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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騎在女婿脖子上,扯著他的發冠當韁繩,左搖右晃,頤指氣使的樣子。
凌霜想到了她小時候剛學騎馬的樣子,小小一只,給她尋了一匹小馬,她不要,趁人不注意跑去騎那高頭烈馬。
烈馬不好馴服,她膽子卻大的很,在那烈馬背上被甩的東搖西晃,旁人早就嚇壞了,只有她在咯咯直笑。
過往的記憶,與眼前這一幕重疊。
曾經的烈馬不知是否還活著,但如今這一匹‘烈馬’,委實讓凌霜失神。
蕭沉硯對凌霜來說是熟悉的晚輩,可蒼溟對凌霜來說,又是高不可攀敬畏的存在。
兩者是同一人,成了她的女婿。
這種感覺很矛盾,一時間她難以消化。
而青嫵騎在蕭沉硯脖子上,把他當大馬使喚的樣兒,對凌霜來說真是既詭異又合理。
凌霜很難不恍惚。
“蕭硯臺!認清形勢沒有?誰是你的天!()•)”
“你你你,偉大的阿羅剎天,貌美如花的云氏青嫵……()•(om)”
“還敢命令我不?()•()”
“不敢……➡()➡☃來➡米讀小?♧說➡?♧看?♧完整章節➡()•)”
“罰你跪搓衣板你認不認?”
男人聲音里忍著笑:“認啊,不敢不認。”
青嫵嬌哼,輕輕捏著他的耳朵:“算你小子識相,那本座就大鬼大量放過你了。”
“謝剎剎陛下隆恩。”
蕭沉硯由著她在自己頭上造反,扛著她轉過身,小兩口對上了凌霜那復雜中飽含安慰,卻又一言難盡的視線。
下一刻。
青嫵唰啦從蕭沉硯肩膀上下來,蕭沉硯忙不迭整理衣襟,余光瞥見自家小女鬼的發釵都要甩掉了,趕緊替她扶了扶釵子。
一人一鬼快速整理儀容,又擺出一副穩重高深的樣子。
青嫵:“阿娘感覺如何?”
蕭沉硯:“岳母身子可好些了?”
凌霜咳了聲,低頭笑出了聲。
青嫵臉上罕見劃過一抹尷尬,腳挪到旁邊,在蕭沉硯腳背上一碾。
蕭沉硯無奈撇向她:跳起來騎我脖子上胡鬧的是你,現在又怪罪我?
青嫵瞪回去:就怪你!一點都不穩重!害我跟著丟臉!
凌霜忍住了笑,起身時,兩道身影唰啦閃現到她兩側,一左一右攙住她。
凌霜啞然,借著兩人的手起身,這才道:“身子已松快了許多。”
她朝蕭沉硯頷首:“多謝。”
蕭沉硯:“一家人,不必言謝。”
凌霜怔了怔,眼里的笑意深了幾分。
她看向青嫵,抬起的手有些顫,下一刻,青嫵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阿娘,我長大了。”
凌霜險些又落下淚來,她忍住心頭的酸澀:“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好阿娘。”
“阿娘沒有稱職不稱職一說。”青嫵想到了梵幽,老東西總說自己不夠好,不稱職,不值當她叫那聲阿父。
他讓她再等等。
等他變得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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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叫他阿父。
她等啊等,明明他已經很好了。
她等到最后,都沒能當面叫出那聲阿父。
那時青嫵才幡然醒悟,這世間本就沒有完美的父母,有些事,有些話,等不得,不珍惜眼前,便會錯過。
“你選擇了我,不是嗎?”青嫵輕聲道。
在恢復記憶后,她的阿娘選擇了她。
如此便夠了!
親人的存在,不是為了讓自身多一份強助力,也不是非要對方成為銅墻鐵壁,或是參天大樹為自己遮擋狂風暴雨。
而是不論何時何地,何事何境,她都會選擇你,與你站在一起。
“凌霜神將已去,我是穆傲雪。”
凌霜,或者說穆傲雪堅定說道,握緊青嫵的手:“我想回我們的家。”
青嫵禁不住笑了起來,狡黠的眨巴眼:“大哥還不知道阿娘你回來了呢。”
提起云錚,穆傲雪呼吸也顫了下,心里生出急迫,眼里滿是期待。
她的阿錚,現在又是什么模樣啊?
人間,夜幕。
待天一亮,便是穆英與霍毅的大喜之日。
此番穆英出嫁直接選擇從鎮國侯府出門,云錚和青嫵算是穆英僅存的娘家人。
這些天,云錚也沒閑著。
“嫵嫵還沒回來啊?也不知那彌顏小子準備了什么賀禮,可別耽誤了明兒的吉時。”
云錚自顧自說著,替小妙驢梳著鬃毛。
妙法嚼著喜餅,哼哼道:“閑操心,表嫂怎會出這種差錯,不過壞蛋錚你怎么回事?不是你表姐成親嗎?我怎么感覺你比你表姐還緊張?”
“胡說八道,我有什么好緊張的。”
“你不緊張你還一手汗,臟死了!”妙法嫌棄:“你要實在放心不下,我帶你去找表嫂?咦,你傻愣著干嘛,壞蛋錚……”
妙法聲音戛然而止,驚恐的睜大驢眼。
只因她看到了云錚那張淚流滿面的臉。
云錚:“娘……”
妙法嚇得叫出了驢聲:“你別亂叫啊!我沒有你這種好大兒啊,不不不!我可不配給我表嫂當娘啊!”
下一刻,云錚繞開她,朝前跑去。
妙驢一扭驢頭,這才看到院中多出來的一個陌生女人。
云錚徑直朝對方奔去,卻在將要靠近時,止住了步伐。
青嫵和蕭沉硯站在廊下,云錚也瞧見了他們,瞧見了青嫵臉上的笑。
不用言語,云錚心里便全明白了。
此刻回來的,就是他和嫵嫵的娘親。
不是神族的凌霜神將!
是他們的娘!只是他們的阿娘!
月華如水。
院中,男人大哭著,又大笑著。含著思念,含著歡喜,也遮不住委屈。
那一聲聲的阿娘,隔著十年生死。
妙法邁著蹄蹄溜達到了蕭沉硯身邊,驚恐的看著一家三口團圓的這一幕。
之前只是云錚哭著,哭著哭著他就跑來將青嫵也拉了過去,非要和妹妹一起抱著穆傲雪一起抱頭痛哭。
妙法:“表哥,你大舅子好能哭啊……”她心有余悸。
蕭沉硯眼里帶著笑,“人有悲歡,能大笑大哭,本也是件好事。”
妙法看向他:“表哥你現在也會大笑大哭嗎?”她不敢想象。
蕭沉硯沒有回答,只是朝天幕上看去一眼。
若能再見父母,大悲大喜又何妨。
此刻的他,衷心替青嫵和云錚開懷。
而心里,亦是羨慕的。
他還能找到自己的父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