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

第二0一章 秘密差事

第二0一章秘密差事

第二0一章秘密差事

左修媛仿刻定遠宮的腰牌。喬裝擅自出宮,在五龍山行宮中驚擾圣駕。

這個罪名坐實之后,驚得平章政事左傳洪親自進宮來,在萬泰宮門口跪了兩個時辰,向行曄負荊請罪。行曄念他一生輔佐兩代帝王,于國有功,沒有深加追責。

聽說左娉婷在行宮中得知那腰牌是仿刻的,大喊冤枉,將自己的宮婢金月供了出來。

因為事關左家,行曄還是挺慎重的,聽了左娉婷的喊冤辯詞之后,提審了金月。金月在禁衛營中受了一頓笞打,一口咬定自己一個奴婢,不可能有膽量慫恿主子擅離宮禁,她也沒有一個老鄉在定遠宮,更不可能借來什么腰牌。

禁衛營便將行曜身邊的護衛挨個查過,果然沒有一個與金月是同鄉,也沒有平日來往甚密之人,金月便被放了出來。

這件事,最后以左娉婷被逐放五龍山行宮收場,因為中間的一波三折。又因為牽涉到了威定王行曜,便沒有人敢到行曄面前說情。

金月被放出來后,療好了傷,就被繆鳳舞調到疏竹宮閑養著去了。

因繆鳳舞擔心左娉婷萬一有朝一日回了宮,一定會找金月報仇,便與含香商量著,打算把金月放出宮去。只要想找,機會總是有的。這件事后轉了年,宮里要外放一批宮人,金月正好滿二十五歲,就被繆鳳舞朱筆一勾,將她列入了外放名單中,放出宮去了。

這些都是題外話。

左娉婷的事,在宮里起了一定的震懾作用,有心爭寵的妃子們,因為這件事,不免收斂了許多,不再表現得那么爭奇斗艷。

可是繆鳳舞并沒有感覺到輕松,宮中莫名流毒的事,清妃的事,都像是一團迷霧籠罩著她。

若是照常醫圣所說,那流毒已經在宮里暗暗散播了許多年。按理宮中進出藥物食材,都是有檔可查的。可是繆鳳舞細細地翻看過御藥局的進出藥品記檔,連御膳房那些記載有藥性食材的檔冊,她都仔細地翻了一個遍。記錄上顯示,各宮所領藥品都是按規矩定例來的,沒有哪一宮有什么特別的領用記檔。

至于食材當藥材用的可能性。繆鳳舞也想過。宮里只有行曄的萬泰宮、太后的長春宮、趙皇后的鳳儀宮以及宇文柔珍的媲鳳宮設有小廚房……哦……現在還有一個攬月宮。可是小廚房的食材,也是御膳司統一采購配備的。

這些正常有檔可查的渠道,均看不出異樣來,那么就只能往那些不合規矩的地方想了。

繆鳳舞在這個時候,便想起了那個給宮人私帶物品進出宮,從中間收取好處費的御膳司采辦楊喜來了。

那位楊公公自從上次被繆鳳舞教訓過了之后,還是挺服貼的。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按照繆鳳舞當初的吩咐,將拜托他私帶物品的各宮宮人的名字記下來,都帶了些什么東西,也一一地記錄下來,交給春順,呈給繆鳳舞過目。

繆鳳舞看過幾次之后,便知道他是有所隱瞞的。因為目錄上記下的,都是些針頭線腦一類無關緊要的物品。如果宮人們從來都只帶這些東西,那當初嚴格的宮規,又是為什么而設的?

那天,繆鳳舞讓春順去把楊喜傳了來。

楊喜依舊是那副滑頭的樣子,小眼珠滴溜溜直轉,給繆鳳舞行了大禮之后,臉上掛著恭順的笑容。也不作聲,只等繆鳳舞問話。

繆鳳舞拍了拍他歷次呈上來的記錄,對他說道:“怪不得宮里的人都那么信賴楊公公,有事都拜托你去做,楊公公果然是個口風甚緊的人,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會泄漏出來。本宮其實很欣賞你這種義氣,但是今天要對不起楊公公了,本宮希望能撬開楊公公的牙齒,知道一些這堆紙上沒有記下來的事情。”

楊喜很鎮定,臉上的笑容都不曾閃爍一下:“奴才對娘娘是知無不報的,娘娘誤會奴才了。”

“你也不用跟本宮耍貧嘴,本宮也沒有打算讓你說出什么驚天的秘密來。我只問你一件事,你在御膳司當采辦也有幾年了,這幾年時間里,可曾有人定期地拜托你捎帶固定的一樣東西進宮?”繆鳳舞見楊喜狡賴的樣子,不由地沉了臉。

楊喜也是能瞧出眉眼高低的人,見繆鳳舞有些惱意,便斂了笑容,狀似認真思索,低下了頭。

“即便你不說,本宮也可以查出來。到時候若是牽累上楊公公,那你可就被動了,你好好想想吧……”繆鳳舞看住他,語氣趨于嚴厲。

楊喜好一陣子沉默,在心里掂量著事情的輕重。

最后他暗中咬了咬牙,抬頭說道:“回娘娘的話,不是奴才有意隱瞞,實在是這一樁捎帶的事,不是奴才自己攬過來的。奴才剛接手這采辦一職的時候。前任采辦張公公交待完公事,說媲鳳宮的大宮女珍珠體有暗疾,需要定期服用一種特殊的藥物,這種藥物一直是翠蘋拜托御膳司的采辦捎帶進來的,給的報酬很豐厚,就是要保密。奴才覺得奇怪,就問了一句:咱們御藥局里什么樣沒有呀,何苦擔著違反宮規的罪名,從宮外捎帶呢?”

