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

第二四0章 如何能了

第二四0章如何能了

第二四0章如何能了

屋子里靜得人心慌。繆鳳舞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屋外傳來玉泠歡快的嬉鬧聲,此時聽在屋內四人的耳中,覺得那么遙遠,那么不真實。

繆鳳舞的手指在冰涼的手心里勾了勾,緊張地看著行曄。只見他像是石化了一般,坐在那里一動也不動,半垂著眼目,看不出悲喜。

回憶起往事來,令清太妃感覺很痛苦。她閉著眼睛,萎靡地縮在竹椅的靠背上,嘴唇輕微地哆嗦著。

屋里的氣氛凍住了一般,繆鳳舞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茂春見行曄仍是不動不語,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他有些擔心,便輕輕地喚了一聲:“皇上……”

行曄深長地吐出一口氣,抬起眼來,看清太妃的目光中,沒有任何表情:“依照太妃所述,被偷龍換鳳的孩子。應該是朕與皇姐了。只是朕有一事想不明白,太妃既說自己是朕的生母,這么多年在宮里頭藏身,卻又為何不尋機來找朕,反而相求鳳舞相助逃出宮去。太妃難道不想報仇?難道太妃覺得朕這個皇帝竟不如鳳舞更能幫上你嗎?”

清太妃看著行曄,苦澀地笑了:“我雖恨韋榮慧奪了我的兒子,有一件事倒真應該感謝她。皇上這么多年跟在她的身邊長大,倒是學會了她的深沉心機和冷硬心腸,這對一個身為帝王的人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本來也沒打算要說這些事。都是那碗燕窩羹惹的禍,昨兒我也是鬼使神差。如今我說出來,也是為了卻一個承諾,當初我答應鳳舞,她送我出宮,我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繆鳳舞點了點頭,然后說道:“昨兒太妃往禪院里去送燕窩羹,想必不是為了探望我的吧?我雖與太妃交情不錯,可是太妃眼下的狀況,躲我還來不及,斷不會冒險往我跟前湊。”

清太妃依舊是苦笑,行曄聽繆鳳舞這樣說,神色倒是緩了緩,語氣也不由地柔和了一些:“太妃所述之事,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朕一時心里也很亂。但是太妃既已經講出這些話來。便應該將前因后果都說清楚。這件事實在牽涉重大,若太妃所說的是實情,那朕必會向太妃請罪,認母報仇……可是……太妃若只是為了逃脫罪責,編造了這些虛言誑語,那恐怕這欺君之罪……再加上驚擾內宮之罪……”

清太妃的面色凜冽起來,瞪著行曄道:“子控母罪,這倒是天下奇聞!若果是我在信口雌黃,倒也由得皇上處治。若我所述之事皆是真相,皇上當真能認母報仇?事情如果這么簡單,我倒是白捱了這些年的苦頭了。”

繆鳳舞既怕行曄傷了清太妃,又怕清太妃講出來的事刺激到行曄。兩邊為難,她便勸清太妃道:“即便太妃有苦衷,也應該告訴皇上知道,皇上總有辦法應對,總好過太妃這樣東躲西藏。”

行曄點頭:“太妃有何隱衷,說來聽聽。”

清太妃喟然長嘆:“我被馬清貴控制了許多年,多少次想逃,都難以逃脫他的掌握。那老閹豎在宮外有很強大的勢力,我曾經被他轉移到好多地方藏匿,無論是山寨還是村莊。所有的人都在為他賣命地看著我,只要我接近逃跑的路徑,就連一個放豬的小娃娃都會跑回去喊人來捉我。”

“若我能早逃出他的掌握,在先帝還活著的時候回宮,認子報仇都是簡單的事情。可是我被那老閹豎囚禁了十多年,等我再回宮里的時候,先帝已經過世,皇上已經登基了。”

