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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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袁彬的新宅子道賀的侍衛并沒有多少,有的是自持是勛貴的后代,瞧不起他這個土豹子,不屑同他親近;有的是想親近卻沒接到袁彬的帖子,也不好厚著臉皮來,只派人送了禮物去。可是呢,全部被小向攔在了外頭,小向今日被充做了應門人,他拱著手,不住的同人作揖賠禮:“對不住您勒我大哥說了,這恩典是皇上賞下的,若是各位真的要賀,還請把這禮物孝敬給皇上。”小向環顧了一圈已經變了臉色的仆人,心里頭得意,面上卻掛著歉意而謙卑的笑容,“各位府上大人的名號,我已經記下來了,一定回稟大哥,明日,我家大哥在到府上賠禮請罪。”
姜景濂是被拉來充當書記員的,負責是把那些人的名號都記下,可是那些人聽了,忙從姜景濂手中抽走了自家的名帖,生怕這最后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就成了自家主人貪墨富貴的把柄,聽說國庫正缺錢呢。
小向的腰是彎的越來越低來,態度是越來越誠懇:“對不住了,對不住,明日我必同大哥一同前去請罪。還請各位海涵。”
人家都做足了這個態勢,還能怎么樣,一個個怏怏的離開了。姜景濂見沒自己什么事了,樂不滋滋的跑到后頭同錦華說:“姐姐,你不曉得外頭的人聽了這話臉上跟什么似的,袁大哥真是厲害,拿皇上來壓他們。恩,向大哥的嘴巴也厲害。”
錦華有些忙,她只是點頭應付著姜景濂。她是頭一次做這樣的事,什么都不會,什么也不懂,虧得魯大娘在后頭指點她,若不是這樣,怕是前頭的人連水都喝不上。這請人吃飯,最需要就是幫忙的人手。袁彬是做了上茶的人,端著茶水來回的跑著,還好廚子是從慶云伯府上勻來的,要不就真的不曉得怎么辦了。
“哎,正好,姜小弟,你現在沒事了吧?沒事就過來幫幫我。”袁彬抽了個空一路小跑的找了過來,他本來是想讓錦華找個人幫他倒茶,他實在忙不過來,雖然只有二十幾個人,但是…...
姜景濂被拉走了,這是個經歷過大場面的孩子,錦華成親時這種大場面他都一個人應付下來了,他面對著眾人先是拱手問好,斯文的作法讓不少侍衛降低了嗓音。
“袁老弟,這是誰啊?”
袁彬忙同與自己說話的人道歉,走了過來:“這是我的一位小老弟,姓姜,別看他年紀小,已經是秀才相公了,日后還請諸位多多關照。小姜,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張大哥,這是陸大哥,這是……”
眾人紛紛同姜景濂問好,有人笑著道:“好說好說,你弟弟就是咱們的弟弟。”有人就起哄起來:“既然大家是哥們了,那咱們就一口悶。”說著端了酒便要同姜景濂對干。
姜景濂一看那杯子里的白水居然是酒只覺得糟糕,不是吃茶么,怎么菜還沒上就開始吃酒了。
那人看著姜景濂沒有反應,有些不樂意了:“怎么著?瞧不上咱們這些大老粗?”
姜景濂擺著手:“我不能吃酒的。”
袁彬也在一旁護著:“柳大哥,他是真的不能吃酒,我同你吃,我干三杯如何?”袁彬伸手就要接那人手中的杯子,打算替姜景濂喝酒。
那人卻不樂意,將手讓開,一手推開袁彬:“我不同你喝。袁彬,這是我跟姜小兄弟的事,你一邊站著去。小兄弟,你拿不拿我當朋友?”
姜景濂苦笑道:“柳大哥,我真的不能吃酒。我以茶代酒?”
“以茶?”
“那我沾一點。”姜景濂以唇觸碰酒表示一下。
“姜兄弟。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合著你還是瞧不上咱們。”
姜景濂被這些人逼的沒有辦法了,只能求助似的看著袁彬。
袁彬已經在一旁替他求了:“是真的,他是真的不不能吃酒,這些日子他正吃藥呢。上回請李太醫正是給他瞧身子的,李太醫千萬交待不能叫他吃酒。我代他吃好了,三杯不夠,就十杯?”
袁彬請李太醫的事有人是知道的,卻沒想過就是給這個姜景濂瞧病的,大家只覺得兩人的關系不一般。
又有人壞笑的看著袁彬:“小袁啊,你對這位姜小弟那么緊,莫非,這是你未來的小舅子?千方百計的討好?”
