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大事不好了124:大事不好了←→:
第125章124:大事不好了
陳留白幫少女娘解綁,柔聲道:“你不用怕,我是來救你的。”
娘垂下頭去,右手在不斷地搓揉著衣角,哽咽地道:“多謝少俠……但你救不了我的,我回不去了……”
“我會送你回去。”
“但村子里不會再接納我了,村長他們,也不會讓我進門。”
聞言,陳留白眉頭一挑:“這是為何?”
娘答道:“因為這會觸怒大仙。”
“大仙?”
陳留白曬然笑道,劍尖一抖,將那黃皮子的尸骸抖落在地:“你說這個?”
娘連忙搖頭:“它只是大仙座下的迎親使者,真正的大仙住在山上,等閑不會現身。”
陳留白抬頭看去,視線被逼仄的神廟所阻擋,當即揮手一劍,直接將那屋頂給劈破。
轟隆一響!
卻是被破開的神廟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崩塌下來,化作一片廢墟。
光這一點,要是放在趙國去,可就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所謂“仙緣”了。
宋家老三走出門問:“什么事?”
娘小心翼翼地措辭:“城里的仙人不會管城外的閑事,更不會來救我。”
“我先送伱回村吧。”
“什么?這怎么可能?”
“什么?在哪里?”
忽然間腳步聲響,有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口中嚷道:“老三,不好了。”
這是一個連綿成片的村莊,足有數千戶人家。
他正往嘴里塞塊兔子肉,就聽到外面一陣噼里啪啦的急促腳步聲,然后有人在焦急地喊道:“村長,大事不好了村長……”
“宋家娘回來了。”
山北域,百越郡,南陵城,六安莊。
這趟送嫁過后,任務總算完成,往后一年,六安莊就可以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了。
尋常油燈,在這里屬于標配,跟奢侈沾不上邊。
從她的講述里,可以明顯看到大乾仙朝與趙國那等無靈之地的區別差異。
宋家老三立刻甩開雙腿,飛奔而去。
周甲披上衣服,開門喝問:“出了甚事,爾等在此大呼小叫?”
這樣的話,從破開的大洞看去,就能見到那座陰沉的大山了。
“你小妹回來了。”
陳留白有心要詢問多點信息:“有什么不同?”
不但性子大,而且厲害得很。隨手一劍,就能將這座神廟給劈開了。
陳留白呵呵一笑:“我不是仙人。”
不容易啊。
陳留白說道。
娘沒有別的選擇,于是起身跟著他走,到了門外,見到雪地上站著一匹馬。
當夜幕降臨,村中燃起了一盞盞燈火,煞是明亮。
陳留白一手抓起娘,飛身躍上馬背,也不用鞭策,胭脂馬當即撒開四蹄跑了起來。
周甲大驚失色。
聽到這話,娘的神色不由黯淡下來:如果對方不是仙人,只是個路見不平的江湖少俠,那就很難幫助到自己。
在這里,關于修仙,關于仙人,不再只是神話傳聞,而是活生生的存在,甚至可能近距離接觸到。
此馬頗為神俊,渾身泛紅,看上去,如同雪地上燃燒著的一團火焰。
村中心處的宅子內,村長周甲翹著二郎腿,喝著小酒。
不過這般規模的莊子,對于廣瀚無垠的大乾仙朝而言,只算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地方。
陳留白反問:“你見過仙人?”
娘點了點頭:“嗯,城里就住著仙人。他們飛來飛去的,高高在上……我覺得你和那些仙人不同。”
不過這樣一來,那大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她不禁感到了害怕,忍不住問:“你是從山上下來的仙人嗎?”
娘被嚇一跳,覺得這位少俠好大的性子。
村西頭,宋家,一片愁云慘霧,連晚飯都沒有做來吃,聽著二老在房中的哭泣,宋家老三心中煩躁得很,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坐著生悶氣。
“就在村口處。”
來人急道:“是被人送回來的,依我看,那定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游俠。”
“這不是糊涂嗎?”
周甲急得直跺腳:“你們沒有打開莊門讓他們進來吧?”
“當然,怎么敢?”
