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遙有氣無力地趴在榻上,看著鄭智笨手笨腳地收拾床榻,真是又痛又暢快。
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想過養個聽話的漢子。因為長大,因為不能常見面而不能成行。現在,到了實施的時刻了。預想取之,必先予之。
方才她雖然不想把自己奉獻出去的,但是,既然奉獻了出去,少不得收回一二的利息不是?于是,在鄭智想要喊人收拾床鋪時,她低聲哀求:“智哥哥,你把床鋪收拾了,不要叫別人看到,可好?”
一來,顧遙是真羞;二則,消耗消耗某人的體力,哪怕是杯水車薪,也是聊勝于無啊。
鄭智十八九歲的年紀,最是容易被撩的時刻,被她這聲智哥哥叫的再次動情。可他方查過顧遙的身子,實在是太凄慘了,少不得忍耐一二。只不過,他有個要求:“白日里不要如此稱呼。”
他想讓智哥哥,成為二人床榻之間唯一的語言。
顧遙答應有鬼!
這三個字的魔力,她最清楚不過了。所以,她要趁魔力好使之際,先把鄭智的習慣養好,是為訓夫第一步。于是,顧遙指著窗外的天色,道:“天還沒亮。”
鄭智已把床鋪隨便鋪了鋪,舊的臟掉的被褥,被他丟到了一旁。聽去接顧遙回床的時候,聽見這句,便笑道:“五更天了,不亮也差不多了。這窗紗是新裝的,厚實,既擋光又擋風。好了,快回來瞇會兒。”
擁著像泥鰍一樣的顧遙,鄭智惡狠狠地警告:“不準亂動。”
顧遙乖乖“哦”了聲,小小抗議:“是你抱的不舒服……”
鄭智皺眉。
成了親,自己怎么突然不會了這么多東西呢?
顧遙也發現兩人其實還是很多切合不太到位的地方,順便納悶了句:“我們倆先前都這么熟了,還有不適應彼此的地方,那些成親時才見面的,又怎么辦呢?”
鄭智將人放下,依舊與她一個被窩,細心地替二人蓋好被子后,方道:“管別人做什么,我們過我們的就是。”
顧遙道:“我這不是擔心嗎?我們總會有孩子的吧?當時候他們怎么辦呢?臭小子還好,你們男子比女子幸福多了。若是不小心生了個小姑娘,我得多擔心?”
“噗,你想得真長遠。”鄭智沒忍住,笑噴,替顧遙順了順頭發,親吻了她的臉頰后,安撫,“少想那些有的沒的,沒準我們那個不知道在哪兒的女兒,會比你還幸運呢。快些睡一會兒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瞇了一會兒,天色大亮,顧遙才知道鄭智為何一直催她休息。新婚夜以后早起拜見長輩,簡直痛不欲生。顧遙忍不住道:“將來我們娶兒媳婦,可不叫兒媳婦早起。”
“哈哈哈哈……”
鄭智一邊笑,一邊替她穿衣,中間少不了揩點油什么的。一日不到,顧遙把女兒和兒子都考慮了,真是賊齊全。好吧,自己喜歡的姑娘,還是做了妻子后更有意思。
玉娘、寒香在鄭智的笑聲過后,方在門外道:“三爺,三少奶奶,可要奴婢們幫忙?”
“不要。”
“不要。”
房內,新婚的小夫妻倆異口同聲地說道。一個是羞,一個是小氣,總之,下人們外頭候著吧,包括侯夫人派來取元帕的媽媽在內。
顧遙知道人等在外頭,顧不上身體酥軟,要去扒拉元帕。那玩意昨夜被鄭智隨意卷進被子里,丟角落了。她自己一邊扒拉,一邊催促鄭智:“你丟的,快些翻出來呢。哎呦,真是的,這種東西,干嘛要上交,沒臉見人了,沒臉見人了。”
那種時候,鄭智哪會記得自己把東西丟哪了?
兩人一番手忙腳亂,才把東西扒了出來,顧遙紅著臉,碰都不肯碰,鄭智只得自己撿起來丟床上。江媽媽進來收東西時,顧遙躲在鄭智身后不露頭。
于是,江媽媽回去便和侯夫人江氏道:“三少奶奶很害羞,有些傻愣愣的。”
江氏對長子的情感是很糾結的,糾結不出結果,索性不管,聞言便道:“傻也好,聰明也好,既然是世子挑的,定然有他的道理。”
侯府生存第一守則,聽鄭世子的,總不會錯。這是江氏多年的經驗之談,尤其是在鄭世子帶回了她的胞兄之后。
江氏自認為談完兒子的事,吩咐江媽媽:“侯爺不日便要返回邊境,昨夜我和侯爺商議過了,也跟著過去,準備一下。”
“那四少爺?”
江氏的離開,只是因為流言太甚。侯爺要保護她,她怎會弗了他的好意?至于年幼的小兒子,她雖不舍,卻也不能帶走,只道:“他有世子、有智兒,又和智兒媳婦親厚,不差我這個不潔的母親。”
是的,不潔。
江氏一直這么給自己定義,才不去和張姨娘爭寵,因為不好意思。她沒敢和任何人說,其實,她不想見兒媳婦,她怕從兒媳婦臉上看到……不屑。
曾幾何時,一無所有之際,她是什么都不怕的啊。為何到如今,夫君、地位、兒子都有了,她反而怕了呢?怕失去嗎?江氏說不好,只知道,今日兒媳婦是必見的。
一個害羞,又傻愣愣的兒媳婦,沒準真的更好,江氏如是勸慰著自己。
“主院,對,名字就是主院的那個院子,是父母的院子。我們現在要去忠毅堂,是家里商議大事的地方。祖父年紀大了,一直在密云待著。回門后,我便帶你去密云見見他老人家。除了祖父,其他重要族人,今日都能見到。”
顧遙邊聽邊記。
之前功課做得足,眼下倒也不算難。她真心真意道:“是得去看看老人家,老人家有大智慧。”
鄭智想著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笑了笑,沒說話。侯府有鄭世子扛著,家族卻是不一定了。自京城歸來,若不是老人家扛著,鄭智只怕要被除族。但是,有些話不用說,他腦子里心里記得就好,他會用自己的一生,來報答那個可愛的老人。
夫妻二人抵達忠毅堂時,所有人都已到列。進門前,顧遙察覺到鄭智的不自在,笑了笑,反牽著鄭智的手,豪邁道:“進去吧,以后,我來保護你。”
是的,保護。
過去,是鄭世子他們保護,今后,由我來保護。因為,你是我的,而我,很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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