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趙公子的大預言術第一百一十四章趙公子的大預言術←→:sjwx
晚上,趙錦和趙守正回家,聽說味極鮮發生的事情,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比起嚴嵩,他魏國公又算得了什么?”趙錦登時就拍案道:“我這就上本參他個‘縱役縱仆,殃民肆虐’!”
“老侄子息怒,味極鮮股份雖然是我幫你代持,可咱們是一家人,你為這事兒參他,怕是要讓人家反制的。”趙守正忙勸道。
“父親所言極是,總不能為了這芝麻綠豆大的一點事兒,去參一位國公爺。”趙昊壞笑一聲道:“咱們要打,也得打在他的七寸上。”
“哦,兄弟指的是……”趙錦猛然想起周祭酒那件事,心說怪不得兄弟不慌不忙,原來早有定計。
“不錯,”趙昊笑著點點頭道:“徐鵬舉已經為他小兒子的母親鄭氏,騙到了國公夫人的誥命,下一步就要將小兒子推上嫡位了,這種時候定然不愿多事。”
“哦?你說造假,可有證據?”趙錦好奇問道。
那日聽趙昊對魏國公家事了若指掌,他就十分震驚,今日又聽到新的爆料,反而有些麻木了。
“這……”
趙昊略一遲疑,他沒法告訴老哥哥,自己其實是開了歷史掛來著。徐鵬舉那草包晚年欲廢長立幼之事,鬧得金陵沸沸揚揚,非但明史上有記載,幾乎所有的筆記野史上,也對他大加嘲諷。
因為此事最后演變成了一場鬧劇,徐鵬舉非但沒有如愿,還被揭發出為鄭氏造假之事,結果鄭氏誥命被奪,好些官員也跟著吃了掛落,將如今勛貴的虛弱本質暴露無遺。
只是徐鵬舉具體如何造假,野史上記得簡略,趙公子徒呼奈何?
“風聞而已,但這就夠了吧?”他只好笑瞇瞇說一句,試圖搪塞過去道:“咱們又不是真要扳倒他。”
何況手握丹書鐵券的開國公爵,不是謀反大罪,也根本就扳不到人家。
“夠了,我們向來都是風聞奏事的。”趙錦果然沒有追問,他只道賢弟有不宜透露的秘密渠道,便笑著摩拳擦掌道:“我這就寫好彈章,先送給和魏國公交好的御史,請他跟我聯署。”
“妙哉。”趙昊聞言撫掌笑道:“這樣一來,魏國公定然能看到彈章,他肯定知道該怎么處置的。”
“那是自然,區區一座酒樓,能跟他繼承人的問題,相提并論嗎?”趙錦哈哈大笑一陣,未免略有惋惜道:“只可惜這樣一來,無法借他重振威名了!”
“這樣說來,確實便宜他了哦。”趙守正也點頭道。
“兄長已經名滿天下,何須再多費功夫?”趙昊微笑看著趙錦,他知道老哥哥心里的焦躁。
趙錦已經起復近三個月,北京卻再無一點消息傳來,好像京中的大人物們,已經忘記他這個小小的七品御史一般……
三個月雖然不長,可有道是趁熱才能打鐵,耽擱一久、鐵坯涼了,還怎么打得動?
饒是趙錦養氣功夫到家,也難免有些坐不住了。
“你只管把心放進肚中。我將話放在這里,兄長年內必有高升,短則一兩個月就有好消息傳來。”為了讓兄長安心,趙昊無奈再次施展大預言術。
“好,我信兄弟的。”這種事,趙錦也不好直接寫信給貴同年詢問,只能盼著趙昊的預言再次命中了。
趙錦說干就干,當晚就與趙昊商量著寫好了彈章。
翌日一早,他便乘轎趕往位于太平門外、玄武湖畔的南京都察院。
太祖定鼎金陵時,將文武衙門統統設在了皇宮正門承天門外,唯獨把三法司單獨安排在太平門外,以示法司獨立于文武衙門之外。
這里依山傍水、風景如畫、交通也不擁擠,在此上班本就十分的閑適。等到成祖爺遷都之后,南京三法司就更加無所事事了。不少老大人甚至提著鳥籠子來上班,每天沿著后湖溜溜彎,在樹蔭下殺幾盤象棋,回到衙門里吃個午飯睡到傍晚,便提著鳥籠下班去了……
對于沒有追求的官員,這里實在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但趙錦迫切渴望,能抓緊干一番事業,好將失去的時間補回來。對他來說,在這里上班,無異于一種折磨了。
是以起復沒多久,他便因為格格不入,與同僚搞得關系頗僵。
當他轎子在都察院中落下,原本在涼亭中尖著嗓子、扭扭捏捏唱曲的幾個御史,馬上便住了口。他們可不想被倚老賣老的趙老御史說教……
“散了散了,各自辦差了。”一個三十來歲,面皮發黑的御史,從石欄上抓起了自己的紫砂壺。
此人正是當初到趙府敲竹杠的,那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御史。
眾御史也沒了興趣,拿起各自的鳥籠、茶具,怏怏散去了。
“馬大人留步。”趙錦卻叫住了那黑面御史道:“本官有事與你商議。”
原來他姓馬。
馬御史暗叫倒霉,轉頭擠出一抹笑容道:“商議不敢當,前輩有何吩咐?”