“快,快帶我去看看。”
周甲走出幾步,猛地想起一事:“阿武,你趕快去后村把劉廟祝請出來……”
和大部分的郊外村莊一樣,六安莊四周筑有高墻箭樓等防御性的建筑物,平日可用來抵御猛獸和流寇山賊等。
厚實的莊門之外,風雪之中,一匹通體赤紅的駿馬立在那兒。
頭戴斗笠的陳留白和娘俱已下馬,站在雪地上。
一會之后,墻頭箭樓處影影綽綽,出現了好多人。
皆為青壯,一個個手持武器,如臨大敵的模樣。站在上面,對著下面兩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是小妹,我家小妹回來了,快打開門!”
宋家老三來到,望見后喜出望外,嘴里大聲說道。
但沒有人理會,眾人看著他,像是在看著一個傻子。
“你們不開,我去開。”
宋家老三正待下去,立刻被兩名青壯拉住:“老三,你瘋了嗎?”
“老三,有什么事且等村長來到再說。”
一番掙扎拉扯間,人群分開,臉色陰沉的周甲走了上來,喝道:“阿丁,小楊,你們把這廝拿下,綁了。”
兩人得令,立刻找來一根麻繩,將宋家老三綁了個結實,像個粽子似的,只能張嘴大罵。
但很快,嘴里又被塞住一團爛布。
周甲松口氣,湊到垛口處,對著下面喊道:“這位少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從哪里來。但那個女子,是嫁給大仙的新娘,既然出了門,就斷然沒有再回來的道理。你趕緊帶著她走,否則的話,休怪老夫不客氣,命人射箭了。”
陳留白冷然道:“如此說來,你寧可對我們射箭,也不敢違逆那大仙妖物?”
周甲沒好氣地道:“聽你口音,是外鄉人吧,啥都不懂,在這多管閑事,小心賠了性命。聽老夫一句勸,你已經得罪了大仙,離死不遠了,趕快逃命去吧。”
“這閑事,我還真管了。”
陳留白說著,踏前一步,猛地揮劍。
咔嚓聲響,那扇沉重而厚實的莊門登時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的碎片。
見狀,站在上面的周甲目瞪口呆,一眾青壯同樣大吃一驚。
一人悄聲問:“村長,可還要放箭?”
“放……放屁!你眼瞎呀。”
周甲圓睜雙眼,那副神情頗為滑稽,驚慌中帶著惶急,有冷汗滑溜下來:“如斯劍法,怕不是仙人來著……對仙人放箭,那不是找死嗎?”
如果剛才那一劍劈在人身上,真不敢想象會是個什么樣的下場。
他咕聲吞口口水,連忙伸出衣袖拭擦掉額頭的冷汗,一時間念頭轉動,思考著應對之策。
本來想著大仙的可怕,卻沒想到救下娘的外鄉人似乎更可怕。
兩怕之間,該如何抉擇?
此時,兩人一馬,已經從破開的莊門走了進來。
劉廟祝還不見人,周甲沒辦法了,想著大仙在山上,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現,當前得先把陳留白給穩住。
于是命人解開宋家老三的繩索,然后帶著人下去。
宋家老三來到娘面前,兄妹重逢,有一種劫后重生的慶幸與悲歡,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聽到這撕心裂肺般的哭聲,村人們不禁心有戚戚然。
這些年來,對于大仙的壓迫,他們何嘗不是感同身受?其中一些人,更是深受其害。
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娘倒是運氣好,碰到了貴人,將她救下,并送回了村里。
那么,這位少年,可是仙人?
一道道目光落在陳留白身上,越看越像是那么回事。
畢竟陳留白的樣子擺在這里,身上更有一種出塵的超然氣質,雖然穿著普通,顯得單薄,可在風雪之中,沒有絲毫的窘迫之意。
若非仙人,誰能如此?
隨手一劍劈開莊門,便是最好的明證。
那么問題來了,他會是哪里的仙人?
顯然不該是這一片的,而應該屬于路過。
若是偶然路過,那豈不是意味著他隨時會離去?
到了那時,其拍拍屁股走人,倒是瀟灑,可六安莊上的數千人家,那么多的男女老少,該如何是好?
想到這,村人們的臉色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這就是人心!
人心首要考慮到的,總會是事關己身的利弊得失。
大仙也好,仙人也罷,對于他們,都是一樣的高高在上,如果無法敬而遠之,就只得小心翼翼地侍候著。
身為村長,周甲的想法一樣,他擠出討好般的笑容,上前對陳留白做禮:“不知是仙人大駕光臨,老朽失禮了,還請仙家恕罪。”
陳留白只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帶著娘離開,徑直去往她的家。
既然答應要送到家,自該說到做到,少一步都不行。
周甲自討了個沒趣,訕訕然。
一眾青壯村民把他圍住,七嘴八舌地道:
“村長,該怎么辦?”
