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華上了馬車這才知道之所以匆匆結束今日所謂的祈福是有急事,是什么急事不知道,只曉得是慶云伯打發人來叫慶云伯夫人快回去。
急趕慢趕的趕了回去,見了慶云伯,瞧著慶云伯夫人送了個匣子過去。
慶云伯瞧也不瞧的道:“是尹觀主請得?”
慶云伯夫人道:“老爺放心,在神仙跟前供奉著的。”
慶云伯點點頭,隨即將盒子遞了出去:“你拿去送了。”
周湄沒有接,周溪有些受寵若驚,這樣的事怎么會落在她的頭上,讓她去送,老爺真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能讓夫人親自求來,讓老爺那么關心,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她忙站起來,略微整理自己的衣裳,快步上前,舉起雙手,神態恭敬而莊重。
她剛要接,慶云伯卻將移開手,周溪生生落了個空。
“老爺…….”周溪有些不明白。
慶云伯搖著頭:“沒叫你。錦華,你過來!”
錦華抬起頭看著慶云伯。不光是錦華驚愕,屋中所有的人都對慶云伯的話感到驚訝,周溪更是一臉的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老爺叫得居然是她。那個野丫頭!
“沒聽見我叫你?”慶云伯周能沉下了聲音。
魯大娘忙道:“姑娘,大爺叫呢。”
錦華站了起來,輕聲的道:“老爺叫我做什么?”
慶云伯皺眉道:“我叫你過來!”
錦華依言上前,垂手侍立。她還落后周溪好幾步,離著慶云伯還有好大的一段距離。
慶云伯不耐煩的道:“你這個樣子畏畏縮縮的,像什么?跟著魯大娘學規矩都學了多少日子了?還這么的不上臺面!你出去不是自己,是周家的臉面,是列祖列宗的臉面。就你這個樣子,列祖列宗看到了都要羞你。連帶著我日后也無顏面見祖宗。這樣的廢物,我養你做什么?”
慶云伯一出口就數落著錦華,滿口的不滿意,面色越來越沉,一時間屋中氣氛頓時凝重,除了周湄,幾個姑娘忙都站了起來,凝聽慶云伯訓斥。
慶云伯夫人原也不高興慶云伯將這樣的好事交給錦華去做,聽到老爺這么不給情面的訓斥錦華,那話語是大大的不妥,說兒子到過得去,卻說起了女孩,一點面子也不給。慶云伯夫人心里舒服了一些,便替錦華說和著:“錦丫頭才來多少日子,能知道什么?”
慶云伯道:“多少日子?大半個月了。就是條狗,多說幾次它也知道要做什么!我看她連發財都不如!”
發財是慶云伯養得一條狗。
慶云伯夫人忙道:“錦丫頭,從明兒起你要好生的學,別讓老爺生氣。”又道,“換別的丫頭送吧。”慶云伯夫人在家里的幾個庶女身上來回的看了眼,指著周溪道,“就讓二丫頭去吧。她數來穩妥。”
周溪被慶云伯夫人點到名,再次復活,腰身挺得直直的,向慶云伯展示著自己同錦華是完全不同的,她禮數周道,落落大方,到時候一定不會落了家里的臉面。
慶云伯指著錦華:“不用,就叫她去。不去見見世面,不讓人家羞辱羞辱她,她是一輩子都不曉得什么叫羞恥,什么叫不長進。”
周溪憤恨的看著錦華,炙熱的嫉妒都要把她給融化。
錦華硬著頭皮上前從慶云伯手中接過匣子。說實話她真不想接,來到慶云伯府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待著,利用這個機會接近賈氏,她不想遭來不必要的事情。
慶云伯夫人道:“上回你弄壞了壽寧侯世子夫人的衣裳,老爺讓我到白云觀求了這個,你拿去給壽寧侯世子夫人,向她好生的賠禮。”
“是。”原來是要送給賈氏的。錦華忙應下來,正不曉得要怎么拉近關系。
慶云伯道:“你自己惹下的禍,不要連帶著一家人都要為你受累。你還不滾出去,趕快送過去!“
慶云伯夫人也道:“也罷。你快去吧。去晚了也不好。”
錦華忙拿著匣子出去。
幾個女孩都被打發出來了,幾個女孩小聲的道:“不是已經賠禮過?還要去什么?”“總這樣到顯得我們家比不上她,處處要看旁人的臉色。”
“正是。二姐姐,你沒去還好呢。到落了二姐姐的臉面。”
“糊涂!”周溪沖著幾個妹妹瞪了眼睛,怒氣沖沖的帶著人走了。能代表家里出去,就是看別人的臉色又能如何,她要的是有人承認自己,她并不比周湄差,她只是沒機會。
錦華帶著東西去了壽寧侯府,說明了來意,賈氏不由道:“你太小心了。”
“少夫人上次送我那么貴重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就求了這個。是觀主親自供奉的。”
賈氏打開看了,歡喜的收下:“多謝你這么替我想。你都來看我好幾次,只是我不得閑,到不能去看你。“
錦華心中頓時一動,她不急著邀請賈氏,卻是伸手道:“做媳婦真的那么不自在么?”