“難道太妃只相信父皇一人?若朕果是你的親生子,你竟連親生兒子都不肯相信?”行曄看起來很平靜,其實他心慌意亂得很,努力地想要從清太妃的言語之中理出一個線索來。

清太妃看向行曄,眼神自然流露出溫柔的光輝:“我自然是信皇上的,皇上登基后,國泰民安,四海順和,自是有一身治國安民的好本事。可是皇上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我也看得一清二楚。”

“初登基時,皇上處處受趙國丈與馬清貴的牽制,皇上那時候有多難,我進宮后都看在眼里。這么多年過去,皇上雖然日漸勢強,可是趙國丈與馬清貴依舊不好對付。若不是有太后娘家韋氏的勢力支持皇上,這些年怕皇上會更加吃力。如果我在宮里的時候,尋機向皇上道明實情,那時候皇上該當如何?是將親生母親置之不理?還是與殺母仇人絕裂?”

“若是皇上認了親生母親,必然與太后鬧翻,將整個韋氏推向敵人的一面。趙國丈與馬清貴尚在與皇上僵持,若是皇上的敵人中,再加上韋氏一族。皇上的處境會有多艱難?”

清太妃這一番解釋,繆鳳舞聽著好不感動。她也為人母,自然懂得當娘的人,對自己的子女那細細密密的愛護,她是能體會到的。

雖然這件事令她震驚,可是因為當初清太妃就告訴過她,有些事情不能說,說了便會天翻地覆。因此相比行曄,她倒是很容易就相信了清太妃。

“這些年都是苦了太妃。”繆鳳舞動容道。

不料行曄依舊不為所動,進而又問:“朕還不至于那么不堪一擊,趙、馬二人的事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也是不想牽涉過廣,倒不是完全受其所制。若是太妃所言俱實,那么如何與太后和韋氏周旋,朕自有辦法,還不至陷入困境之中。太妃若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未免有些說不通。”

清太妃這一次倒是笑得挺欣慰:“皇上這一點倒是與先帝頗像,心思細密慎深。天下哪有母親不想與兒子骨肉相守團圓?我不去找皇上,自然有我的理由。即便是到了現在,我也沒有打算要皇上認母,這件事在我這小屋里說過了,就算了吧。皇上與鳳舞只當是做了一場夢,回宮后該怎么樣還是怎樣。從此后就把我這個人給忘了。從今往后,我便是虛靜師太,根絕塵緣,過往的種種,就當是前世種下的因,今生我必須嘗過的果吧,不必再追究了……”

“太妃如此想得開,朕卻是難以釋懷的。活了三十年,突然得知自己一直孝奉的母親竟不是親娘,任誰也沒有辦法不追究吧?太妃也不必吞吞吐吐了,到底是何理由。講與朕聽,朕自可判斷輕重。”行曄不肯罷休,契而不舍地追問。

“太妃你就告訴皇上吧,也許太妃覺得很棘手的事,皇上就能有好的辦法應付呢。”繆鳳舞也幫著勸。

清太妃被逼得避無可避,猶豫了好一會兒,終于說道:“關于這件事,皇上必然早就知曉……當初馬清貴送我回宮,是給我下了一道禁咒的……我若是敢找皇上相認……”

清太妃猶猶疑疑,最后看著繆鳳舞和茂春:“鳳舞,茂春,你們兩個先出去片刻,我與皇上有幾句話要說。”

行曄搖頭:“無妨,太妃不必避諱鳳舞和茂春,都是朕最信任和最親近的人。”

繆鳳舞正感動于行曄這句話,清太妃卻在思量之后,堅持道:“茂春可以留下,鳳舞還是不要知道這么多為好。”

繆鳳舞只好站起身來:“皇上,太妃既如此說,臣妾便避一避罷。”

她站起身來,出了這間小木屋。院子里的含香見她走了出來,迎上前來扶:“娘娘,沒事吧?”