繆鳳舞一聽他提媲鳳宮,心里就“咯登”一下子,身子不由地往前傾了傾。

她這樣鄭重的表情,讓楊喜有些緊張。他抿了抿嘴唇,猶疑了一番,才繼續說道:“張公公跟我交待說,翠蘋是皇貴妃娘娘從家里帶進宮的人,左膀右臂一般,深得皇貴妃的倚重,是媲鳳宮里缺不得的人物。可是她那暗疾若是被太醫院那邊知道了,必是會驅逐出宮的,貴妃舍不得自己這個自小陪到大的宮女,便出大價錢從宮外買藥,帶進宮來,給翠蘋定期服用……”

“有沒有說翠蘋是什么病?那藥是何處買的?叫什么名字?都什么時候去取?你現在手邊可有嗎?”繆鳳舞心里涼嗖嗖的。這種感覺在她發現了那顆黑瑪瑙珠子時,就曾經有過一次。

楊喜被這一連串的問題逼得愣怔了一下,嘴巴開合了幾次,才想起來自己要說的話:“翠蘋的病……奴才一直不得而知,當初問張公公,他也只說沒什么大不了,就是不太吉利,所以才不方便讓人知道。藥……是從豐德街上的安仁堂取來的,都是鎖在盒子里的,奴才也看不到,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每個月的十五那天。是奴才固定去安仁堂取藥的日子……”

繆鳳舞心里稍稍地透了亮,可惜與亮光一同鉆進心里的,還有一種刺骨的冰寒。

她坐在那里深深地呼了幾口氣,才又看向楊喜:“看來這件事,從你的前任開始到你這一任,是你們御膳司采辦之間的一個秘密,那報酬必定是非常豐厚的。翠蘋都給了多少好處,才能令你們守口如瓶一字不漏?”

楊喜有些害怕了,汗也流了出來,伏下身子叩了一個頭,才說道:“娘娘,奴才也不是貪銀子,實在是奴才不敢推拒這樁差事呀。每個月取一次藥,翠蘋會給奴才二百兩銀子的好處,娘娘你想,翠蘋到底是一個宮人,再怎么得臉,也拿不出這么大的一筆銀錢來吧?必是皇貴妃娘娘給她出的銀子。既然這事是皇貴妃娘娘的意思,奴才要是不辦,豈不是得罪了皇貴妃?那奴才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那你每次去安仁堂取藥,那藥費是多少呢?”繆鳳舞問。

“藥費……奴才只管取藥,不管付銀子。安仁堂那邊的藥費誰去結……奴才也不知道,八成也是皇貴妃在宮外拜托的人吧……”楊喜如實答道。

“我再問一件,你守了這么多年的秘密,怎么今兒肯說了呢?”繆鳳舞一搭扶手要起身,含玉趕緊上前來扶,她這才發現含香已經不在屋里了。

楊喜聽她問這一句,面部五官都糾結到一處去了,哭喪著臉說道:“娘娘有所不知,前年賢妃娘娘流產的時候,刑部和大理寺進宮來查案,就曾經把奴才拿去問過一回,那一次就把奴才嚇得夠嗆。這一次娘娘又問,奴才實在是害怕了。奴才琢磨著,翠蘋既然也不是什么大病,還是不要再瞞下去了吧,這樣藏頭縮尾的。反倒惹人懷疑,如若被誤會了,那可真是說不清了。”

“你知道輕重就好,今日我所問之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個月十五的那一天,你依照舊例去安仁堂取藥,回來后先不要往媲鳳宮送,先來我這里一趟,知道了嗎?”繆鳳舞踱步來到楊喜的跟前兒,居高臨下看著他。

楊喜心里好不糾結,一邊是皇貴妃,一邊是德貴妃,都是宮里的厲害角色,他到底要選哪一邊呢?

他正猶豫,繆鳳舞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本宮也不是要針對宇文皇貴妃,這宮里的人都知道,宇文皇貴妃和本宮相交匪淺。但是往宮里私帶民間藥物并且沒有記檔,這是一個禁忌,本宮身為內宮大長秋監令,職責所在,還是要親眼看過才放心。如果那些藥沒有問題,這件事便只當本宮不知道,你繼續給珍珠帶藥,繼續每個月賺那二百兩銀子,本宮絕不過問。”

“是!奴才遵命!”楊喜聽繆鳳舞這樣說,七上八下的一顆心,總算稍稍地安穩了一點。

九月份設置粉紅票加更,每20票加一更,明日三更,加粉紅票20和40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