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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龜挨揍了。
雖然龜殼太厚,打屁股啥的都沒用,但架不住青嫵有的是辦法收拾人啊。
勾魂鎖勾住小玄龜的發髻,直接被吊在樹上,宛如一只被吊著放血的小龜崽,下方插了一根香,那香霧一個勁朝上熏。
小玄龜‘啊秋啊秋’的不斷打噴嚏,很快就淚眼汪汪,嗚嗚嗚求饒認錯。
再被這‘鬼迷日眼香’熏下去,他真的要給腌入味了!
屋內,青嫵和蕭沉硯對坐無言。
也就兩天沒見罷了,卻有種恍若隔世感。
不止蕭沉硯有這種恍惚感,青嫵心情同樣有些怪異。
詭異的沉默間,青嫵忽然感覺掌心有些癢癢,她低頭,看到一團黑漆漆的影子正在撓自己的手,順手一抓,抓住了一條貓尾巴。
影貓討好的蹭過來,隨即屁股后面又冒出一條尾巴,這條尾巴卻是勾住了蕭沉硯的手腕。
雙尾一拉,兩人的手被拉動,碰在了一起。
影貓左看看又看看,面朝蕭沉硯:“喵喵喵”
主人主人我出息叭
蕭沉硯自然能聽懂影貓的意思。
青嫵瞪了眼影貓:“就你會抖機靈。”
她剛要收回手,就被男人的手包裹住了,許是常年握劍執戎的緣故,蕭沉硯的掌心和指腹都帶著薄繭,落在皮膚上,觸感清晰,有著一種癢意。
偏生他的手又長的實在好看,指節不似別的武夫那樣粗大,修長干凈,像是一只本該撫琴執筆的手,而不是去握著冷刃刀戟。
清冷腕骨上繞著一串佛珠,隨著他手的動作,佛珠珠墜微動,青嫵眼看著他的手穿過自己指縫,緊緊與自己十指緊扣。
那一刻,她神魂中似真的生出了一顆‘心臟’,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了。
“可是我的來歷讓你難辦了?”蕭沉硯不疾不徐的開口。
他何其敏銳,自然感覺到了青嫵回來后,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算不上難辦,”青嫵頓了頓,“我沒在生死簿上查到你的來歷,但從一只癲雞那邊,得出了一點推測。”
蕭沉硯聽到‘癲雞’兩字,就想到了青嫵提過的‘白毛雞’。
對于這只‘雞’,他已是爛熟于耳了。
這次她回陰司,與那只‘雞’見面了?
“什么猜測?”
青嫵看著他,沒有玩什么故弄玄虛,直接道明推論。
從三界格局,說到十洲三島,再說到千年前在焚天之亂中神魂失蹤的神族太子:滄溟。
換成別的人,怕是已經聽得頭昏眼花,驚掉下巴。
但蕭沉硯全程都很平靜,他注意到,影貓在聽到‘蒼溟’這個名字后,就一動不動了。
便是蕭沉硯自己,也覺得這名字很熟悉。
就好像……本就是屬于他的。
“你覺得我是蒼溟?”
“推測罷了,”青嫵聳肩,觀他身前淡淡,笑道:“你怎么沒一點驚喜的樣子?”
“你希望我是蒼溟嗎?”
青嫵神情認真了起來:“推心置腹的講,若你只是個尋常人族,那這事就簡單多了。若你是蒼溟,那麻煩就大了。”
“其實我最開始以為你的靈魂會屬于巫族。”
青嫵說著頓了頓,看了他一眼。
“還有件事。”
“生死簿上所記的蕭沉硯,在出生的第二日便死了。”
蕭沉硯目色凝滯了下,對上她的視線,青嫵卻是回握住他的手:
“不管你是誰,從我認識你那天起,你便是蕭沉硯。”
“無關于‘蕭沉硯’這個姓名是否真的屬于你,不管你的靈魂究竟是屬于巫族還是神族。”
“你過往那二十幾載人生也并非全是虛妄,先太子和太子妃、厭王府的所有人、北境的百姓,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真切的愛重你。”
他聽著她難得苦口婆心的勸慰,莫名想到了北境的春日,縱是冰天雪地里,春日的艷陽亦能無視風雪落下。
那是嚴寒之下難得的溫度。
“怕我因此生出心魔嗎?”他看著她,輕聲問道。
青嫵嗯了聲,“不要質疑自己。”
蕭沉硯并未質疑過,心神也從未動搖,但她的話,無疑更給了他力量。
她就像是大霧磅礴的海上,一處永不會變的錨點,使他不會迷失。
“好。”
青嫵見他神色并無異樣,也松了口氣。
雖然早知道這家伙的心志堅定的過分,但不知從何時起,她竟然真會‘心疼’起他了。
意識到這點,青嫵忍不住嘀咕。
心疼男人倒霉八輩子啊,哪怕這男人是臭硯臺,也不能破例!