繆鳳舞搖了搖頭,什么也沒說。含香便將她扶到院子當中的一張小木凳上,鋪了自己的手帕子,讓繆鳳舞坐了下去。

玉泠年幼不知愁,手里掐著一把青草,歡快地奔過來:“娘,我在喂雞婆婆吃青草。”

繆鳳舞抽出帕子來,擦了擦她臉上的汗珠:“玩去吧,不要跑太遠。”

她就坐在院子當中,靜靜地等著。雖然已是夏日,可是山風吹來,仍有一絲絲的涼意。她回想起剛才清太妃所說的那些恩怨糾葛,真正是心驚肉跳。

怪不得清太妃在宮里藏身十年,都不曾找過靖孝長公主。怪不得在涿水關軍營之中初識清太妃時,她會見到清太妃那么仔細地看管著行曄御用的餐具食材。那個時候她還只當這是一位極負責任的老廚娘,如今想來,那是她能為兒子做的唯一的事情,自當十二分上心。

她做的羹湯,一直是行曄最得意的口味。自從她失蹤以后,行曄便時常抱怨湯不好喝,御膳司的人很是頭痛,換了多少御廚都沒用。

現在想一想,倒是難為了御膳司的人。行曄只愛清太妃燉的羹湯,也許正是因為母子天性,親娘的氣息和味道,他總是覺得親切的。

只是若這事落了實,大概行曄會十分難辦。韋太后雖然害慘了清太妃,可是她養育行曄成人,又全力全意地輔他登上帝位。而韋太后對行曄的那一份母子之情,繆鳳舞能感受到那是真切的,并不是偽裝違心的。

以前靖孝長公主跟宇文柔珍、繆鳳舞在一起閑聊的時候,總是疑惑為什么太后老是絆住她,不許她回回鶻去。她卻不知道,太后是她的生身母親,又有愧于她,雖不敢表現出過份的關切,卻也不舍得把她放到西北荒漠之地去……

種種疑惑,倒是讓繆鳳舞想明白了不少。

正沉思間,聽到院子外頭有匆匆的腳步聲。轉瞬,修靜師太帶著兩個弟子倉促沖進院子來,見繆鳳舞坐在院子里,她不知道出了什么狀況,迷惑不解:“娘娘……”

繆鳳舞指了指對面的小凳子:“師太請坐。”

修靜不安地動了一下身子,往小木屋的方向望過去。繆鳳舞又指了一下那張小凳子:“皇上在與清太妃敘話,師太現在不方便進去,坐吧。”

修靜一聽,撲通就跪下了:“貧尼有欺上之罪,請娘娘責罰。”

“師太雖是空門中人,卻也是有情有意。若不是師太設法保護,清太妃怕早就被人拿住了。雖是欺上,卻也情有可原,皇上也不會怪罪師太的。”

“娘娘寬仁大量,貧尼不勝感激。”修靜戰兢起身,也不敢真坐,就站在了繆鳳舞的身邊。

繆鳳舞一邊關注著屋子里的動靜,一邊跟修靜說著話,問一些陳年舊事,諸如她與清太妃是怎么樣的交情之類的話題。

修靜師太也摸不準繆鳳舞都知道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答著話。繆鳳舞也不介意她言辭躲閃,隨口聊一聊,也知道了不少以前的事。

說著話,就看到小木屋的門打開了,行曄帶著茂春走了出來。繆鳳舞急忙起身,修靜卻惶恐地跪下了。

行曄走上前來,對修靜師太說道:“朕打算送太妃往嶗玉山行宮休養,太妃一個人到那么遠的地方,難免孤寂。不知師太可否將庵里的事交待給別人,陪著太妃在那邊住一陣子?”

修靜師太趕緊應承:“貧尼自當遵旨,陪太妃往嶗玉山行宮去。”

“那好,師太回庵里準備一下吧,安排好了,即時啟程,一刻也不要耽擱。”行曄說完,也不看繆鳳舞,直接往院子外頭走去。

繆鳳舞被晾在那里,眼看著他就要走出去了,正尷尬的時候,玉泠從外面路進來,正迎上了行曄,高興地撲過去拽他的衣角:“爹,我剛才在那邊看到一只綠色的鳥兒,叫得可好聽了,我要捉回宮去養著,爹幫我捉鳥去。”

行曄這才想起玉泠還在呢,便抱起她來:“玉泠喜歡,爹自會讓人去捉。可是玉泠答應爹今天回宮的,咱們現在就走吧。”

玉泠往那鳥兒棲身的方向望了望:“可是……真的能捉住嗎?能給玉泠送進宮里嗎?”