賈氏笑道:“哪里不自在。只是家里的事情多。”
錦華低聲道:“事情多?這世上煩心的事太多了。我以前就想著若是家里有錢,每日都可以吃肉。又想著,若是有兄弟姐妹就不孤單了,有說有笑好不熱鬧。可是,現在每天都可以吃肉,又不那么好。突然多了那么多的兄弟姐妹,煩惱的事情卻不好。少夫人,你說我該怎么辦?”
賈氏握住錦華的手:“怎么了?有什么煩心的事?”
錦華道:“少夫人,因為我出生不好,所以就讓人瞧不起么?”
賈氏道:“怎么會?你怎么這么想?”
“我無論做什么,她們都不滿意,都要說上幾句。”
賈氏道:“處久了大家就知道你的好,不要在乎現在的一點一滴的委屈,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錦華搖著頭:“不會,我做的再好她們也不會滿意的。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做?老爺今日讓我來跟少夫人致歉,她們就說我……”
賈氏握住錦華的手。她知道錦華要說什么。她雖然一句一句的勸著錦華,讓她往好的地方去想,可是她自己又是怎么樣的一種情況呢?
她也因為出身不好,讓張家的人笑話,無論她做什么,張家的人對她都不滿意,總能挑出不妥的地方來。她不希望她們能馬上對自己說個好字,只是希望她們能不要冷眼看待自己。她明白這種無力,她現在整日都活在這種無力中。
賈氏道:“我明白。不過你還能出來走走,我就不能了。”
“那我請夫人下帖子來請少夫人呢?有了正經的理由,少夫人就能出來,也能散散心。”
賈氏笑道:“多謝你了,不過我還要問過夫人的意思。”
“那我去跟夫人說,夫人一定答應。”
“不好了。奶奶,不好了。”壽寧侯府的丫頭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賈氏沉下臉:“這是做什么,沒看到有客人在?”
丫頭垂下頭。
錦華忙站起來:“我下次再來。少夫人,我若是下帖子,還請你一定要來。”
賈氏點頭:“我一定去。”
錦華對著賈氏笑著。下次,等你下次來,我一定要套出你的心中的秘密。
錦華出門上車問道:“大娘,知道壽寧侯府出了什么事么?”壽寧侯府上下都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氛,是大事,可是能有什么讓整個家都處于不安之中?
魯大娘道:“有人參了壽寧侯!”
“什么人?”是什么人敢開這一頭的。
魯大娘搖著頭。她能打聽到的也只有這么多。
錦華很快便從慶云伯那里知道了。參的不止是壽寧侯,還有他的弟弟建昌侯。而這個膽大包天的人確實個芝麻官——濟寧州的知州章延闿。
濟寧知州!
章延闿!
這個章延闿好大的膽子。
“我叫你來,是要告訴你,皇上將章延闿鎖拿進京要親自審問。”
親自審問,這有什么,明擺的是皇上不信。錦華原本充滿希望的眼睛黯淡下來。
慶云伯失望的搖搖頭。到底是個女兒家,看的不長遠,根本就看不到這背后的事情。他坐直了身子:“圣駕還京。”
這又說明什么?
“皇上口口聲聲說不信章延闿所奏,卻將人鎖拿進京,欽命要犯,除了皇命誰也不能動手。這說明默認章延闿對掌事兄弟的指控。”慶云伯對著錦華笑了笑,“我再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濟寧知州章延闿的姻親是泰寧侯!”
錦華還是不明白。
“泰寧侯一直跟從圣上。這里頭是不是有什么耐人尋味的東西?若是小大小鬧,壽寧侯會那么緊張?”
這么一想果然是的。
“或許,這是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