“我有一份彈章,請馬大人過目。”趙錦沉聲說一句,從袖中掏出了那份彈章。
“哦?”馬御史倒是不敢怠慢,將趙錦讓進自己的值房,擱下茶壺,看起彈章來。
“嘶……”閱畢,馬御史不禁倒吸口冷氣,看向趙錦道:“你要彈劾魏國公?”
“不錯,本官在南京多年,早就聽聞魏國公諸多不法之事,如今蒙恩起復,正是報效天子之時。”趙錦便正色道:“馬大人去歲才從南城巡按任上回衙,對魏國公的事情應該多有耳聞,敬請幫我參詳一番,看看有沒有修改補充的地方。”
頓一頓,他又拱手道:“若能聯署,就更是感激不盡了。”
“代天巡狩、責無旁貸!”馬御史馬上也正色拱手,喊了句口號。然后才強笑道:
“茲事體大,不敢妄言。容我留下彈章、尋思兩日,再與老前輩參詳。”
“理當如此。”趙錦便起身再次道謝,說完便出了狹仄的值房。
馬御史送他出去,看著趙錦的身影消失在二道門,便回身將那彈章收入袖中,匆匆關門離開了南院。
快中午時,徐邦寧才剛從脂粉堆中爬起來。
若非今日約了寧晉伯之子、府軍后衛指揮使劉應芳喝酒,他是斷不會在中午之前起床的。
徐邦寧打著哈欠,在侍女的服侍下擦掉臉上的唇印,然后盥洗梳頭、穿戴整齊,這才懶洋洋出來花廳,與等候多時的劉應芳見面。
徐邦寧接過侍女奉上的燕窩,漱漱口,隨意笑道:“早來了?”
“哥哥相招,那還不趕緊過來應卯?”劉應芳也是二十出頭,一身錦繡、抹著頭油,同樣的紈绔做派。
“這小嘴,抹了蜜啊。”徐邦寧哈哈大笑著,接過帕子擦擦嘴。“今天哥哥請客,先吃醉仙樓,再會趙燕如。”
“哎呦,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劉應芳聞言先是大喜,旋即卻笑問道:“哥哥怕是有事吧?”
“嗯。”徐邦寧點點頭道:“有人敢打我家的奴才,就在你府軍后衛的轄區旁。”
大明的衛所可以看成是軍事管理區,地方官府不得踏足,因此但凡與衛所相鄰的地方,素來治安極亂,譬如蔡家巷……
“什么人如此大膽?”劉應芳好奇問道:“老虎的屁股也敢摸?”
“一個不知死活的破落戶。”昨晚,徐邦寧便已查清了趙昊的底細,別說對方是前侍郎的孫子,就是現侍郎的孫子,他也不放在眼里。
“你點百八十弟兄,趁著晚上摸到蔡家巷,把那家叫味極鮮的酒樓,給我砸個稀巴爛。”
“味極鮮啊?”劉應芳聞言不禁樂了,他早就看那味極鮮不順眼了。
朝廷現在都是靠招募營兵來打仗,衛所已經徹底淪為屯田機構。哪怕是上直衛之一的府軍后衛,也一樣徹底廢弛,軍官們只能靠壓榨軍戶和駐地的百姓,來撈點油水過活這樣子。
他奶奶的,味極鮮生意這么紅火,也不知道給指揮使大人上供,劉應芳本就想找個茬教訓教訓他們了。
這下兩人可算想到一塊去了,便勾肩搭背準備去醉仙樓邊吃邊聊。
誰知還沒出門,就見徐鵬舉的長隨,滿頭大汗跑過來,氣喘吁吁道:“小公爺,公爺喊你趕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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