來了,我可怎么好?”
趙崧倒是不緊不慢,紫棠拿著小玉錘給他敲著肩膀,他一副很受用的樣子,端起茶來喝一口。
虹驪珠見他這樣,便趨前跪下,軟聲求道:“大人,好歹幫我想個法子,總得跟皇上有個交待,我這一身一命,全仰仗大人搭救了。”
說完,她拈帕拭淚,看了看紫棠。
紫棠將小玉錘收到一邊,伸出手來捏揉著趙崧的肩臂,半是撒嬌半是懇求地說道:“大人,你就幫幫虹媽媽吧,對你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嘛…”
趙崧被紫棠揉地心癢,便拍一下她的手:“我又沒說不幫,我這不是在想法子嗎?阿珠你先回去,暗中也打聽打聽,派幾個人找一找。我這邊也想想法子,這才沒多久的事兒,不難找到。”
虹驪珠松了一口氣,轉而問道:“大人…奴婢要不要進一趟宮里,將這事知會茂公公一聲?”
“先不要急,等有了消息再議。”趙崧邊說著,已經慵懶地閉上了眼睛。
虹驪珠趕緊謝了,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