“話說,你聽到蒼溟這名字,有沒有想起點什么?”
“的確有些熟悉。”蕭沉硯說著,看向影貓:“它的反應不太對勁。”
影貓這會兒呆呆地,好像傻掉了一樣。
青嫵戳了下貓屁股,影貓竟一下散了,變回影子落到地面上。
“它咋了?”
蕭沉硯搖頭,“傻掉了。”
青嫵嫌棄臉:“不中用啊。”她還指望著這只喵能提供點有用的線索呢。
結果一個名字而已,就成這德行。
“若我真是那所謂的蒼溟,以后的麻煩只會多不會少。”
若真正的‘蕭沉硯’早就夭折,若他魂魄真是蒼溟,那就意味著,是巫族將蒼溟的魂魄投入這具身體內。
為何非得是這具身體呢?
“若我的神魂真的是神族,那我所中的奪命煞,會否就是在竊取這神魂本身的力量。”
“但之前影貓又說過,蕭氏皇族都是小偷,不管是七叔還是太子身上,都有被竊走‘寶貝’的氣息。”
“假設巫族僅僅是要竊走我神魂的力量,何必多此一舉?”
蕭沉硯一點點掰碎線索。
青嫵也想到了這一點,沉吟道:“你這具身體的確很奇怪,普通人的肉身,根本扛不住神族的魂魄,而你這具身體不但扛住了,還力能舉鼎。”
“且陰風入骨,奪命煞摧魂,都沒讓你這具肉身有實質性的損傷。”
蕭沉硯眼中冷芒閃爍。
“或許,不止我的魂魄有蹊蹺,這具肉身本來也有蹊蹺。”
青嫵想到了什么,抬起頭:“說起來,神族與鬼族的力量本源都來自魂魄,但巫族卻不同,巫族最強的一直都是肉身。”
她忽然有了個猜測。
會否蕭氏一族本身就具有巫族血脈,又或者,某種‘寶貝’令他們成了半人半巫的存在?他們一代代傳承,至‘蕭沉硯’這具絕佳的容器出生。
但這具容器并不完美,所以需要某種祭品,而‘蒼溟’的魂魄,恰恰好就成了這祭品?
可若是這樣的話,邏輯又扣不上。
畢竟影貓說,蕭氏一族偷的‘寶貝’,本就是屬于蕭沉硯的。
線索到這里,缺了重要的一環。
“算了,想再多也沒用,橫豎現在咱們知道巫族的奸計,大刀闊斧與他們干便是!”
青嫵豪氣干云的一錘桌子。
就聽咔嚓一聲,桌子裂了。
她捶桌子的那只手,本就和蕭沉硯一直握著,她這一鐵拳下去,她的手沒啥事兒,蕭沉硯的手被她的手壓在下面,硬生生承受了所有力量。
青嫵隱約還聽到了咔嚓聲,像是骨裂了。
她無辜的抬眸,對上男人諱莫如深的眼神。
青嫵抿唇:“你這肉身……也不巫族啊,我就錘了下桌子嘛,怎么就裂了呢……”
蕭沉硯右手早已麻了,剛剛骨頭切切實實裂了個縫,但很快又愈合了。
對于青嫵的狡辯,他實打實氣笑了:“怪我了?”
“嗯!怪你!”
干了壞事,青嫵丟開他的手,扭頭就要跑。
剛轉身就被拉住手腕,拽回了一個強有力的懷抱中。
她僵了下,本要將人推開,卻感覺有重量落在了自己的頸窩。
蕭沉硯緊緊擁抱著她,一字一句輕聲道:
“謝謝。”
“謝什么啊……”
他沒有回答,只是松開了她,在她頭上揉了揉。
青嫵恍惚間好像又看到了少年時的蕭沉硯,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應如是。”
他喚了她這個假名。
“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蕭沉硯輕輕撥弄她手腕上的紅線,那是他的命線,他親自放在她掌心的。
他的眼,幽深異常。
“若有朝一日因我使你也陷入危險,我要你毫不猶豫的舍棄我。”
他話語輕描淡寫,將她的耳發綰至耳后,像是說著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