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

第二一0章 夜探王府

第二一0章夜探王府

第二一0章夜探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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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的路上。繆鳳舞很沉默。

她看著被宋顯麟擱置在車內儲物架上的那只小匣子,想起宇文柔珍那樣溫婉地對她笑著:“……這東西我也用不上了,就送給你吧……”

還有那一串彩燈,當初別的宮里都沒有,單單給攬月宮送來一串。繆鳳舞曾經以為那是她與宇文柔珍之間的交情重于旁人,宇文柔珍才如此特別地待她。

如今看來,自己的確是被宇文柔珍特別對待的一個人。

從她還是一個美人開始,宇文柔珍就在她身邊安插了含香。甚至到后來她被關進了疏竹宮里,宇文柔珍都沒有放棄對她的監控。

她對別人所用之毒,都是那種聞不到味道的微小劑量,不容易為人所察覺的。可是對待她,卻用上了大量毒液浸過的彩燈。

每晚那彩燈一點亮,那毒氣就隨著燈的熱量蒸烤散發出來,在她的殿上縈繞盤旋。而她仰著頭呼吸著那有毒的氣體時,卻在心里為她與宇文皇貴妃的友情而感嘆著。

她很受傷,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即便到了現在,她對宇文柔珍也只是有薄薄的怨懟,并沒有那種敲骨食髓般的痛恨。

也許是先入為主,宇文柔珍那蒼白柔弱的外在表象,實在沒有辦法讓人把她想像成一個歹毒的女人。也許繆鳳舞終歸是得了奇藥。到底沒有受到那霸母草的傷害,因此怨恨也就沒有那么深。

就不知道行曄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后,會不會對宇文柔珍產生刻骨的恨意。

對面的司馬縈見繆鳳舞很沉默,不似來時路上那般愛說話,猜想她心中有事,也不打擾她,躺在那軟榻上睡覺。

宋顯麟知道這霸母草的事,料到這是內宮的一樁案子,又聽常先生說繆鳳舞的血中也有毒,心下擔憂。礙于身邊人多,他不好開口問,只能不時地問一句茶水點心等瑣事,表達他的關切。

快進京的時候,繆鳳舞掀開車簾往外望了望,見太陽已經掛在西邊的山頭上了,問宋顯麟:“宋將軍,離城門關閉還有多久?”

“大約半個時辰。”宋顯麟答道。

“不必著急,閉城之前進去就可以了。”繆鳳舞吩咐道。

“是。”宋顯麟答應了一聲。

于是馬車減緩了速度,慢悠悠地往昂州東門去。太陽落山,天色也黑了下來。他們這一行人恰趕在守城官兵要閉城的時候,從東門進了城。

一進城門,繆鳳舞就吩咐春順回宮,向行曄去稟報她已回京,只說孝毅郡主盛情難卻,她今晚在宋府留宿,明天上午回宮。

離宮前她沒有跟行曄說夜里不回宮的事,怕他不允。她反而不好辦了。現在來個先斬后奏,如果明兒他怪罪,估計她撒個嬌也就過去了。

春順領了差,回宮傳話去了。

宋府在皇城南端的一條叫南池子的街上,那一條街上的府邸,大部分是京官的官宅。好在繆鳳舞這一行人到了南池子大街上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也沒有太多的人關注到他們。

因為昨天她跟司馬縈說過,不想驚動太多人。因此當她在宋府下了馬車時,只有宋辰安帶著宋夫人迎候在門口,其他家人一概沒有露面。

一天車馬勞頓,繆鳳舞進了宋府之后,被安頓在宋顯麟與司馬縈所居住的那處院落里,上房早就給她備好了,她洗漱更衣之后,宋辰安這一對老夫婦帶著宋顯麟這一對小夫妻,陪著她用過晚飯,勸她早些歇息,便早早地告退了。

馬車上再舒適,終于也是奔波了一天,繆鳳舞稍稍有些疲乏。她靠在床上。倚著軟軟的墊子,閉目養神。雖然已經起更了,可是因為她心里有事,歪在那里始終保持著警醒,不肯入睡。

大約二更天,門被敲響了。銀蘭去應門,回來說:“娘娘,宋將軍在外面候見。”

繆鳳舞趕緊整理了衣衫,下了床,來到外間。宋顯麟一襲青衣,迎上來對她說道:“因為府外有人盯梢,我派了一撥人出去,沒能引開,我不得不親自帶著一頂小轎出去了一趟,才把那些人引走了。這一會兒外面是清靜的,娘娘若是覺得身體還行,咱們就行事吧。”

“我躺了這一會兒,感覺好多了。今晚我必須見到趙婆婆,趁那些人還沒有回轉來,咱們趕緊走吧。”繆鳳舞早就換好了便裝,這時候抬腳就能走。

銀蘭不知道他們要去哪里,很擔心:“娘娘,奴婢也要跟著去……”

