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

第三十九章 謀劃

林君復的三元及第沒等來,到等來了那個參張家兄弟的濟寧知州章延闿無罪釋放,轉做御史。這似乎是一場炸雷在京城炸響,反應的人有很多。

可是錦華卻沒在慶云伯的臉上看到任何喜色。

“老爺……”

“你認為是好事?”慶云伯是借著檢查錦華學習規矩的名頭過來瞧瞧的。

難道不是好事么?慶云伯當初在對自己說這事的時候不正是等著皇上處理張家么?為什么現在又這樣的問?而且,從慶云伯的態度來看,他似乎并不看好整件事。

“你若是這么想,我就看高看了你!”慶云伯一手擱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打著。

錦華低下頭。

“你認為皇上無罪放了那個章延闿是好事?你忘記了張家是什么人?他們能這么輕易的罷休么?”

是啊。張家是什么人,是太后的娘家,壽寧侯建昌侯那是太后娘家親弟弟。章延闿參的那個知縣是太后娘家姐姐的兒子。

可是整件事上來看,張家占盡了便宜。皇上說章延闿無罪,不就說明是肯定章延闿參的有理,就是承認張家有罪。可是,皇上卻沒有下任何旨意處置張家,對那個誣陷章延闿的知縣也不過是一句誤聽小人之言,今兒輕飄飄的摘了個一干二凈。反到是章延闿,一個無罪的人,反而降職。

“張家肯定不會放過那個章延闿。”

慶云伯只是一笑。這個不用說都曉得。

“如果這個章延闿能躲的過去的話,是不是就要另說?這個章延闿不是泰寧侯的姻親么?”

慶云伯道:“躲過去,那是他的本事,躲不過去,那是他的命。難道張家還能因為他是誰的親戚就放手的主么?”

張家連慶云伯的弟弟都敢打死,就更不要說這種拐彎抹角的親戚了。

“這個章大人就是一塊過河的墊腳石?”

慶云伯道:“這也說不定,現在什么事都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畢竟這種事情不是一個人指證就能處理的。就算是有鐵證又如何?若是能審,以張家犯的事,早就夠讓壽寧侯兄弟死上個十幾二十次了,可是到如今,含冤的白骨森森,作孽的到錦衣玉食,逍遙快活。

“你聽說了么?”

林君復終于結束了九天的考試,從貢院出來了,他被慶云伯接回到家里來了,要給他好生的補補,好好的修養。

錦華點了頭:“都察院數十名御史聯名上奏參建昌侯二公子當家侮辱御史。”原先還沒打定主意,現在態勢卻明朗了許多。章延闿做御史的頭一天就被建昌侯的二公子當街堵了個正著,被打被罵,第二日都察院就參上去了。建昌侯帶著兒子進宮請罪,皇上沒見。可是這又能有什么,還有太后呢。

林君復笑道:“我再說一個消息,你一定聽得高興。”

“你請說。”

“太后為侄子說好話。”

這個顯然易見。

林君復見錦華一副理所當然,不以為然的表情,笑道:“你且聽我把話說完。皇上沒見太后,只是派人傳了話。說了周王之事。”

周王?錦華不解。

林君復道:“周王是太祖兄長的遺腹子。因為非作歹,被太祖親自刺死。”

皇上的親侄兒都因為為非作歹而刺死,太后的侄兒呢?

錦華雙眼一亮。這說明皇上對張家是有看法的?

林君復道:“這個消息好吧?”

錦華點點頭,卻對林君復的消息來源有些好奇,因為她從慶云伯口中只是得知皇上不見建昌侯,卻不曉得其中還有這么一句話:“你怎么知道的?”

林君復坐直了身子,他似乎對這個更感興趣。不過他并不急著告訴錦華,而是道:“你猜猜。”

讓她猜,她怎么能猜得著?錦華道:“難不成是有人告訴你的?而這個人恰恰就是在皇上身邊做事,他聽見了?”

林君復不由的豎起大拇指,一次中的。

她猜中了!還真有這么一個人?可是會是誰呢?有一個在皇上跟前的人,能說這種話給林君復的人應該是相熟之人,不是一般的交情是不會說這樣隱蔽的話。是誰?林君復在京城還能認識誰?

宮中?

“不會是那個討飯的吧!”他們能認識跟宮中掛上鉤的人也只有袁彬同他的跟班了。

林君復再次點著頭:“正是他!”

他怎么會知道。就她所知袁彬不過是五軍營的一名普通的軍士:“他?”錦華對袁彬是相當的不屑。

“就是他。你不要小瞧了袁兄。袁兄如今已經是皇上身邊的侍衛了。”林君復也沒料到,不過是數日,變化會那么的大。他怎么也沒想到袁彬會成為皇上的近臣,“這個消息正是袁兄告訴我的。”

錦華不敢相信,袁兄突然成為皇上身邊的侍衛,還說這樣的事情給林君復是什么意思?

“不論如何,這次都察院的反應恰恰說明一件事。就是朝廷已經有了松動,對張家大家似乎沒有那么多的顧忌了。”

“你是說機會?”要她把這個事捅出去?

林君復搖搖頭:“我的意思是說。那個章大人能因為林毓庭,就是誣陷他的那個知縣,太后的外甥誣陷他,就在皇上面前告御狀,連帶著壽寧侯建昌侯都被扯了進去,這次建昌侯二公子當街羞辱他,難道他不會報復之類的么?”

或許會,或許又不會。這誰能說的清楚。

“你沒在濟寧待過,你不知道這位章大人的為人。”林君復翹翹嘴巴,“這位章大人,是半點虧也不吃的人。”

所以,他一定會還擊。

正常的路走不通,就走旁的路。這個章大人一定會給張家送份大禮。

“張家的視線肯定會被這位章大人吸引,甚至會琢磨著要如何對付他。那么旁的就會松懈。”

“所以就是我的機會?”

林君復點著頭:“不過,我不同意你的想法。畢竟張家再焦頭爛額,對付你還是綽綽有余。”

“你請說。”

“我的意思是,攻擊張家的弱點。”

“弱點?”

“張家看似強硬,密不透風,可是再強硬的地方也有薄弱的一面。只要找準了這個面,全力以赴,就可以事半功倍。”

“薄弱的地方?”

林君復笑笑:“薄弱的地方或許不好找,就找他最有堅強的一面。很多時候,最強的一面也是最弱的一面。或者說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掐斷張家所有的希望。”

張家所有的希望?太后?刺殺太后,不可能。說不定太后臨終前交待也善待壽寧侯兄弟,皇帝也就不能做什么。那是什么?

錦華突然眼前一亮。她想到了,當初她定親的時候,就聽說張延裕是張家的佼佼者,學識好,待人禮賢下士。

“你是說張延裕?可是他……”

“正是他!”

錦華看著林君復,她不明白。

“或許以前他是最強的。可是,時間在變,事情也在變。現在的他,恰恰是張家最弱的那個。因為你!”

“因為我?”怎么會是因為她?

“因為你被他誣陷,因為他休你新娶他人,因為他這么做那個新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我一直在證實。”

林君復笑道:“你在那找,難道他們會親口告訴你?”

“那要怎么辦?”

“在外頭盯著。盯著賈氏的娘家。”林君復笑了笑,“你不要怪罪,我已經請了袁兄幫忙。袁兄在京城到底還有些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