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云伯贊許拍著錦華,錦華卻突然的縮著肩膀。
慶云伯手頓時一僵,隨即歉意的對錦華拱手致歉。他一時忘形了,這是個女孩子。一個女孩子曉得雙管齊下,已經不錯了。可是,這是個女孩子。
錦華抿口站起來:“老爺,我想去壽寧侯府一趟。”
慶云伯看著錦華。
“壽寧侯如今被皇上盯著,想撇清的不少,可是越到這個時候就越能顯得人的真心,越能被人接受。”她要趁這個機會從賈氏的心底探得秘密,繼而一鼓作氣。
“好!你去!我讓大女陪你去。”
壽寧侯建昌侯兩府最近的氣氛一直不好,那個新御史章延闿依舊是在查賬,查賬就查賬,張家的人都在等著章延闿說賬上有問題,好一網打盡,可是沒想到章延闿卻是劍走偏鋒,不參內庫賬面上的事,反而抓住十年前有人告建昌侯虐殺僧奴,意圖謀反,甚至說,案子未結,那人卻在刑部大牢暴斃身亡。暗地指責是他們害死的。
的確,那個人事他們弄死的。是太后親自命人處死的。有本事找太后去。
但是,真正擔心的卻是那個章延闿真正的意圖。他這種顧左右而言的行為到底是什么意思。對方越是不出招,就越沒有底,就越沒底就越擔心。
張延裕卻一直讓壽寧侯寬心,只說沒事,沒事。可是壽寧侯問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卻是不說,反而勸壽寧侯在家看戲,并讓他邀請些朝廷官員一起來看戲。壽寧侯得不到解釋,怎么可能會同意呢?
府中的氣氛不對勁,家人也是小心翼翼的。
這個時候錦華出現了。賈氏很是意外:“好久不見呢。”
錦華看著賈氏。她不是真的賈氏,那她是什么。頂著賈氏的名頭她就活的這樣的心安理得,頂著她性命嫁進來她進那么的氣定神閑?
她不曉得這個女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
她表現的是那樣的真誠,讓她覺察不出任何的不好來;可是,若不是她親身經歷,又怎么知道她背后有這樣的隱情?
賈氏見錦華一直看著自己,不由低下頭看著自己,自己沒有怎么樣,她不好意思的道:“我身上哪里不對勁么?”
錦華這才收回目光,搖搖頭:“許久不見了。只是想看看你瘦了沒有。”
賈氏不好意思的捂住臉,隨即上前拉住錦華:“你今日來的可真巧。侯爺請了人來家里看戲。最是熱鬧,我陪你過去。”
錦華搖搖頭:“我不愛看戲,吵吵鬧鬧的,我尋你說兩句話。”
賈氏道:“我也不喜歡。我陪你在這說話好了。”
錦華道:“不如就到戲樓子邊上。若是夫人尋你,你立馬也就能過去,也不耽誤咱們說話。”
賈氏感激錦華的體諒:“這樣正好。”
戲樓正在唱南柯夢,唱詞一聲聲的傳來,錦華拈了松子送到口中笑著對賈氏道:“這盧生真是可笑,一個夢還盡如此當真。”
賈氏細細的聽了兩句也笑道:“誰不想往好里頭奔?”
錦華看著賈氏問道:“你也這么想?”
賈氏笑道:“難道你不是么?誰不想過好日子,難不成生來就該吃苦受累?只是,要想過好日子,就該自己去努力,而不是靠做夢。”
錦華點點頭,幽幽的嘆了口氣:“這話是沒錯,可是,若是這好事是傷了旁人,害了旁人才得到的,這又要怎么說?”
賈氏認真的看著錦華問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我怎么覺得你心思重重的?”
錦華道:“我哪里有什么心事,不過是有感而發而已。前日家里有個女先兒說詞,說了個什么真假知縣的故事。”
賈氏道:“是什么,你說給我聽聽。”
錦華哪里聽了什么真假知縣,這不過是她引賈氏的話,卻沒想到賈氏要聽,只得現編:“這怎么說的我不大記得了。只記得是說一個舉子中了進士,外放到外地做知縣,他領了官憑到外地上任,途中卻跌落山崖,總算大難不死。他艱難到任上,卻發現已經有人頂了他的名兒上任。他要告狀,卻處處被人截殺,幾乎喪命。終有一日,事情真相大白。”
賈氏笑道:“總算是沒事。”
錦華搖頭道:“可是,少夫人,我不明白。你說,這假扮舉子的人怎么就那么的安心?那么泰然自若的裝扮著?難道他不怕真的家人來到一下子就發現他不是真的了?難道就不怕真舉子的同科好友發現他不是真的?”
賈氏總覺得錦華的話語意有所指,可是,錦華怎么可能知道她的事呢?張延裕辦的那樣的周密,錦華是不可能知道的。
對,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
“這不過是個故事而已,用不著這么當真。”
從賈氏雙眸中閃過的一絲慌亂中證實了二子的話。她卻故意表現的沒注意,順著賈氏的話:“是啊。我過于當真了。”
賈氏看錦華什么表示也沒有,就真的好像在說那個故事一樣。
錦華嘆口氣道:“我總覺得是在說我自己。我又不是什么真小姐,旁人都當我是真小姐。我每日過的很是不安。那日聽了這個故事,我就在想,那人是不是跟我一樣的不安。還有,他當時是怎么想的。”
賈氏聽到這么道不由道:“你怎么這么想?慶云伯認你,你就是正經的姑娘,什么真的假的。你放寬了心。”
錦華笑笑:“真的假的,人家一看就知。”
賈氏拍拍她:“你這是怎么了?這樣的惆悵?你好容易來一次,我本來還想著咱們說說笑笑的過一日,你卻這樣。”
錦華歉意的笑笑:“是我的不是了。不過,托侯爺的府,到底能出來走走。老爺一接到帖子,就讓太太帶我同大姑娘過來。我當時真歡喜。天天困在家里學規矩都要煩死了。到底是什么喜事,侯爺這樣的歡喜?”
賈氏拉著錦華道:“是為了去去晦氣。你也曉得這些日子有人總跟我們府上過不去。”
錦華明白賈氏說的是那個姓章的御史。她卻感激那個章御史,是他的大膽為自己帶來了無數的希望。
兩人才說了幾句話,丫頭跑了來說要回去了,卻是慶云伯喝醉了酒。錦華只得同賈氏告辭。到了二門,慶云伯府上的馬車卻沒趕來。賈氏忙打發人去催。
不一會兒,一個管事的親自拉了馬車來:“少夫人,三小姐正在送南陽侯家的小姐,那邊堵上了。”說著親自放了腳踏,再退到一邊。
車簾放下的一瞬間,管事的抬起頭,同錦華對了個正著。
這一對眼,錦華心中一亂,這個人,她見過的。
還好只是一瞬間,那人迅速的低下頭,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車簾便落了下來。將那些隔絕的死死的。
錦華直到他認出自己了,至少覺得眼熟。否則,他不會再抬起頭來。
怎么辦?認出來了怎么辦?
管事的直到馬車離去這才抬起頭來。心里卻泛著疑惑。這個慶云伯家的小姐,怎么好像在哪里見過?不該啊。自己怎么會見過?一定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