眾人聽了都堆笑的瞧著袁彬。小向他們都是認識的,大家也都知道就理,可是這突然又出現了個姜小弟,大家摸索上了。上回就聽張侍衛幾個說起袁彬家里有個女子,還不是丫頭,估計就是……這怕就是那女子的娘家弟弟。還沒成親,所以那么的護著。
袁彬擺著手:“玩笑玩笑。”
人家才不信他的話追問道:“你小子那腰上系的荷包是哪里來的?天天跟寶貝似守著的那個紅線是誰給你拴的?到來糊弄我們了。”
袁彬歉意的笑笑,這是錦華給的,可這不能說就是他媳婦不是?人家是什么人,門不當戶不對,就算是家里落敗了,人家還是文人,這酸文人的骨氣,他是見得多了的。
姜景濂站了出來:“我姐姐已經嫁人了。”
眾人原本還想說笑,可是一想這才意識到對方的姐姐嫁人了,嫁的那個人不是袁彬。姜景濂人雖小,可是正襟的模樣到讓人吃癟,一個個摸摸鼻子紛紛向他致歉:“老弟,對不住,我們是一群粗人,不要同我們計較。”
姜景濂曉得若是論計較,自己這個小秀才哪里能同這些御前侍衛計較,更何況自己還有求于他們。姜景濂道:“眾位大哥不是不知道么。”
姜景濂的不計較讓大家對他頗有好感,大家也會同他說幾句話,只是武人跟文人在一塊能說上的東西太少了,姜景濂又不賭,這就根本玩不到一處。姜景濂看出大家的不自在,干脆站起來走到袁彬那:“袁大哥,準備開席吧。我叫戲子們準備。”
袁彬留下姜景濂:“你不用去,我去。”
所有的戲都是武人們愛看的打戲熱鬧戲,鑼鼓聲響成了一片,叫好聲是不時的響起,只是正經看戲的少,大多數都是玩色子。袁彬都卷了袖子下場,姜景濂在邊上看的好奇,不知道這有什么令人興奮的。一個個大聲喝叫著,面紅耳赤的,就為了那三粒骰子比過人家。
袁彬招呼著姜景濂:“你別在旁邊看著,跟我們一塊兒玩。一次一錢銀子,來,搖,你只管搖,輸了算我的,贏了我們倆分。”
姜景濂笑著搖搖頭,賭錢不是讀書人所為。
袁彬拉著他:“沒事的。”他壓低聲音道,“你若是想跟這些人親近,就要會賭錢。”
姜景濂盯著袁彬,而袁彬只給了一抹笑容:“我們別的都不好,就喜歡這個。你自己看著辦吧。”
“啊,袁彬你們說什么呢?快快快!”眾人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又見這兩人湊在一塊說話,著急的招呼著。
袁彬點點頭,推著姜景濂:“快啊!”
姜景濂終于鼓起了勇氣搖著骰子,他閉著眼睛不敢看結果,只聽著人一片驚嘆,難道是個極大的?他忙掙開眼睛,一二三,這已經是小的不能再小了。姜景濂不由的沮喪起來。
袁彬將他一拍,驚喜道:“好小子,手氣不錯么?一上來就是滿堂彩,唉唉唉該你們了!”
要想贏那些人就要投出六點以下,姜景濂有些緊張起來,他握緊拳頭,緊盯著篩盅,心里默念著,五點五點五點……他以為自己是在心里默念,卻忘記了,他已經緊張的念出聲來了。
袁彬微微一笑。看來是人都抵擋不住這賭博的魅力。他也跟著在后頭叫嚷著。
“啊!”最后一粒骰子停留在四點上,別人贏了,姜景濂是無限的失落,哎,一錢銀子就這么的沒有了,而那些人卻是歡呼起來,招呼著袁彬繼續下:“再來再來!”
“你們在玩什么?好熱鬧啊!”
眾人聽到那個聲音都停下了手,靜靜的朝一個方向看去,再然后,姜景濂看見一個身穿藍芝麻地單紗袍身上系著紐子帶,腳踏青緞鞋襪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這人是……
“皇上!”
袁彬口中的一聲驚呼,眾人全部跪在了地上,紛紛叩見突然出現的皇上。姜景濂也愣了,在袁彬的拉扯下這才跪了下來。
皇上笑笑,讓人都起來:“都起來吧,朕過來看看,你們方才在玩什么,那么高興。”皇上說著便將眼睛望向了賭桌上,“你們在玩骰子?朕跟你們玩玩?”
眾人哪里敢啊,只有姜景濂站了起來:“學生陪萬歲玩。”
皇上將目光落在了姜景濂的身上,這一屋子的人當中就姜景濂與旁人不一樣,這是個斯文的少年,消瘦、單薄、白皙、這是他能形容這個少年的詞語,當然出了雙眼,他害怕卻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樣。
皇上很感興趣,招呼著他:“那好,咱們一起。賭什么?”
姜景濂道:“我才開始玩,不會。”
皇上笑道:“朕也不會玩咱們就比大小如何?下什么注?袁彬,你們是怎么下注的?”
袁彬忙道:“一錢銀子一注。”
皇上點點頭:“那就一錢銀子。朕先來好了。”皇上搖起骰盅,隨便幾下,六點的三點的五點,十四點。皇上笑笑。
眾人向姜景濂使了眼色,這天下有誰敢贏皇上。姜景濂深吸一口氣,伸出手。姐姐的事情就要靠皇帝了,老天開眼,讓皇上出現在這,他要借此贏得一個機會,贏得為姐姐……
六點五點四點,十五點,姜景濂贏了!
皇上笑了:“你贏了。”他伸手問身邊的人要錢,卻只有金瓜子,這卻是超過一錢銀子,皇帝也不在意便讓人給。
姜景濂搖搖頭:“學生不要這個,學生有個心愿還請皇上圓了這個心愿。”
“哦?你有什么要求?!”皇上很感興趣,“不過卻不能超過這一錢銀子。”
袁彬注視著姜景濂,他不會,他不會就這么說了吧。
就連聽聞消息趕來躲在外頭的的林君復與錦華也是一副的緊張,姜景濂不會就這么脫口而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