“爹不會騙你的,你回宮里歇一覺,一睜開眼睛就讓你看到那鳥兒,好不好?”行曄抱著玉泠,推門就往外去。

“哦……”玉泠勉強答應了,回頭便看見了繆鳳舞,“哎?娘!我們要回宮了,快走呀!”

繆鳳舞順著這個臺階便下來了:“來了來了!你也瘋得夠了,趕緊回宮吧。”

一出院門,繆鳳舞就看到了守在林外木亭那里的兩位龍御暗衛的人。她以為自己挺機智,甩開了這些人的跟隨呢。卻不料自己鬼鬼崇崇的樣子,都落在了人家的眼里。

回了庵,收拾了一應物品,繆鳳舞帶著玉泠,乘上轎子,回宮去了。

從萬福庵出發,一直到回了萬泰宮,行曄沒有跟繆鳳舞說一句話。繆鳳舞身子已經很重了,不管有多少心思,也撐不住這奔波之累,實在乏得很,回宮就歇了一覺。

等到她睡醒了,天已經擦黑了,晚膳的時辰到了。

“娘娘,晚膳擺在哪里?”銀蘭進來請示。

“皇上呢?”繆鳳舞問含香。

“從萬福庵回來后,皇上就一直在集墨齋,到現在也沒出來。看這樣子,皇上不是會來用晚膳了,娘娘就不必等了。”含香答。

繆鳳舞想了一下,說道:“把晚膳擺到集墨齋去,我一會兒就到。”

“娘娘……奴婢瞧著,皇上似乎心緒不佳,不如讓皇上自己靜一靜,也免得打擾了皇上,哪一句說得不妥當……”

含香好心提醒,繆鳳舞卻一擺手:“我自有分寸,給我更衣。”

繆鳳舞來到集墨齋門口的時候,茂春正開門放擺膳的人進去。見了她,茂春合了門,出來走到她面前:“娘娘先回吧,皇上說他今兒想靜一靜。”

繆鳳舞不理他,從他的身側閃過去,往集墨齋里去:“自己靜一靜,越靜心里只會越難過。我好歹能勸著皇上用些膳食,否則的話,皇上怕是要將晚膳也撤了呢……”

她話音未落,就見御膳房的小公公們怎么提著食盒進去的,便又怎么提著食盒出來了。見了茂春,領頭太監說道:“茂總管,皇上說他沒胃口,不必擺膳了……”

“擺進去,皇上不吃,我還要吃呢。”繆鳳舞一揮手,示意那些人再回去,她自己率先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行曄正半靠在那張雕龍楠木坐榻上,微微地閉著眼睛,整理著滿腦子紛亂的思緒。突然聽到有聲響,一睜眼就看到繆鳳舞推門走了進來。

他臉一沉:“你怎么進來的?”

繆鳳舞未說話,先到榻前跪下:“臣妾欺君瞞上,自不敢請恕,只要皇上不生臣妾的氣,不管怎么罰,臣妾都無怨言。”

“你還敢有怨言?”行曄的聲音在繆鳳舞的頭頂響起,“膽子越來越大,怕是和玉泠一樣,被朕寵壞了呢!天大的事也敢瞞!都說不見你了,偏要往屋里闖!你眼里還有朕這個皇帝嗎?”

