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不大對勁
天氣太熱,皇帝也怕自己出問題,特意調整了上朝時間。寅時一刻,便開始朝會,趕在天氣熱起來之前散朝。初衷是好的,便是住在皇宮的皇帝,寅時不到,便要起床。待太陽升起,天氣熱的時候,便在房里加冰,皇帝也無法安眠。
不過十日下來,帝王眼下的黑青,已經非常明顯。
跟著明太祖長大、節儉過分的皇帝陛下,這才在皇后的念叨下,增加了冰的用量,終于能睡個踏實的午覺了。然則,這一冷一熱的沖擊,身體本就不大好的帝王,病倒了。
皇帝病了,消息傳遍朝野。
鄭世子左分析右琢磨,愣是沒發現漢王做了什么,或是能做什么,不由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了問題。轉念一想,只要自家弟弟無礙,京城便無所謂。實話說,寅時早朝,便是他自己也有點受不住。這下好了,皇帝都病了,大家終于得了片刻休息的機會。
宮門外,路確邊走邊埋汰蹇尚書:“師座上了年紀,不缺這點覺,我卻還年輕得緊,須得回去好好補一補眠。”
蹇尚書七十了,年紀的確不小了。但是路少卿,您也五十多了好么?哪里年輕了?路確真覺得自己年輕。五十三歲而已,退休年齡都沒到,急個什么。
路確一路趕回家,洗了個溫水澡后,躺在院里不肯挪步。
路夫人在一旁陪躺,柔柔道:“陛下不過得了傷風,怎如此之重?就是吃冰,也不至于這般,何況不過是在冰屋里待著?倘若真的連冰都扛不住,這身子也太弱了。”
說這話的路夫人,不過是從帶孩子角度分析了一把,哪知路確忽然坐起。是啊,四十歲,正當壯年的年紀,只不過多放了點冰,便病到起不來、早朝都沒法上的地步,這里頭,會不會有問題?想到這種可能,路確又套了衣裳,火速套車,命車夫去蹇家。
車行一半,路確又改口:“去武安侯府。”
他的恩師蹇義最是正直不過,這些年感謝永樂皇帝是個好皇帝,才得意保全位置。但是,蹇尚書不插手朝堂以外的事,是他的優勢,也是劣勢。路確覺得去他那效果不大,不如去鄭家,去找鄭世子。
這是路確第三次來找鄭世子說漢王要謀朝的事,鄭世子也煩了。加上天氣燥熱,鄭世子沒好氣道:“我整日守著他,他能做什么?”
路確冷笑:“因為漢王,世子喪失了正常的推理,我便不該來找世子。”
鄭世子則道:“你我什么關系?我為何要聽你一家之言,去否定我的朋友?我說了,不參與天家事,不支持,不反對!便是有朝一日,漢王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我也不攔著!”
話說到這份上,路確甩袖離去,去找蹇義。
蹇義安撫路確:“陛下身子老夫最清楚,自成年便不曾好過,且放寬心。便是漢王真謀劃了什么,太子不僅成年,文韜武略不輸先皇,無需擔憂。”
如同蹇尚書這些老臣,都是跟了朱棣二十年的人。雖不齒朱棣登基的方式,但不得不承認,朱棣是個好皇帝。他們認為,如今的太子兼先前兩代帝王的優點,是朝臣之幸。
路確兩次出手,無功而返。最親近的人都不信他,他便是說服不了更多人了,急得團團轉。
顧遙得了信,趕在太陽升起前去見他,規勸道:“有些事,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路確這才吐露心聲:“我認為,今上做皇帝,不比太子差。”
這些年,路確一直在順天府,和今上、曾經的太子來往不多。這不到一年君臣相處,路確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今上,才是一個好皇帝。
他后悔了,可是,留給他的時間太短。
“大明需要今上這樣的皇帝。”路確斬釘截鐵地說道,“他不是不強軍,而是心中記掛著國富民強。他算過的賬沒有錯,便是遷都成功了,今后許多年,維護這個京城要用很多很多的銀錢,勞民傷財是其一。他怕有一天,供不應求;他認為,兩代帝王的征伐,接下來該是休養生息……”
絮絮叨叨的路確,眼睛都說紅了。士為知己者死,他愿意為今上奔波。
顧遙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改變歷史,只是自私的想保全今生的家人罷了。事情到了這份上,她只要規勸路確:“不能遷回南京。遷回去,過去二十年咂在北京的數百萬兩銀子,那便真的是浪費了。是,運糧北上勞民傷財,但一路運河,焉知又養活了多少人?天子守國門的大明,便是驕傲!”
五月十八,難得清閑的太子,正與友人諸如鄭智一類,泛舟莫愁湖。鄭智沒興趣陪他耗,偏被他拉到同一艘小船上,聽他掰扯。
“樂一樂,不要把臉拉這么長。你以為孤樂意這般浪費時光么?你也不想想,父皇是太子時,孤定然要努力,給他助力。如今,父皇貴為天子,身體一直又不大好,孤除了安分點還能怎樣?就則么說吧,能做事,又有缺點的太子,才是好太子,懂么?”
鄭智差點被他說動,如果他不知道太子的能力話。
“你連個兒子都沒有,都能穩坐太子之位,還怕這點小事?”
是的,太子無子,便是大忌。不說二皇子鄭王、就是嫡出的三皇子,也已有了兒子。這種情況下,太子依舊穩坐太子之位,乃因他軍中實力,無人可比,包括今上。
提及兒子,太子也煩,他偏嘴硬:“不就是個兒子么?回去就生一個給你瞧!”
兒子是生給別人看的么?當然不是。太子想生兒子,想和孫氏生兒子,但這事,操作起來并不容易。煩躁的太子,踢了鄭智一腳,警告道:“你再啰嗦,孤踹你下水。”
鄭智目測了眼到岸邊的距離,十分有把握道:“我會水,這點距離,難不倒我。”
少時和顧遙一起落水之后,他被鄭世子踢到水里又練了半年,練水中作戰,船上打斗。說句驕傲的話,如今跟著太子的這些人里頭,陸上打架,他可能不是頂尖的;馬上火器作戰,他絕對是第一個,水中么,也是很有把握的。
有把握的鄭智,忽然對太子道:“殿下,我拖你入水。”
說時遲那時快,不待太子反映過來,鄭智已將他拖入水中,隨即,他們所在的船只,被不知名火器擊中,爆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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