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夫攻略

第一零三章 如愿以償

(文學度)

王家那位姑娘已及笄,與宋河同年,比他還大六個月,容貌不下宋海棠。王掌柜早就放言,他家給閨女準備了六十兩的陪嫁,男方聘禮至少也是這個數。

周邊十里八村的,除了大戶和商戶,再沒人能出得起這個錢。

王掌柜自家是商戶,不愿意女兒嫁進商戶,他圖的,便是大戶人家,可大戶人家窮瘋了才娶個商戶女做正房。一年壓一年,王姑娘十六歲還未定親。

這會兒,王掌柜見宋河人才不錯,雖是農家,能念書,也算不得窮家劣戶,又被周舉人賞識,指不定來日就有了功名,便主動將聘禮降了降,只要宋家能出五十兩聘銀,他就嫁閨女。

宋家哪有這么多銀子?總不能賣大兒媳婦的陪嫁田,娶小兒媳婦吧?別人同意,宋江也不同意。

每當有困難,大房這幫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二房,這一次也是這樣。可到底懼怕顧家,都有些猶豫,還是宋巧說:“顧大人就要走了,有什么好怕的?”

這話,卻是宋江宋河倆兄弟琢磨時,讓宋巧聽見的。

倆兄弟只說是可能,宋巧聽來便是十成十了。宋河想娶媳婦,沒揭穿她;宋江舍不得媳婦陪嫁,沒揭穿她。

一家人先找了宋二郎。

宋二郎掰著指頭算了半晌,得出得把宅子和田產都貢獻了,才能給侄兒娶個媳婦的結論。已經擁有的東西,叫他放棄,宋二郎哪舍得?自然而然的,他想到雞舍的分成。

那日,顧遙不僅帶走了宋海棠母女,也將那雞舍的分成帶走了。帶走歸帶走,這些日子看來,雞舍的收入,還是歸了自己婆娘閨女。宋二郎決定去要一些,好打發哥哥和侄兒。

夫妻多日不見,見面宋二郎就要錢,漫說海棠娘手里沒錢,就是有,也不打算給,因而道:“我是沒錢的。”

“不可能!”宋巧直接否認。

海棠娘臨產,睡得不好,情緒極其不穩,聞言便道:“我有沒有錢,你比我還情緒呢?信不信隨你。”

宋婆子故技重施,屋子就這么大點地兒,翻出了一吊錢、一塊銀子,都揣進兜里。那是海棠娘預留生產用的錢,哪能讓她拿走?

一爭一搶間,海棠娘腰撞上了炕,肚子就疼了起來。

星光燦爛,何福娘把漢子探來的消息,告訴了宋海棠,單看她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是,宋海棠沒有發怒,而是道:“多謝嬸子。這會兒也不是計較的時候,我們姐妹不懂,嬸子多費心,叫我娘順利生下弟弟,比什么都重要。”

何福娘別提多滿意宋海棠的拎得清了,當即道:“這個自然。你娘年紀大了,我怕她撐不住,下晌我已叫何福進城,讓他求顧姑娘找大夫。我們也奢侈一回,即便用不上,備下也是好的。”

“娘!”

說話間,何福領著大夫到了,何福娘趕緊將人領到自家安頓。

何福卻沒跟著走,他悄聲和宋海棠道:“我去城里的時候,顧姑娘也遇到事兒了,有人截了她的車,你家大姑爺受傷了,鄭三爺、衙役都在。明日,我再進城打聽一下?”

宋海棠倒抽一口冷氣,卻十分冷靜地說:“不用。打聽來了,我們現在也幫不上。你好好讀你的書,以出仕為目的讀書。”

聞她提及此事,何福有些不自在,他羞愧得說:“讀書,我不如宋二哥,也不如楚少爺。”

“他們都是自小就讀書的,你才讀了幾天?何必妄自菲薄?我和顧姑娘都認為你將來會有出息,信不過你自己,還信不過我倆嗎?”

何福認顧遙為恩人,又對宋海棠藏了心思,聽見這話,興奮得攥緊拳頭,輕輕“嗯”了聲,聲音太小,隨晚風飄散。

“有飯嗎?趁這會兒還有力氣,煮個雞蛋來喂二郎家的。”

聽見招呼,宋海棠忙應聲:“馬上來。”

見自己不僅幫不上忙,還頗礙事,何福便道:“那,我走了。有事找我娘,別太累了。”

宋海棠虛應一聲,去了廚房。海棠娘間歇吃了幾口東西,恢復了點力氣,產婆的吆喝聲又起。待至三更天,幾近虛脫的蔣婆子宣布:“好了,可以生了。”

卻又生出一樁事。

海棠娘到底上了歲數,又缺保養,產道力度不夠,遲遲生不下孩子。蔣婆子青著臉,與宋二郎道:“得請個大夫,開副催產藥。”

她知道,大半夜的請大夫實在不易,可沒別的法子,誰叫海棠娘的體力撐不到天明呢?

宋二郎聽了這話,蹲了下去,撓了撓頭。大半夜請大夫不易是一個,宋二郎手里沒錢是關鍵。

何福娘忙道:“大夫下晌請了,這會兒在我家呢,我這就去把人請來。”

顧遙給足了錢,又是衙役出的面,聽聞是生產,那大夫帶的藥足夠多,促產、產后血崩常用藥,沒一落下。一聽要催產藥,由宋二郎陪著,進去號了脈,根據產婦身子稱了藥。

飲下催產藥半個時辰后,海棠娘生下一子,總算如愿以償,昏死過去。

宋二郎抱著小小的孩子,老淚縱橫,把媳婦、產婆蔣婆子給忘得一干二凈。何福娘替他把了二百錢,將婆媳二人送回家去。再次返回老宅時,阮四娘婆媳、宋海棠姐妹都到了。宋海棠勸何福娘回去休息,何福娘與幾人道了聲恭喜,沒堅持,家去了。

都這會兒了,困勁過了,反而睡不著,何福娘推了自家漢子一把,道:“我身子酸的不行了,你起來給我捏捏。”

何福爹起身披衣,一邊與她揉捏,一邊笑她:“倒像伺候兒媳婦似的。”

何福娘只覺通體舒暢,低喃了句:“可不就是為了兒媳婦嗎?宋二嫂這樣吃過婆婆苦的,定想給閨女找個好婆婆。我這好婆婆,得讓她瞧著才是。”

“嘴硬。明是怕人家像了當年,非得這么說。”

提及當年,何福娘眼圈一紅,哭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將何福爹按炕上,與他道:“你說得對,瞅著宋二嫂平安生下孩子,我這心啊,別提多熨燙了。哎,當年,我們家有大夫嗎,或是我不出事,你哪會成這樣?算了,你躺著,我給你捏腿吧。”

何福爹的腿早就不疼了,只是,何福娘一直認為是自己的過錯,才叫夫婿這般遭罪,變著法子的賠罪,任憑何福爹怎么說都不好使索性放棄。時日久了,何福爹便什么都不說。

看著媳婦烏黑的眼圈,何福爹想,你想要的,我可能給不了;但是你想做的,我無一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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