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蓉掩袖嬌笑道:“我來謝謝三妹妹送與我的花樣子,恰好在路上遇到了姑太太。姑太太沒來過你的院子,所以我就毛遂自薦的來引路了,三妹妹不會怪我多事吧?”
云筠起身淺笑道:“怎么會,蓉姐姐說得哪里話。”
窗外的章祿英卻在暗怪她多事。
他稍一激動,頭卻磕在了窗欞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廖蓉聽到動靜扭頭看向窗外,看著影影綽綽正在揉頭懊惱的章祿英,笑道:“章公子在那里做什么呢?外面怪冷的,仔細凍壞了身子。”
梁氏轉身看向窗外的兒子,沉聲喝道:“在姑娘家的院子里鬼鬼祟祟的,成何體統!”
章祿英吶吶無言。
梁氏怒道:“還不快進來!”
章祿英巴不得進來,連忙答應了,三步兩步便進了屋。
梁氏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你是如何進來的?”
章祿英撓頭道:“就是那么進來的!”
梁氏猜疑道:“我可沒聽到任何通報!你莫不是能在這院里自由出入?”
云筠心一緊,抿緊了嘴唇。
章祿英連忙搖頭又擺手。
他倒是也想,哪里能夠呢!現在連院門都摸不到了。
“兒子今日能順利進來還是拖了您的福!”
梁氏卻不信,她目光不善地掃視著芷蘭院的丫鬟們,最后落到溫順站在一旁的云筠身上。
“你們芷蘭院什么人都能進不成!有外男進來你們也不知道攔一攔?居然一點姑娘家的矜持都沒有。”
云筠看著姑母眼中的不屑,險些被姑母羞辱得落下淚來。
清者自清!她強忍著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梁氏看著柔柔弱弱的云筠,覺得她不過是一個漂亮的花瓶而已,中看不中用!
姑太太這話就難聽了!
廖蓉聽了卻笑得一臉歡暢。她看著滿臉心疼的章祿英,起身屈膝見禮,又故意笑著與他寒暄:“章公子最近在忙什么?”
章祿英對著廖蓉隨意拱了拱手,淡淡道:“最近無事。”
這位多嘴多舌又多事的蓉姑娘已經被章祿英列為了最討厭的女人,沒有之一。
廖蓉對他的冷淡并不在意,繼續笑道:“上次看到章公子為三妹妹做的紙鳶可真漂亮!可否勞煩章公子得空為我妹妹也做一只,我妹妹也十分喜歡那只蝴蝶紙鳶!”
梁氏聽了十分驚訝,連她都不知道她的兒子什么時候竟學會了制紙鳶來討女孩子歡心。
章祿英嗤之以鼻。
不過是無意中聽到下人多嘴了幾句,說得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她真的看到過一樣。
這位蓉姑娘可真會見縫插針,他那日將紙鳶藏得好好的,中途絕不可能有人看到。
你與你妹妹什么時候感情這么好了?你們姊妹不和,梁府的人眾所周知!也就他母親剛來還不了解罷了。
章祿英心里不愿,蝴蝶紙鳶是筠表妹的專屬,哪里能輕易做給旁人。
再說這位蓉姑娘跟他又不熟,怎么也好意思向他張口。
梁氏倒是很喜歡廖蓉,與同齡人相處和睦有什么不好,總好過只對三丫頭與眾不同。她就喜歡伶俐機敏的姑娘,日后當家理事必定能干。
梁氏開口道:“為姐姐妹妹們做個紙鳶不當什么,定要耐心做得好些,才是你這個做哥哥的容量。”
章祿英只好胡亂點頭答應。
腳下卻在慢慢挪動腳步,一步步蹭到云筠身旁,看著云筠咧嘴一笑。
云筠早扭過頭去,只做不見。
章祿英想軟聲哄她幾句,又礙于母親在這,不敢隨意開口。
廖蓉看見她們不睦,掩嘴故作驚訝道:“章公子莫不就是照著三妹妹頭上的彩蝶梳篦花樣制的紙鳶吧!我方才想起來,前些日子云箬表妹央求了章公子好幾次,章公子也沒得空幫她做。我想請問章公子,我妹妹的那只紙鳶要等到什么時候能做得?”
梁氏不可置信的審視著章祿英。
章祿英看著母親審視的目光,忙制止道:“你別胡說,沒有的事!”
廖蓉看著立刻變了臉色的云筠二人,又道:“我想趁著春日里送給她,也好陪她踏青時放一放,讓妹妹也歡喜歡喜。”
廖蓉說著,輕嘆一口氣:“若是章公子不得閑便別做了罷!”一副很是苦惱的樣子。
章祿英的額頭有汗冒下來。
蓉丫頭說得有根有據,連什么梳篦花樣都知道,看來是確有其事了!
若不是他真的給三丫頭做過,人家怎么會求到他的頭上來。
看著兒子閃爍的眼神,梁氏微微蹙眉。
“你怕什么?”
章祿英支吾了半天:“我沒怕,是這屋里太暖和了!”
梁氏見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夾襖,連件大毛衣裳都尚未來得及穿,能熱到哪去?
又想到自己前腳剛來,兒子后腳就到了。
這是怕她傷害他的心上人呢!這才急急忙忙趕著來解救來了。
梁氏的臉色越發難看。
芷蘭院的丫鬟暗叫不好。
看似嬌憨卻句句意有所指的蓉姑娘。
眼睛紅紅的卻始終面帶微笑的三小姐和慌里慌張一臉窘迫的表少爺,二人都有些疲于應對。
站在外間帷幔后的雀兒見了,悄聲吩咐一個機靈的小丫鬟:“快去告訴夫人一聲,切勿聲張。”
小丫頭鄭重點頭,忙從后門去了。
別人家的姑母有幾個不是慈和的,只顧著疼惜侄兒侄女還疼不過來呢,她們府上的這位卻恰恰相反,對待她們家小姐是要多不善就有多不善。
文兒見了心中替小姐打抱不平起來。
顧夫人聽到消息即刻趕了過來,別人倒還好,章祿英先就大大地松了口氣,又正巧被轉頭的梁氏看到。
梁氏頓時被兒子氣了個倒仰,在這院里是片刻也待不下去了。
顧夫人柔聲道:“我院里已經備下了宴席,特意準備了大妹妹最喜歡吃的佛跳墻,昨晚就開始煨上了,大妹妹吃了飯再走罷。”
梁氏丟下手起身,面色沉郁地服了服,被一眾丫鬟婆子簇擁著臉色難看的走了!
章祿英見母親不愉,也不敢多加逗留,先是恭敬的與顧夫人見了禮,又連連瞅了筠表妹好幾眼,這才依依不舍地跟著母親去了。
看夠了熱鬧,廖蓉扶著茱萸的手不疾不徐起身嬌笑著告辭離去。
芷蘭院的丫鬟們看著目的不純的蓉姑娘大大方方地走了,心中氣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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