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那有什么好想的?
鄭智沒吱聲,意思卻很明白。
顧遙認真道:“說之前,必須承認個事,我不是普通的十歲女孩子。”
“剛好,我也不是普通的男兒。”鄭智如是驕傲地說道。
“別打岔,聽我講。”順手拍了一巴掌后,顧遙繼續道,“我先前呢,因為無所求,所以不怕你;剛才怕你,則是因為有所求。”
鄭智皺眉,再次打斷:“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給你便是,何必怕?”
顧遙差點感動,或者說,還是感動的。她相信少年這會兒的話,完全發自內心。因為懂,所以感動;也因為懂,知道這話,只代表少年眼下,卻不是永久。
握緊拳頭,顧遙堅定道:“不,我想要什么,必定自己去爭取。”
紅腫的眼睛,盈盈的眸子,天然的柔弱,可顧遙的目光,又是那樣的堅定。反差極大的兩種形態,同時呈現在一個人的臉上,鄭智覺得格外好看。
“好,依你。”應承過后,鄭智不死心,追問了句,“真不和我要東西?”
“假的。現在,把何婆子和寒香給我弄回來。”
鄭智心里嫌那幾個礙事,嘴上卻道:“那里淋不著他們,雨停的時候,再弄醒不遲。嗯——你怎不問我這半年做什么去了?”
“不是特訓么?碰到路大哥的時候,他告訴我了。”
“路大哥?這么親昵?碰到的,怎么碰到的,在哪兒碰到的?”
一連串話問出口,倒不是鄭智小氣,實在是,前車之鑒啊!這丫頭當年喊沈從君,便是一口一個沈大哥。見他如此,顧遙“噗嗤”一聲笑出來,道:“好久不見你,我半路截的‘碰到’,你說巧不巧?”
鄭智立即懂了她的意思,輕哼一聲,得意道:“一面說絕交,一面惦記我。”
提及上次的別扭,顧遙問鄭智:“那個金姑娘,是不是你在鳳城時提過的鑫鑫?你那什么眼神,那姑娘能叫姑娘?若她那樣是標準的姑娘家,我寧愿不做姑娘家。”
“她小時候不是這樣,我大姐去世后,她守完三年孝,不知怎就成這樣了。”
等等,鄭智姐姐過世,金鑫鑫守孝,那豈不是——
“她是你外甥女?”
“算是吧,她是我大姐的庶長女。”
在嫡母過世后,能去嫡母的娘家過活,這可以啊,完全是女主的節奏。自己好像看過不少本這樣的書,嘖嘖,就是那金鑫鑫的氣度不太像。并且,以愛慕的眼神去看自己的“舅舅”,情商或者智商有點毛病,應該是活不了一集的角色。
顧遙胡思亂想的功夫,鄭智又發話了:“你怎不問我特訓怎樣?”
這貨第二次引自己了,難道,特訓有什么好叫他得意的?狐疑地看了鄭智一眼,想著自家老爹忽悠過去的那幫孩子,顧遙猜測道:“你們特訓排資論輩,你是榜首?”
鄭智矜持地點點頭,自靴子里摸出鑲金嵌玉的匕首,示意顧遙借住。顧遙不接,就著鄭智的手,十分中肯地點評:“這會兒光線不好,這上頭的玉還能這般翠,著實不錯。把手上的金,是真金嗎?真是啊。我認為呢,換成布做的把手,會更好用。這匕首,得數百兩銀子吧?當真浪費。”
百兩銀子,按時下購買力,至少頂后世十萬軟妹子。半年特訓,差不離半學期,獎學金高達十萬,鄭家,是真的有錢啊。
見她越說越離譜,鄭智果斷將匕首放了回去,同時唾棄道:“這是嶺南葉家家主,拿南海寒鐵所制。百兩銀子,根本請不動老爺子出手。”
中國這些老手藝,說明華夏能工巧匠極多,很長面子。擁有技藝的人,也叫人佩服,但是,不能廣而傳之的,發便很難發展。比如讀書一事,大明不及后世,不拿開國后,就是清朝,也比不過。但是,大明比魏晉,卻又不知進步了幾何。有了活字印刷,書本方得批量制作。
扯遠了,顧遙指著那匕首,認真道:“有什么用?能快得過火銃?”
“連我大哥都不怎會用火銃,我更是沒見過,那火銃再快,又能怎樣?”
“嗯?你沒見過?你不是錦衣衛的什么大漢將軍么?”
鄭智不好意思道:“那是儀仗隊里頭的一種稱號,可不是什么將軍。而且,我是北京儀仗隊的,掛著名號罷了。不過,就算我鎮撫司的人,也不會有配火銃,沒見過火銃,并不奇怪。”
“額,好吧,我記錯了。不是錦衣衛,是神機營。”
“神機營?那是什么?”
鄭智沒聽過神機營!絕對不是他孤陋寡聞,想是,還不存在?神機營不存在,是因為,還沒有對應的設備?這是個機會!冷兵器哈,我想想,嗯,還是蠻難的。
顧遙完全不在意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直到鄭智將她拍醒。
“你方才做夢了還是見神仙去了?怎這么入神?”
顧遙長嘆一聲,道:“我想去見神仙了,可惜,未能如愿。”
據顧遙所知,現在火銃是有的,火槍和火炮都沒。剛才,她把這幾樣兵器大概琢磨了一番,結合時下條件,按說手持火槍更值得擁有,但火墻的制造能力實在太弱。檔力、子彈,樣樣是難點啊。火炮的話,相當于放大版的火銃,技術難點倒是少一些……
不過,這些都是記憶中的。實際怎樣,還是要看了才知道。嗯,孟瑄到了后,看他能不能弄只火銃給自己瞅瞅。兵器研究這方面,顧遙還是有些許自信的。
如是作想,顧遙露出了一個迷之微笑。
與此同時,雨過天晴,泥濘了回城的路。何婆子、寒香兩個醒來,一左一右護住顧遙,上下一頓檢查,確認顧遙毫發無損,這才放下心來。
“我和鄭三和好了,放心吧。嗯?鄭三,你怎么了?胃不舒服,還是哪里?”
因見鄭智捂著胸口,顧遙隨即關心地問了句。
鄭智強忍胃痛,堅持道:“你看錯了,我沒有不舒服。不舒服,也不是胃,是心。”
顧遙以為他作妖,才準備不管,何婆子卻在她耳畔嘀咕了句:“鄭三爺早飯吃了四個饅頭。”
哎呦,豬啊!別院的饅頭,那可是純手工制作,自己半個都吃完的好吧?鄭智難不成,吃撐了?意識到這個,顧遙不壞好意思地問青山:“你家三爺平日早飯吃得多嗎?”
青山仿佛是顧瑤飛小廝一般,有問必答不說,還說得特別詳細:“侯府早飯各吃各的,我們爺往日不怎么吃早飯。今日早飯,用了四個大饅頭、一大碗粥。顧姑娘,我們爺,應該是吃撐了,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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