“村長,你說他是哪里來的仙人?”
“不是說仙人不會管城外的事嗎?”
“是呀,我還聽聞到這么一個說法,說山上的仙人和妖族是一伙的……”
周甲聽得心煩意燥,被吵得兩只耳朵嗡嗡作響,當即喝道:“吵什么?一個個嘴上沒門,什么話都敢往外說,真是不怕死的。”
挨了訓斥,眾人不敢再吭聲了。
“還不趕緊去找工具木材,把莊門給修補好?等著虎狼進莊嗎?”
“可是村長,大門壞成這樣,哪里還修得好?只能重新打造一副了。”
周甲似乎感到了牙疼,吸了口氣,一揮手:“去吧去吧,該干嘛干嘛。”
轉頭一看,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連忙走過去,低聲道:“劉廟祝,你老終于來了。”
這位劉廟祝,赫然是個老態龍鐘的婆子,佝僂著背,滿臉褶子和老人斑,瞧著有幾分瘆人,手中攙扶著一根老木拐杖。
那拐杖上部,雕刻著一顆栩栩如生的獸頭。
雖然看著身子單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可在她面前,周甲不敢有絲毫托大,一臉的恭敬,心里甚至感到有些犯怵。
要知道這位廟祝婆子可是會術法的,能與鬼神溝通,而在大仙那里,也能說得上話,本事大著呢。
“村長,你那么急著找老身來,究竟是怎么回事?”
劉廟祝開口了,那聲調猶如夜梟啼叫,讓人聽著,心底發寒。
周甲連忙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糊涂呀!”
劉廟祝把拐杖往地面上一戳:“你怎能放他們進莊來?這會給咱們帶來滅頂之禍。”
周甲一臉苦笑,伸手指著化作碎片的大門:“你看這樣子,我能擋得住嗎?”
劉廟祝一雙老眼瞇了瞇,嘆口氣:“看來此劫是躲不過去了。”
對于她說話的方式,周甲早已習慣,動輒便是劫呀禍啊,聽著嚇人,忙道:“你老可得想個法子。”
“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去和大仙好好說說,這件事與咱們莊上真沒關系的呀。”
劉廟祝冷笑一聲:“如今人就在莊上,住在宋家里,你認為大仙會和咱們講道理,不遷怒于人?”
周甲一咬牙:“只要大仙寬宏大量,不計較此事,莊上明年的供奉,吾等愿意翻倍上繳。”
聞言,劉廟祝沉吟起來。
周甲趁熱打鐵:“至于你老那邊,當然也少不得一份香火。”
這一下,劉廟祝終于松口了:“也罷,誰叫老身我也是莊上的一份子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總不能袖手旁觀,看著大伙兒遭難。唯有舔下臉來,用這把老骨頭去求大仙網開一面。”
周甲如釋重負,拱手道:“多謝你老了。”
劉廟祝一擺手,拄著拐杖,轉身顫巍巍地走了。
一邊走,一邊嘴里說道:“祥仔,你不要走那么快,扶著我點。”
在外人看來,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話。
但周甲是知道的,那祥仔可不是人,而是一頭鬼物。
劉廟祝養在身邊的鬼物。
據說已經養了四五十年,成了氣候,頗為厲害。
鬼物出沒無常,莫可名狀,一般人無法用肉眼看得到。
正因為如此,才讓人更感到陰森可怖,防不勝防。
呼的,一陣北風吹來,吹得周甲后脖處一陣陰寒,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后面吹著氣。
他頓時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連忙緊一緊身上的衣物,縮著脖子,趕回家去了。
當前的局面,不管是大仙那邊,還是陳留白這里,他都無可奈何,做不了什么。
為今之計,只能祈求大仙不會禍及池魚,而是與陳留白直接對上,雙方自行了結,那就最好。
至于誰勝誰負,周甲說不準,無法做出判斷。
卻說劉廟祝回到自家那座小廟里,盤膝坐下,目光轉動,閃爍著一種狡獪的光。
想了一陣,忽道:“祥仔,你去瞧瞧那人的虛實……記得不要靠得太近,小心些……”
“嘿……”
有詭譎的笑聲響起,隨即一團陰風卷起,離開了小廟。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