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百一五 祖宗雙怪

道門十祖,魔門五帝,佛門四大圣僧和旁門九大散仙,都是同一級別的人物。不過焦飛也曾聽蘇真跟他說過,煉就元神之輩修為亦有高有低。這登上長生之巔的二十八位前輩,究竟孰高孰低,那是無人能知曉,畢竟到了他們這般地步,什么都可以不假外求,萬物皆俯仰可得,再也沒有任何爭斗的必要,“道門九大派中有兩派是紅云老祖所傳,這位前輩不消說,法力是通天徹地。但是東極青帝竟然能在大荒嶺上與之分庭抗禮,顯然修為最少也是不在紅云老祖之下。不知我何時才能有兩位前輩這般修為!”焦飛對兩位前輩油然而生敬仰之意,不過他亦知道,這些人和自己天地相別,縱然自己也來了這里,想要拜見一番也是不可能的。

東極教在大荒嶺占據了一處靠海的山峰,從上到下挖掘了數千個洞室,洞洞相通,環環相套,祖神荼同了焦飛在東極教所占據的接天峰落下。對焦飛說道:“道友!這接天峰我已久未回來,現在也不知教中情形如何,待我先去看看現在是誰在執掌教務,安排明了之后,再來請道友進去。”

焦飛微微頷首,道了聲好,心中卻思忖道:“我的傷勢已經好了三四分,此去黑風島已經沒有多少路程,他這一走,我也就走了罷!”祖神荼嘿嘿一笑,化成一道碧火沖天飛起,然后焦飛就見到接天峰上數千百道光華沖霄,聲勢之壯觀,當真前所未見。最強烈的七股真氣,都凝如實質,最低也是丹成三四品修為,有兩股真氣之強橫已經接近了當曰空海和尚離去時的威勢。

焦飛一見便知,自己是絕走不脫了,心中感嘆一聲道:“若是我有了煉罡境界的修為,憑著小諸天云禁真法,天下能追的上我的人絕不會太多。現在么就要看人家答應不答應。”

這接天峰上數千百道光華中,有一道當先飛出,見到了祖神荼之后,就露出了大喜過望的神色,高聲叫道:“原來是師尊回來,弟子吳東有禮,這幾位都是徒兒的好友,來接天峰是為了商議一件大事。本來徒兒還許多委決不下的疑難,正好師父回來主持大局。”

祖神荼嘿嘿一笑,左右環顧,他也是煉氣第八層脫劫境界的大修士,自然有一股睥睨的氣概。六位有道有俗,還有兩位和尚的海外修士,越眾而出,各有一番氣派,那修為最高的兩個里,有個黑袍大漢,見到祖神荼就呵呵笑道:“都說你這老怪,不知怎么腦子壞了,居然去投奔的蛟王寺真宗和尚的門下。那真宗和尚修為也就跟我們一般,如何能做得師父?不過你這一去,百余年未聞真宗和尚出世,像是得了你這老怪做徒兒,福分不足,就此故去了。”

祖神荼有些陰鷙的叫道:“我自拜師,干你宗老怪甚事?我在真宗和尚手下吃了不少苦頭,可也煉就一門通天徹地的大神通,你可莫要眼熱。”

祖神荼和這位宗老怪,其實關系也不甚近,但因為名號湊趣兒,故而有人便把他們兩人合起來稱呼為祖宗二怪。兩人本也不識,還是一次在海外偶遇,一時口角起來,便約下了地方斗法。兩人斗了兩曰兩夜之后,恰有一位兩人都認得的朋友路過,給兩人說合,從此就有了幾分交情。

宗老怪見祖神荼口氣很大,加上他修為已經到了脫劫的層次,目中煉就神光,倒也看破了祖神荼現在的身軀并非生人,乃是魂魄凝練,鬼仙一流,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法門,比普通的鬼仙身軀要堅凝許多,法力雖然稍弱,但是卻詭異莫名。這位宗老怪也是聰明人,當下也不多說,就指著另外一位修為極高的海外散修說道:“這位是大畿島島主王康,你應是早就慕名,大畿島主的修為不在你我之下,此來是應了你徒兒的邀請,做一件大事。我們就不要在這里閑談,你這個做主人的,難道還要我等延請不成?”

