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湘君一襲胭脂襴袍，鮮紅奪目，在人群中分外顯眼。
“諸位好巧！”譚湘君走過來笑瞇瞇道。
章祿英撇嘴。
巧嗎？大搖大擺直奔他們而來，真當他們沒看見呢。
“譚世子。”竇然與梁云簫上前拱手。
譚湘君回禮笑道：“別多禮，還是稱我譚紀善的好。”
二人從善如流，改稱譚紀善。
譚湘君對著梁云筠笑了笑，那姑娘禮貌的回以一笑。
他又看了她身旁圓潤的小姑娘一眼。那姑娘包裹著厚厚的斗篷，變得圓滾滾的，十分喜人。
譚湘君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過個年，又胖不少。”
云箬臉一黑，狠狠瞪了他一眼。
譚湘君見了笑得更歡。
申桐膛目結舌地看著那些駐足不前，偷眼盯著譚湘君看的大姑娘小媳婦們。
這人一來，道路立時變得擁堵了，不只是那些路人，就連梁府的姑娘們也都只盯著他看。
申桐摸著下巴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明明他們家爺也不差啊，就是太過端正了些。
申桐隨著眾人的視線打量起譚湘君，頓時恍然。
這人松松垮垮的鮮紅衣袍穿得夠招搖，不僅面白唇粉，一雙泛著桃花的狐貍眼更顯招搖，怪不得能吸引這么多人的注意。
九兒也正滿眼戒備地死死盯著譚湘君。這人一來，三姑娘就只顧看他，連燈都不瞧了。
譚湘君看著兩個小廝，一個滿臉疑惑，一個一臉戒備，都在緊盯著他。
譚湘君不惱反笑。
證明爺有魅力。
在殿下身旁他反倒成了陪襯，想不承認都難。沒了殿下做對比，他當真是魅力無限吶！
譚湘君心里那個樂，自然而然的與梁云簫竇然走到一處觀燈。
簇擁著小姐們的仆婦們指著各式花燈小聲討論。
甘露護在小姐身旁，走著走著也不由被兩旁的花燈吸引。
“小姐，那盞花瓣燈真漂亮，還有那盞金屏燈太華麗了。”
云筠輕輕嗯了一聲，頻頻看向譚湘君，對花燈倒是沒太在意。
一直留神的竇然卻聽在了耳中。
譚湘君不動聲色地看在眼里，有意落到云筠后面，還沒找到機會說話。就聽一旁的章祿英突然手舞足蹈，大叫道：“筠表妹你看，七手八腳螃蟹燈在那倒戲清波。”
眾人皆順著他的指向仰頭望去。
章祿英見眾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笑嘻嘻往表妹跟前湊。
譚湘君瞇了瞇眼，袖著手上前兩步橫在中間，懶洋洋道：“有什么可看的，也不嫌鬧眼睛。”
章祿英一咽，他讀書不好，旁的燈他也形容不出來啊！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譚紀善雖未做什么，就是讓人瞧著礙眼。
章祿英顯然很生氣，又發作不得，心中十分憋悶。
竇雪薇手指著燈棚一處，高聲道：“哥，我要那盞鯉魚燈，你快幫我贏回來。”
竇然笑著去了，片刻后回來，一手提著一盞大魚燈，一手提了兩盞漂亮的花瓣燈。
竇雪薇跑過去心滿意足地接過大魚燈，提起來左瞧右看，喜歡的不得了。
竇然過去云筠身旁，提了提手中的花燈，笑道：“荷花燈、芙蓉燈，三妹妹喜歡哪一盞？”
云筠看向兩盞隨風搖動的燈籠。
譚湘君耳朵動了動，皺眉倒退回來，擋住竇然視線，努嘴低聲道：“喜歡也不用你送，人家有親哥哥呢！”
竇然不禁抬頭看去。梁云簫正被一堆花燈圍在中間，腿邊幾盞擠在一處的粉色荷花燈隨著他的行走轉個不停。
他身后的小廝也提著許多燈籠，有仰首抬足的青獅燈、有紛紛揚揚的雪花燈，有靜立溫婉的仕女燈，有馱著珍寶匣子的白象燈……
主仆倆提著各式燈籠走來。
云筠歉意的笑了笑，看向他哥哥的花燈。
竇然見了，也不便在多說什么。
梁云簫將燈籠一股腦提回來讓妹妹們挑選。
幾個小姑娘圍在一處，每人歡歡喜喜的挑了兩盞不同樣式的花燈，自己提著一盞分給丫鬟一盞。
章祿英好不容易猜對了一回，接過一看竟是盞烏禿禿的猿猴燈。
他冥思片刻，默默提在手里，還是別送出去嚇人的好。
一行人從街頭逛到街尾。竇然笑著邀大家一起去玉茗樓包下的雅間飲食歇息，自然也客氣地邀了譚湘君。
譚湘君隨意地點了點頭。
梁云簫想了想，認真道：“筵席算我的，不然我與妹妹們是不好去的。”
竇然只好笑著應了。
等著上菜時，云筠找機會澀聲問譚湘君：“世子殿下……可還好？”
譚湘君低低笑了笑：“等你姐姐大婚，你親眼見到不就知道了。”
云筠猛的抬頭眼中充滿希翼。
譚湘君摸著下巴想著，殿下倒也不是剃頭擔子一頭熱。
譚湘君想了想，趁機湊到云箬身旁，低聲道：“有件事想讓你幫忙。”
“什么事？”云箬丟進嘴里一顆葡萄，一副早知你會求到我的眼神。讓人十分不爽。
譚湘君咬牙道：“像我方才那樣。”
云箬盯著譚湘君上上下下仔細瞧了半日，露出促狹的笑容：“原來你是故意的。”
看的譚湘君心里直發毛，心里咯噔一下，他這是被人誤會了，爺的清譽呀！
罷了，只要事能辦成，旁的倒是無所謂。
云箬轉了轉眼珠，低聲給他出主意：“這事你找我四姐姐更合適，不用你交待她都能做到。”
譚湘君聞言向梁四姑娘望去。
對面燈棚掛了兩盞繡球燈，一來一往，滾上滾下，云筎瞪大了眼睛正看得入迷。
譚湘君回過頭來，搖頭道：“沒你機靈。”
云箬笑了笑：“這句話還算中聽。”
不就是破壞嘛，這還不簡單。
云箬考慮片刻，瞅了他一眼，板臉跟他講條件：“我有什么好處？”
這小姑娘還挺狡黠。
譚湘君喝了口茶，看著她光潔如瓷的下巴，大方道：“隨你提。”
一個小姑娘的要求能有什么難度。
云箬見他語氣沒有遲疑，看來還挺誠心。
“我想到再告訴你。”云箬認真想了想道。
她這是答應了。
譚湘君點頭應允。
好處來得不要太容易，云箬笑得眉眼彎彎。
譚湘君將梁府和竇府的人盡數逛走，這才最后一個回府。
衣裳還未來得及換，便叫來八角：“把精心調教的揚州瘦馬選出兩個送去章府。”又叮囑他：“務必要挑最嬈艷的。”
他家爺又要使壞了。八角點頭應了。出來站在檐下，望著當空的圓月，默默為那人點根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