“你去不方便,你在這里等著我,有宋將軍和他的人保護,我不會有事的。”繆鳳舞制止了她,將她留下來,跟著宋顯麟出了屋,一路往宋府的西側門走去。

臨出西門的時候。宋顯麟將一頂青紗的幃帽遞給她:“轎子就在門外,為了不引人關注,轎子有些陳舊簡陋,你且忍一忍吧。”

“辦事要緊,不講究那么多。”繆鳳舞將幃帽戴在頭上,出了西側門,青紗搖動之間,她看到弘清大師站在遠遠的一棵大樹下吃糖栗子,心中不由地安穩了些。

一頂小轎就停在門外臺階下,兩個轎夫和兩個隨從跟宋顯麟的穿著一樣,都是一身青衣。繆鳳舞迅速地閃進轎內,那兩個轎夫穩穩地起了轎子,腳步如飛,往皇城的方向趕去。

夜晚的昂州城非常安靜,偶爾有人聲喧嘩,將轎簾掀開一條縫隙看過去,必是酒樓、賭場或勾欄楚館。宋顯麟穿著一身普通人家家丁的服飾,和他兩個屬下混在一處,步行跟著轎子。弘清大師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跟隨著,看不見他老人家的身影。

聽宋顯麟說,盯梢的那幾個人被他引到一處空曠的地方,被弘清大師教訓了一頓,點了穴。今晚那幾個人就只能在那涼地上躺著過夜了。

繆鳳舞一直有關注周遭的動靜,沒有發現異常,想必弘清大師下手點的穴,那幾個人憑自己的功力是解不開的吧。

離皇城越來越近,繆鳳舞還是有些緊張。她一直有一種預感,清太妃這么多年忍辱負重留在宮里,三不五時地出來嚇太后一跳,一定是因為一個驚人秘密。

清太妃答應過她,只要平安出宮,必定會將所有秘密都告訴她。

關于那座廢棄的疏竹宮,關于那個秘道。關于在皇家的牒籍上早就已經難產而死,卻依然活在世上的清太妃,許多的疑問堆積在繆鳳舞心中,她太想知道了。

轎子終于到了外皇城東側的威定王府,宋顯麟走上前去叩開了府門,跟守門的人說了幾句什么。大概行曜早就吩咐下來了吧,那守門人看了一眼轎子,便將側門打開了。

繆鳳舞下了轎,快步上了臺階,從王府的側門閃進去,聽在那府門在她身后“吱扭扭”地關上了,她的一顆心堪堪落了實處。

“我們王爺吩咐,如果夫人來了,直接帶夫人去東院的集泮亭,他和曲先生在那里候著夫人。”門房里出來一個中年的仆人,上前施禮后說道。

“麻煩這位大叔引路。”繆鳳舞點了點頭。宋顯麟護著繆鳳舞,隨在那位仆從的身后,往王府的東院去。

行曜常年不住在王府里,這府里又沒有一個女主人料理,因此這威定王府雖然很大,卻顯得寥落空蕩,沒有什么人氣。

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前頭提燈引路的仆人突然停了腳步,踮著腳往前面的一處亭屋瞭望,口中喃喃道:“咦?明明說在這里候著夫人,怎么王爺和曲先生都不在?”

繆鳳舞撩起面前的輕紗,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只見前面的亭屋內亮著燈,有幾個王府的下人在收拾桌上的碟盤茶具,卻不見行曜的影子。

宋顯麟很警惕地站到了繆鳳舞的右手邊上,對那個引路的仆人說道:“王爺去哪里了?你過去問一問。”

那仆人答應一聲,將燈籠遞給宋顯麟,他小跑著去了亭屋,跟留在那里干活的人打聽了幾句,又小跑著回來了:“夫人,府里出了點兒事,我們王爺往后院去了。夫人你看……”

“那就請大叔帶我去后院見你們王爺吧。”繆鳳舞一聽說威定王府出了事,心里不由地突突直跳。

于是在那位仆從地引領下,他們轉了方向,又往后院走去。

還沒等到他們走到后院,就看見遠遠的一伙人急火火地奔著他們這個方向來了,領頭的那個人正是行曜。他看見了繆鳳舞和宋顯麟,大步溜星地奔了過來,站到繆鳳舞的面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嗨!”

“王爺,府中出了什么事?”繆鳳舞看他的樣子,心知不妙。

行曜將身邊的人都遣得遠了一些,當場只余下繆鳳舞、宋顯麟和曲筑音時,他才沮喪地捶了一下腦門兒:“真是沒想到!居然有人敢潛進我威定府劫人!若是讓我抓住此人,非把他劈成八瓣不可!”

“王爺……”繆鳳舞只覺得眼前一片金星,“不會是趙婆婆……被人劫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