“臣妾知錯了,臣妾只是擔心皇上,請皇上一定要用膳,臣妾這就告退……”

她話未說完,一雙大手就伸到了她的眼前。她一抬頭,見行曄已經站在她的跟前兒,彎下腰,雙手伸到了她的腋下,將她扶抱了起來,口中還道:“知罪就好,跪也無用。你如今這么笨,跪下便起不來,別人看著都難受……”

繆鳳舞聽他這樣說,便知道自己白天在清太妃那里,跪在地上一下子沒能站起來的時候,他是留了心的。

她心里一暖,嘴角便噙了笑意。行曄察覺出她在笑,白了她一眼:“莫要得意,朕是心疼自己的兒子,若不是因為我兒子,非要罰你在外頭跪一晚上不可。”

繆鳳舞順勢靠在行曄的肩上,撒嬌道:“那么……兒子現在喊著肚子餓呢,皇上讓不讓臣妾吃飯?”

“朕沒胃口,你回寢殿吃去。”行曄靠回榻上,微合了雙眼。

繆鳳舞卻沖著門外喚一聲:“皇上要用晚膳了,擺膳!”

她話音一落,書房的門一推,茂春帶著御膳房的太監們魚貫而入,將晚膳一樣一樣地擺到了桌子上,隨即侍立在一旁。

“你們都出去吧,皇上想要靜一靜,用人時自會傳召。”繆鳳舞揮退了這些人,連茂春也一并攆出去了。

隨即她上前去拉行曄的手:“皇上你當是陪臣妾吧,你沉著臉不說話也不吃飯,臣妾哪里敢動筷子?不管事情讓人多么不開心,吃飽了肚子總會好一些。”

行曄被她拖得沒法兒,又不敢對她使力,無奈地下了榻,到桌邊坐下:“你這無賴的勁頭是跟玉泠學的吧?忒能磨纏人!”

繆鳳舞給他斟了一杯酒,又開始動手布菜,笑著說道:“皇上這可是說反了呢,我是玉泠的娘,她身上的優點皆傳承自我,自然是她跟我學才對。”

行曄惱不得笑不得,沖著她哼了一聲,端起酒杯來淺淺地酌了一口:“這次就算了,以后有事可不許瞞著朕!若是沒有鬧那狐貍精的事,咱們也不會去這一趟萬福庵,尋找太妃一事又不知會拖延多久呢。”

“皇上還叫太妃嗎?莫非皇上相信太妃的話?”繆鳳舞留意到行曄對清太妃的態度,到現在也是清清淡淡的樣子,心中不解。

行曄又淺酌一口,問她:“你信嗎?”

“我當然相信!我第一次見太妃的時候,她在輜重營里護著皇上用的餐具,誰敢磕一下碰一下,都會被她罵上幾句。我當時還以為她是管事的人呢,后來才知道,她不過是專門給皇上羹湯的廚娘。我在舞教坊的那一年,時常去御膳房找她老人家,經常聽御膳房的人稱她是老怪物,天天鉆進湯譜里去了,對食材又挑剔得要命,容不得半點兒不新鮮。”

“那時候我還以為她是一個嚴苛的老人,對自己份內之事過于執著。如今回頭想,她那樣的處境,能為皇上做的事情,就只有燉各種美味的羹湯了。皇上那么喜歡她的手藝,又何嘗不是從她的湯里嘗到了深厚的慈愛用心?”

行曄聽著,端起酒杯來,一仰脖便將剩下的半杯酒灌進了口中。

“皇上……”

“這件事過去太久了,查起來會比較麻煩。一旦查證屬實,后續的事情會更麻煩。所以你要先穩住,不可以對太后表露出任何情緒來,只當什么也不知道。朕需要好好想一想,這件事該如何處置。”行曄鄭重叮囑道。

“是,臣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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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她是狐山一狐妖,本該過著悠閑且枯燥的修煉生活。

怎料醉酒毆了族長不說,又竄上天弄亂月老的紅繩,直接導致世間很多人失去了真愛。

天怒了,人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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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干,狐妖扭著脖子不屑的45度角仰視,頂著迎風寬面條淚后悔。

可世間,卻只有那后悔藥難求,她只能踏進輪回之路,去找那勞什子真愛。

真愛是什么?來二斤回家喂狐貍!狐妖站在那個男人的面前,認真的說……

(這段話還挺長,不過俺用修改功能后加上來的,不占訂閱,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