吳東忙在旁說道:“師父還請勞動金軀,前往東極殿中待客。”他輕輕瞥了焦飛一眼,似有詢問之意,祖神荼語氣淡然的說道:“這是你焦飛師弟,他出身東海龍宮,乃是第三龍王的最小一個龍女的夫婿,麾下四千鮫人兵,善排紫云大陣。曰后你們師兄弟要多加親近。”

吳東聽了焦飛來歷如此厲害,頓時換了一番顏色,他也是做了百年教主之人,言談舉止,自有一股風度,讓人網址心折。如果不是明確知道,此人是海外厲害的修士,光是看他談吐氣質,就宛如飽學之士一般。焦飛心中納悶,不知祖神荼為何給自己胡扯了這么一堆身份,不過他并不會在這時反駁,就這么默認下來,對吳東一拱手道:“小弟初入師門,許多規矩不懂,還望師兄多多指教。也請諸位前輩多多指點焦飛。”

焦飛言語謙和,更傲然坐在一團紫云之中,對周圍團團一禮。雖然這少年本身修為不高,但究是出身名門,這一身氣度非是小可,居然面對如此多的海外散修,也絲毫不曾弱了氣勢。這份灑脫頓時讓與會的諸位老怪,心底暗夸了一句:“這祖神荼老怪居然有這般好運氣,收得一個如此來歷的徒兒。”

祖神荼信口扯謊,但是這些人卻沒有一個疑心,蓋因為除了東海龍宮,哪里能尋到四千訓練有素的鮫人兵?又哪里能有紫云大陣這種看起來就十分玄妙的陣法?加上焦飛舉止氣度,更讓這些人坐實了龍宮女婿的身份。對他紛紛回禮。

吳東一聲呼喊,那些沖天飛起的各色光華就落了下去,當先引路,帶了焦飛,祖神荼,還有其他六位海外修士,到了東極殿中重新落座。

焦飛也是機緣巧合,居然這這么多海外厲害的散修中也混了個座位。除了宗老怪和大畿島主王康兩人修為最高,都是煉氣第八層的修為之外,另外的四人也都是海外大有名氣的散修。那兩個和尚號稱魚頭雙圣,乃是兩頭不知名的海魚成精,一個是丹成三品一個是丹成四品,各有一個魚皮袋,煉就了一袋毒鱗陰火,厲害非常。

還有兩位散修,卻是百骨道人門下的雜役,只是看他們的修為,猶在魚頭雙圣之上,在場眾人,無人敢因為他們是百骨道人門下雜役而請看了他們。就連宗老怪和大畿島主都對他們客客氣氣。這兩位一個叫做古玉,一個叫做楊生,都是面如冠玉的美少年。

吳東見眾人落座,這才呼喝了仆役,送上來酒菜。祖神荼看了這些酒菜渾不在意,喝道:“我跟真宗那和尚百余年,口里都快淡出鳥來,快些送上些血食來!”

吳東不敢怠慢,又是一聲呼喝,把早就準備好的一頭母牛驅趕了上來。祖神荼舔了舔嘴唇,大手一伸,猛然暴長十余丈,化成了簸箕大小,往那頭母牛腦袋上一抓,頓時就把這頭母牛的頭蓋骨拍裂,把腦漿都撈了出來,大口一吸,發出了呼哧之聲。焦飛見了側目,但是在座眾人卻人人叫好。

宗老怪也是把手一指,那頭母牛的下腹就被無形的氣勁劃開,他一招手,就摘出了母牛的心來,熱血淋漓,滾燙的就吃了下去。眼見這些人各展奇能,紛紛從母牛身上找最嫩的地方下手,焦飛這般不動,就顯出了另類來。古玉見焦飛不動,把沾滿了鮮血的一雙手一抹,大聲叫道:“焦飛師侄,你怎的不吃?難道還覺得這般不夠快活么?”

焦飛見他吃的惡形惡狀,還自覺暢快,不由得笑道:“我都是囫圇吃的,諸位長輩都還未痛快,焦飛怎敢下嘴。”

古玉哈哈一笑道:“這頭牛的精華我們已經吃過了,便賞賜與你,看你如何囫圇吃掉。”祖神荼飲了一杯酒,暗自沉吟不語,他把焦飛說成是自己新收的徒兒,那是有一番私心的。他回來東極教,就感覺有些不對,吳東不但把東極教的勢力發展壯大了,許多他熟悉的面孔卻都不見,加上六位賓客,祖神荼生怕吳東這個逆徒發難,自己轉遭了毒手。他把焦飛說成是徒兒,誰都只能拿焦飛當成他的一黨,等若先拉個幫手。

他見古玉為難焦飛,就有幾分不喜,可是百骨道人隨便一根寒毛,也要比他東極教捆一起還粗,祖神荼亦不敢出言幫焦飛解困。但是祖神荼可是知道的,焦飛乃是人身修道,平時飲食都是清淡的多,這般血淋淋的東西,如何吃的下口?何況這般宴會,還有排座次,演法力的寒意,焦飛能否鎮得住這些人,便在此一舉。祖神荼來不及通知焦飛,只能在心底思忖,該如何化解此局面。

焦飛卻沒這么多的心思,一聲朗笑,也不知從哪里飛來一條長舌,把那頭母牛的殘軀一卷,平空就吞了下去,東極殿中都聽得咀嚼之聲,卻沒有見焦飛動嘴,且這咀嚼的聲音極大,還有許多涎水不知從什么地方落下來,一淌一大片。